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这个动作,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夏琀的心一惊,“你的伤真的没事吗?让我瞧瞧好吗?为何不给太医看一下?”
“傻瓜,因为伤得不重,才不想麻烦别人,我已自行疗伤了,但伤口仍在,痛是必然的。”他露出笑容,伸手轻抚她的脸,“我们回南阳镇,好不好?”
“你要带我回万邑侯府?”她满脸欣喜。
“对,等田赐森被缉拿到手后,我们就动身,怎么样?”
“当然好了,只是……贺暦侯为何这么想不开?也不看看我们夏府,可是很好的例子。”她沮丧的低下头。
“他怎么能跟夏府比?差远了。”
他没说明白,夏琀也不懂他的意思,只当他是说安慰的话语。
“好了,不提了。”她为他倒了杯水,“喝口水,瞧你的唇都干裂了,这不是好现象。”
“是的,大夫,你说什么,我都照做,这样行了吧?”他笑说,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
“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你这么乖过。”她露齿一笑。
“那我以后都这么乖,好吗?”看着她多情的笑靥,端木夜风忍不住将她拉进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
老天爷,如果你有灵,是否可以多借我几天?否则短短数日,我实在无法还清她给予的爱、给予的情、给予的等待。
“怎……怎么了?”她被他这动作吓到了。
“真希望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慢慢偿还我欠你的情。”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咬着牙,充满悔恨的说出这段话。
“夜风哥哥!”她怔忡一会儿,羞赧的问:“你曾经……爱过我吗?”
“当然爱你,不是曾经,是一直。”他笑看着她惊愕的表情,“有这么惊讶吗?”
“你不是一直恨我?为何还爱我?”又为什么从没让她知道?
“就因为如此,才又爱又恨,这是一种心灵的煎熬,很想表白我爱你的心情,却又因为内心的恨而说不出口。”他扬起深情的双眸,“但爱终究是温暖的,恨是冰冷的,自然而然,温暖会战胜冰冷。”
“真的?你爱我?!”
突然,夏琀觉得心口被一股热填满,多年来孤寂的冰寒瞬间融解。
这是她痴等多年的东西,是她一直以为上天不可能给的……
如今,她终于相信,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只是……既然爱我,为何要独自来到都城这么久?还跟倩雅……”她想知道,可是看见他的表情大变,赶紧改口,“没关系,我想那时你还是恨我的,所以才会这么做,你什么都不必说。”
瞧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干嘛?好像被虐待的小媳妇。”
“你才知道,从进入你家后,我一直以你的小媳妇自居。”她的小脸瞬间泛红。
“其实离开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既是苦衷,你就别问了。”毒性开始在体内蔓延,他疲累的闭上双眼,“琀,我想睡一下。”
“也好,你受了伤呢!”她扶她在床上躺下,“晚点我再来看你。”
离去前,她仍不放心的看着他的脸色。
“你先出去,我再睡。”端木夜风担心她会趁睡着之际,偷偷为他把脉。
“好,我先出去了。”夏琀尽管心生怀疑,还是听话的离开,并关上房门。
听闻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那声响宛如催眠曲,他沉沉入睡。
在士兵们严密的搜寻下,终于将躲在深山的田赐森缉拿归案。
端木夜风知道,该是带夏琀返回南阳镇的时候了。
“有你陪着琀妹,我就放心了。”步青廷前来送行。
七公主爱陪在他身边,心直口快的说:“过一阵子我也要步青廷带我去南阳镇,他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一个地方叫望夫石,是不是?他说曾经有个女人天天在那儿等出门未归的丈夫。”
“七公主!”步青廷不好意思的望了夏琀一眼。
夏琀心知肚明,笑说:“我会准备好一切,等你们来,那我们起程了。”
端木夜风以男人的方式抱了抱步青廷,然后与夏琀一起踏上归途。
“刚刚七公主所说的女人是你吧?”他开口询问。
“呃……干嘛问?我不知道。”她不想骗他,又不愿意承认,深怕他会笑她傻。
他紧蹙眉头,将她转向自己,专注的看着她,“我到底让你哭了几回?你说。”
“我……”她撇开头,“我……”
“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哭,因为那会让我的心揪得好疼,懂吗?”毕竟能陪她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不想到时候又让她哭泣。更不希望他能为她做的事,就只有让她掉泪而已。
“有你在身边,我不会再哭了。”她甜甜一笑。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许哭。”
“你又要去哪儿了?”她皱起双眉,探究着他的眼神。
“没……我只是说可能。”端木夜风的语气非常执着,“你要认真的回答我。”
“好,我答应你就是,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勾住他的手臂,她露出笑容,“走吧!我想府邸的人看见你一定会很兴奋,而我也好想奶娘。”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看你比任何人都开心。”
“这是当然了。”
他们一来到宫门外,守卫便走了过来。
“这是陛下为你们准备的马车,希望你们可以早日回到南阳镇。”
“太好了。”夏琀开心的上前,拍了拍马背,对着马儿说:“拜托你喽!”
