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功课优异、家庭幸楅美满,一直想探究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多神秘,你像个探险家,发现了我,所以将我列为你冒险的对象;或者,是你实验的对象……”她把他爱上她的动机自行解析,愈说心愈沉重。
“你调查我?”他敏感地挑起眉,暗暗心惊,她是如何查到他的背景的,一般人应该不太容易得到他的资料……
“我总要知道口口声声说爱上我的男人有什么底细!你不也一样?你敢说你没有去查我的事?”她侧过身,冷冷地反问。
“没错,我是去查了你的事。”他承认。
“你查不到什么的,计算机记载的一切都很正常,对不对?”她笑了,但眼瞳却开始凝聚着霜气。
“那是经过涂改的资料,我想,一个智商两百的女孩要做这种事很容易,不过,我还有很多线索可以找,例如,那些最喜欢社会新闻的旧报纸……”他看着她,慢慢地说。
段葳脸色大变,小嘴抿得死紧。
她竟忘了还有那些该死的旧报纸……
“十岁的女孩受不了继父的连续凌虐,失手枪杀了继父……”他一字一句地念出。
“住口!别说了!”阴影冲破她的伤口,她又痛又惧地狂喊。
“很痛吧?那些伤,打在身上,痛进心里,如今身上的伤已痊愈,可是心灵上的伤却一直在溃烂……”他知道挑开她的伤是件残忍的事,但是不这么做,那些脓血只会不断腐蚀她的心。
“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捂住耳朵,拒绝听下去。
“他表面上是个中规中矩的警员,虽然沉默寡言,但在警局里表现一直良好,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有虐待狂倾向,尤其一喝酒,残暴的性子就会完全显露。他最常做的消遣,就是痛打跟着妻子改嫁过来的一个十岁小女孩……”他把查来的资料一五一十地覆诵出来。
“别说了!别再说了!”为什么他查得到那个恶魔的事?为什么他要挖出她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去?可恶……
“事情发生那天,小女孩的老师来做家庭访问,建议他将智商超高的小女孩送读资优班,经济略显拮据的他最讨厌别人跟他提到钱,于是当晚他又喝了酒,把一肚子气全发在小女孩身上,先是用手,接着用藤鞭,抽得小女孩满身是血……”他顿住了,这些十一年前的事。现在说出来,依旧扎得他满心刺痛。一想到段葳那时的无助与苦难,他的五脏六腑就全绞在一起。
段葳的眼神变了,她的思绪一下子又跳回那个场景,她在尖叫,母亲在哭泣,还有继父咆哮的声音,一时之间,她有了时空交错的恍惚。
“……如果他不停止,我一定会被活活打死!我好怕……我会就这么死去……”她喃喃地说下去,空茫的眼定在遥远的地方。
霍天行沉痛地看着她,静默不语。
他知道,她终于肯回头去面对自己的过往了。
“妈妈只会哭,她救不了我,我得想办法救自己……想办法……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住手?该怎么做……他才会永远消失?”她停了半晌,接着说:“这时,我看到桌上有把枪!我注意好久了……他每次喝酒都会拿枪出来擦拭,而且开玩笑地上膛对准我的头吓我……他喜欢看我害怕的样子……只要我一哭,他会打得更有趣……”
他闭起眼睛,眼眶为之一热。
“后来……妈妈想阻止他打我,他却把妈妈打死了……我好生气……好生气……拿起枪学着他吓唬我的样子,朝他开了一枪——”她双手交握,彷佛手中真有一把枪,转头对着霍天行,作势扣下扳机。
没有枪响,但她却清楚地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声。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眼中的霍天行成了她的继父,她只看见他全身是血,脸孔扭曲又狰狞地向她走来……
“小葳……”霍天行看不下去了,他想拥住她,想抱紧她。
“别……靠近我……你死了!你已经被我杀死了!你再也伤不了我了!”她惊恐地尖叫,迭步后退。
“小葳!”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轻喊着她。
“别抓我!我没有错!你该死!你是个恶魔!谁教你要一直打我……谁教你要打死妈妈……我没有错……”她慌张失措地哭叫,蜷缩得像个十岁的孩子。
霍天行深深抽了一口气,将她整个人抱住,沉痛地低喊:“是的!你没有错,你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恶魔死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一根汗毛!再也没有人能糟蹋你了,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他声音沙哑,将头埋在她颈间,陪她一起掉泪。
如果他能早点认识她,如果她受虐的时候他能在场保护她,她就不会身心都是伤了。
她哭了,把积压了多年的怨、恨、惊、惧全都化为泪水,清洗心中那道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头深埋的污秽与阴霾都被冲刷掉了,向来重如千斤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
十一年来,这个事件把她压得不成人形,她倔强地不表现出内心的无助与恐惧,但那夜夜纠缠着她的恶梦正是她逃不出过去阴影的最佳写照,她以为不去看、不去想,就能遗忘,怎知愈是想掩埋,愈是不去触及,她继父的阴魂就愈深刻进她的灵魂,终致成为她痛苦的根源……
现在,重温那段惊心动魄的一刻,她才看清,多年来的惶乱与不安,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只会拚命地逃,从不回头去正视她的心结与梦魇,结果,她一直以为追赶自己的恶魔,竟只是自己的影子!
多可笑啊!
