建寺的住持特别喜欢花的缘故,坛香寺种了各种各样名贵稀有的花,一年四季都是花开满园香味四溢,这也是坛香寺名字的来源。
阿文实在没想到耿桑会带自己来赏菊,毕竟这么有情调的事情,实在适合饮酒做酸诗会才子佳人。
“坛香寺现任住持法号悟道,你别看他满头白发,他其实才五十出头。”耿桑与阿文说道。
阿文看着那与人见礼的老人,笑容慈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可竟然才五十多岁,“这老道人是长的太着急了。”阿文忍不住笑道。
耿桑看了她一眼,明显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在意,继续道:“我先要去办些事,待会儿过来找你,你可以四处转转,现在开的正好的就是秋菊园秋菊,只是人恐怕有些多,你若想清静些的,就去芙蓉园,那里的醉芙蓉也别有风味。”
阿文知道三醉芙蓉,关于此花的名字,却还有些说头的,因为花色是一日三换,早上白色,中午浅红,傍晚则是深红,很是有趣,“那我去芙蓉园等你,你要多久?”
“不需要多长时间,你在那里等我便罢。”耿桑说完就离开了。
阿文问了小沙弥,找到了芙蓉园,果然,芙蓉园寥寥数人,因为这时候大多的花已经濒临凋谢了,人都是图个享受,谁愿意看这凋谢的花呢。
这时候才刚过辰时,阿文找到唯一一朵开的灿烂的醉芙蓉,雪白的花上已经有些斑驳的粉红点晕,她看的出神,没注意到园内渐渐人去,等她猛然回神抬头一看时,周围却是只剩自己一人了。
天气越发的阴沉了,像是临近傍晚的夜,狂风大作沙尘滚滚,这种天气莫名的让人心头发慌,阿文看着那独自盛开的醉芙蓉,在狂风的摧残下,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折断逝去。
阿文将帽子拉过来带上,紧紧的拢住大氅,冷的直跺脚,她答应耿桑在芙蓉园等他。
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落下,“嗤啦”一声,阿文被吓了一跳,风越来越大,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她左看右看,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个能躲雨的地方。
“哗啦啦-----”雨说下就下,只几个眨眼间,就由细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点。
终于,那唯一一朵醉芙蓉禁不住狂风暴雨的摧残,无力的被打落。
阿文见耿桑久不至,一咬牙,先躲雨再说,便埋着头准备冲到前大殿去,然而跑了两步,她的脚步倏地一顿,眼前,是五六双穿着黑色长皮靴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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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赏花遇刺
滂沱的大雨簌簌落下,阿文此时已经湿了大半,她本来还想雨若是不大就在芙蓉园等着,毕竟若是耿桑来了见不到自己怕是要担心,不过眼下雨越来越大,她还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习惯,将大氅裹紧,便一埋头准备冲到前殿。
然而刚走了几步,她却倏地一顿,虽然埋着头,可地下六双穿着一模一样的长款皮靴,让她心头不由得一跳。
前面的人没有动,阿文保持着头微微垂下的姿势,眼睛却四处的瞟。
这几人一定非同寻常,谁会穿着一模一样的鞋子出来,明显是一伙人马,是敌是友尚还不清楚,她看到左侧的一条小道,与她脚下的小道中间只隔了半米宽的小河,跳过去不成为题。
身上的大氅已经全湿了,阿文强行压下心头的慌张,反手迅速脱下,擒住一头几个旋转,就成了一条“鞭子”,湿透的披风有了重量,她高高扬起,啪的一一声,鞭子从右到左甩过去。
那六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出于条件反射,纷纷后退了两步,而正是这个时候,阿文迅速扔掉披风,纵身一跳,跃到对面的小道上,头也没回的死命朝前跑去,只要出了芙蓉园就有人了。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还能做出这等反应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他们回过神来,阿文已经跑出十米开外了。看来是早有意识的,六人面面相觑一番,才有一人呵斥道:“追---”
阿文不敢回头,迎面而来的雨滴打在脸上有些疼,她半眯着眼,眼前有些模糊,咬着牙拼命朝门口跑去。
“砰”的一声,她撞在一个人的怀里,来不及看那人是谁,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阿文擒住那人的右手转过身,正准备一个过肩摔,却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阿文-----”
她浑身一震,像是从没听到过如此温柔的声音,这一刻,仿佛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思考,就能这么依靠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下,顺着脸上的雨水。
然而就这么一瞬,那六人已经追了上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迎头的拿人手中长剑一挥,眼看着就要砍在阿文身上,身后的人却抱着她轻轻一旋,替她挡住那一剑。
阿文躲在耿桑的怀里,看不到那六人凶狠嗜血的目光,她清晰的听到噗的一声闷响,那是刀入肉的声音,耿桑受伤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脑子有些嗡嗡作响,手脚冰凉颤抖着,虽然她擅长跆拳道,也有过多次实战,可真正像现在这样命在旦夕的时刻,却是从未经历过的,她清楚的感觉到,那六人是要杀她的。
二十一世纪是个法治社会,像这种被刺杀的戏码,从来都只有电视里面见过,阿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可是真刀实枪的,是要出人命的。
似是感觉到她心底的害怕,耿桑双臂轻轻的环绕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句:“等着我。”然后又用手将阿文的眼睛捂住,“眼睛闭上,乖,听话。”
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颤抖扫过耿桑的掌心,让他心头一震,他收回手,见阿文果然闭着眼睛,这才转头,一脚踢开那已经期近的人,此时他的眼神不再是温柔如水,凌厉的眼神冰冷无情,似要将人吞噬一般。