端木夜风笑着走向她,搀扶她上了马车。
“给我坐好,我们可以缩短时间,早点回到南阳镇了。”
她非常不自在,双颊泛红。“我一路上会乖乖的,还会帮忙喂马,那么驾驭马儿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放心,看我的。”
端木夜风坐到马车前,用力挥动缰绳,马儿立刻往前奔驰。
他一手抚着胸口,忍受刺骨的疼痛。
虽然走路比较不痛,不过这是陛下的好意,又能早点送夏琀回去,他还挺得住。
夜以继日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数日后平安回到南阳镇。
当他们走进万邑侯府时,众人喜出望外,奶娘更是又哭又笑,紧紧抱住夏琀。
“小姐,你怎么可以一去这么久?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奶娘边说边拭泪。
“我这不就回来了吗?而且还把夜风哥哥带回来了。”夏琀柔媚的笑说。
奶娘走向端木夜风,表情严肃的说:“端木少爷,你为何回来,我不知道,但是能不能别再让我家小姐伤心了?”
他挤出笑容,没什么气力说话。
“夜风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赶路太急,旧伤复发了?”夏琀好担心,想上前查看。
他后退一步,勉强扬起微笑,“我没事,的确是有一点累,但绝对不是因为伤口。瞧你,还真的要当着大伙的面解开我的衣襟。”
一旁的下人们掩嘴偷笑。
夏琀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现在可以让我回房歇息了吧?”他偷觑着她的表情。
“你去啦,讨厌。”她羞赧的发现其他人还强忍着笑意,拎起裙摆,奔回房间。
“小姐,等等我……”奶娘连忙追了上去。
“少爷,我都有定期清理你的房间,你也早点歇息吧!”管家热络的说。
“好,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感谢你照顾万邑侯府。”端木夜风由衷的说。
“少爷,快别这么说,这段时日多亏有夏姑娘和步少爷的帮忙,万邑侯府才能运作如常,我只是尽本分罢了。”管家因为他终于回府而眼眶湿润。
“日后还是需要你多辅助夏姑娘。”他双眼炯炯有神,用力握住管家的手。
“少爷!”管家惊疑不定,却不敢多问,“是,我一辈子都是端木家的下人,也会继续打理端木家的一切。”
“那就好,谢了。”端木夜风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入离开多年的房间,看着房里的摆设,他想起过去府邸发生的许多事,还有爹在世的光景,忍不住眼眶泛热。
“爹,我依照你的遗言,平反了夏府的冤屈,也让田赐森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爹……我终于办到了,呃……”
伤处猛地一阵热麻,他难受的躺了下来。
这几天为了赶路,伤处的毒性扩散得更快。
只剩下六天了,琀,我能陪你的日子就只有这些了。
你可以恨我,但不要伤心难过。
子夜时分。
累了好几天,夏琀躺在熟悉的床上,应该很好眠,却怎样都无法入睡。
此刻,她心里想的都是端木夜风苍白的脸色,刚开始她认为是伤势初愈的关系,可是经过这么多天,他为何还是这样?偏偏他又不肯让她把脉。
她突然觉得不对,立刻下床,走出房间,来到端木夜风的房外,悄悄推门而入。
夜风哥哥,对不起,虽然你再三叮嘱不用替你把脉诊治,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她来到床畔,抓住他的手,按在脉穴上。
不一会儿,她的指尖颤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狠吸一口气。
接着,她缓缓解开他的衣襟,当拉开内衬时,看见他的胸口因为伤势严重而转黑,泪水忍不住滑落脸颊。
她捣住唇,偷偷的哭泣,哭得伤心欲绝。
端木夜风的眼睫轻轻颤抖一下,张开眼时,泪水也随之溢出眼角。
夏琀看见了,惊诧不已。
他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搂入怀里。
她贴着他的胸膛,泪水熨烫着他的肌肤,但他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是用双臂牢牢的拥着她。
“你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脉象如此错乱,仿佛快要断气?”她哽咽的问。
“田赐森的那副弓箭是涂上剧毒后,暴晒一天,再涂上一层,反反复复经过十次,所以成为十日弓,而中箭的人只有十天可以活命。”他红着眼眶,热唇贴在她的头发上。
“没有解药?”她泪流满面的问。
他苦笑,“除了制作弓箭的人,没人知道解药是什么,就连田赐森也不清楚。”
“那个人在哪儿?”
“那副弓箭完成时,他因为中毒太深,当场死亡。”端木夜风摸了摸她的脸,“不要想了,那跟没解药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别哭,你答应我不哭的。”望着她的泪水,他的心都碎了,比死还难受。
“如果早知道这样,我怎会答应?”她坐直身子,急着出去,“不,我不能放弃,没有解药,我就找出解药。”
“你要去哪儿?”端木夜风拉住她的手。
“我要去找药材,剩下六天,一天服用一种,我不相信配不出解药。”夏琀非常激动。
“就因为只剩下几天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做无谓的浪费好吗?你心底很清楚,那是没有用的。”
被他的话震醒,夏琀浑身发抖的定在原地。
瞧她一语不发,他的心头更是慌乱,徐徐的站起身,从她的背后揽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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