玩了许久的捉迷藏游戏,此刻她才猛然发觉,这游戏只有她一个人在玩而已。
“哈哈……”她因这个醒悟又哭又笑,泪流得更凶,近乎歇斯底里,但脑袋却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
“小葳?”霍天行担忧地拉开与她的距离,眼中充满焦虑。
“我是个傻瓜……我以为我怕的是那个人,没想到,都是自己在吓自己而已……”
泪已淌满她的脸,可是她依旧笑得令人惊骇。
“别说了!小葳……”他大喝一声,不想再看她这样狂颠下去。
她一怔,迷乱的视线对准他,终于看清他的脸。
“霍……天行……”就像在大海中攀到浮木,她忍不住揪住他的上衣。
“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有我在,我就在你身边……”他拿掉她的眼镜,温柔地拭去她的泪,低声地说。
“霍天行……天行……”她扑进他怀里,再次放声大哭。
乌云过去了,接下来的,应该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吧!
霍天行搂紧她坐在床沿,任她的泪浸湿他的衣衫与胸膛,一颗心被她哭得澎湃荡漾,漩成一个涡,只想将她吸入,只要她来填补。
良久,她的哭声方歇,他低下头,吻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吻去她犹挂在眼角的咸涩珠泪,最后,将唇覆在她颤动的唇上。
她闭起眼睛,安心地接受他温柔的安抚,他丰润的唇有神奇的魔力,镇定了她的慌乱,暖化了她的寒冷。
他会保护她……她相信他会保护她……
霍天行……也许他正是老天派来救她的王子……
她回吻着他,向自己承认早已爱上他的事实,就在两人初相逢时,就在那夜他陪她走过星空之下,她的心已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将她拥得更紧,体内的欲火被撩动,她不再冰酷冷漠,她是热的、柔软的,那份从未展露过的款款深情,震撼着他的四肢百骸。
挑开她的口,他进一步去探索她口中的甘甜,在舌尖与舌尖的交缠下,他们几乎沉溺在爱神扬起的魔法中,化为火球。
就在两人即将被欲火焚烧之前,一个尖锐的声音倏地灌进段葳的耳里,她浑身一震,清楚地听见有人驾了一句:“坏小孩!你是个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她背脊冒出冷汗,突然推开他,满脸惊惶地道:“你还是别接近我的好……我是个杀人犯,这个罪名这一辈子都会跟着我……”
霍天行呆了呆,又蹙紧浓眉,慎重地说:“你不是,你忘了,法官判你无罪。”
“但我毕竟杀了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悲凄地摇摇头。“他们说我是个小恶魔,十岁就会杀人,可见骨子里流着坏血……”
“他们?谁?”他眉心堆满直纹。
“他们……好多人……看着我……用一种惊异、惶恐还有轻蔑的眼神,他们怕我,又忍不住讨论我……我是个坏孩子!坏孩子没资格得到幸褔和快乐……”她垮着肩膀,像在念着咒语般,断定自己的罪。
“这是什么鬼逻辑?每个人都有权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听好,小葳,杀了那个虐待你的人不是你的错!任何人处在你那种状况,都会反击的。”他被她偏激的论调惹毛了,捧住她的头低喝。
“不……你不懂……你不会懂的!”她脸色雪白如纸,拚命摇头。即便她被判无罪,但她后来在网络上做的那些事,就足以下地狱!
叛客!是她灵魂中罪孽的一部分,也是她向人性丑陋挑衅的另一个自己。
“我不懂什么?失手杀人这件事你一直在苛责自己,虽然你自认你没做错,可是你的良心却又不放过你自己,是不是?你要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才甘心?”他生气地大吼。
“不……你不知道……我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还特地瞄准了他的心脏……”她木然地看着他,绝望地笑着。“也就是说,我不是失手杀了人……我是蓄意的……我的天性中一定存有坏的基因……法官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赦免了我,但我自己非常清楚,我做了什么事……”
“那又如何?”他定定看着她,面色沉冷。
“爱上我这种人是很危险的……所以,趁你还没深陷之前快离开吧!”她说得潇洒,可是心正被撕扯着。
没有了他,她会变得如何?
是谁说过,一旦得知温暖的滋味,就更无法忍受寒冷的冬天,如果他从未出现,她或许还能抵抗冰冷的孤独,但在被他拥抱过后,她就失去了御寒的能力了。
与其得到后再失去,宁可从未得到过……
早知道,就不该爱上他……
“没有用了!”他目光灼灼地道。
“为什么?”
“早已深陷,又怎么离得开?”他拂开她前额的刘海,低喃着。
“你……你这个傻瓜!爱上我可能会毁了你,你知道吗?”她红着眼眶大喊。
“那我也认了!就算你是个杀人魔,我也永远不会放开你!”说着,他将她压倒在床上,不容她多说,便狂野地吻住那两片喋喋不休的红唇。
这次他不再温柔斯文,他被她的话激得浑身冒火。她以为他爱她只是随口说说?随时能说停就停?
她太小觑他对她的感情了,他要让她明白,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只为她火热,他要定她了!
激狂的火苗席卷着她全身,她有点惊慌,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更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他热得能烧融一切的激情。
可是,这点质疑一下子就消失了,在他火热的吻中,她的灵魂都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阵阵酥麻的轻颤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