阿文闭着眼睛,耳边除了雨水落地的声音,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她心头慌张的不行,终于还是睁开眼。
入眼的已经是一片狼藉了,花草树木上都是剑痕,耿桑从六人手中夺过一把剑,与六人对峙,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其他他也才十六七岁而已,与六个成年男子相对,自然要落很多下风的,不过他即便是自己受伤,也没有让那六人任何一人跨出那条线,自然的形成了阿文的保护线。
阿文不会用剑,她能用的只有跆拳道而已,如此下去耿桑必定会撑不过的,看准了六人中较弱的两人,她想也没想的冲进了战场。
有了助跑的动力,阿文冲到一人面前,一个前踢正中那人裆部,力道之大,那人脸色倏地一红,紧接着由红变紫再变白,痛苦的弓着身子。
若非情况逼迫,阿文是断不会做这种损德的事的,她这一脚的力道,没有底子的人恐怕断跟肋骨都是轻的,若是攻击在对方的命根子上,也不知道下半辈子还行不行。
侧踢的力道大、速度快,且进攻动作直接,所以阿文见另一人朝自己攻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用了侧踢,脚面踢在那人手腕处,成功的阻截了对方的攻击,接着身子一旋,背对那人,提腿出腿,一记后踢正中那人腹部,致使他连连后退。
耿桑见阿文加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的担忧尽显,他知道阿文一定不会退出,只能慢慢朝她靠近,尽可能的抵挡住那些面相她的攻击。
两个孩子要对付六个人,终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些,没多久,二人就露出疲色来,特别是耿桑,身上早就血迹斑斑,被雨水一冲刷,看上去跟个血人似的甚是骇人。
而就在芙蓉园的外围墙垣上,却站着十人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
“三爷,是否要出手?属下得知他们总共十二人,今日能端掉一半。”其中一人朝那为首的人问道。
只见那为首的人微微颔首,立马,身后九道黑影齐刷刷跃起,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落在阿文二人与那六人之间。
阿文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而见到那九人与对面的六人打斗起来的时候,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是疑惑起来,这九人训练有素,不像是有好心救他们的,更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她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墙垣上的人,一身黑衣,斗笠遮住看不清容貌,可就他一人没有出手,看来是这九人的头子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救了自己,阿文朝那人友好感激的笑了笑,然后扶着耿桑退出战圈外。
接下来就是很血腥的场面了,当阿文看到那六人之中一人的头颅被一剑削掉滚出老远后,她是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耿桑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嘴里喃喃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阿文吓得浑身颤抖就要立不住,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她甚至因为视力太好,将那在半空中划出弧度的头颅的可怕而绝望的眼神都看的一清二楚。
耳边传来阵阵有力而平稳的鼓动声,一声一声的,将她颤抖的心渐渐安抚下来,那是耿桑的心跳声,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踏实感,让她暂时忘了方才的一幕。
“多谢诸位仗义相救,可否方便留下名字,在下日后定当报答。”耳边传来耿桑平和的声音。
阿文扭了扭脖子,眼睛瞥向那九人,一样的都是斗笠遮面看不清,看来是已经解决完了。
没有人回答,九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再一个跃升,已然消失了去,阿文再看向那墙垣上,十道人影,刷的一下,全没了。
雨水将地上的血水冲刷,混进泥土,呈现出暗红的颜色,空气中除了泥土味,还有掩盖不了的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耿桑虚脱的靠着墙壁跌坐下去,阿文看他浑身都是血迹,急的眼泪流个不停,“怎么办?还能不能走?”
“你去叫住持过来,这里---”他看了眼狼藉的地面,此处是佛门重地,却发生如此血腥的事,估计住持要头疼一阵了。
阿文不敢回头去看那七零八落的尸体,她只有靠近耿桑的时候,才能强迫自己不颤抖不害怕,可只要一离开,就忍不住想到那颗头颅,那眼神,她忘不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啊----死人----”小沙弥大叫一声,冷不丁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瞪大的回不过神来。
本来他是应住持的要求来挨个查看每个园子是否有异样,然而现在却出现这么多死人,且那死样惨不忍睹,没一个是完整的。
“这里这里----他受伤了。”阿文如见到救星似的,大声叫到。
小沙弥僵硬的转头,看到阿文和耿桑,还好是两个活人,他试了几次才站起身,来到耿桑面前,又被那满身的血吓得晃了晃。
“快点把他背到客房去,再去请个大夫过来,他受了重伤。”阿文拉了拉小沙弥,让他蹲下,然后将耿桑扶到他背上。
小沙弥这会儿也算是回过神了,背着耿桑一路小跑到客房,沿途碰到其他人,又是让叫住持又是叫大夫的吩咐了。
等大夫到,又是疗伤又是敷药的,忙完了一切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雨这时候也停了,露出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让大地上充满了温暖。
悟道说耿桑不适宜挪动,允许在寺内养伤,阿文见他虽然昏迷,却也没什么大碍后,便准备先回长水县一趟,刘氏他们还不知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