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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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的周末-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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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筹。〃
  宣泄了情绪,之之抬起头颔首。
  〃你看你多幸运,之之,细想一想,你看我们多幸运,莫非前生做过什么好事,否则今生何德何能,享用丰衣足食,呼吸自由空气。〃
  〃是的,母亲。〃
  〃维持婚姻的秘诀同其他人际关系完全一样,之之,记得互相迁就。〃
  陈开友过来,〃张家几时回请?〃
  〃下星期三。〃
  〃这分亲家是好亲家。〃陈开友非常满意。
  〃下次我们会谈到学人与之之婚事。〃
  陈开友答:〃我们没有任何要求,不过张学人如胆敢对之之不好,我老人家亲身出马去割他头颅。〃
  之之闻言吓一大跳,惊魂未定,又听得舅舅的声音懒洋洋自身后传来,〃不用劳驾您老出手,还有我同吴彤呢。吴彤,对不对?〃
  身为舅母的吴彤鼻音重重,〃我们听姐姐姐夫吩咐。〃
  看陈开友的神情,谁也不会误会他是开玩笑,他绝对是认真的。
  好好先生管好好先生,谁要是意图损害他生命中那三位女性,他就会拼命,母亲、妻子、女儿,都比他自身更重要。
  季庄按一按他额上青筋,〃你好去休息了,人来疯。〃
  陈知这时问妹妹:〃你真的要结婚?〃
  之之点点头。
  〃那还装修小书房干什么?〃
  〃我永远是陈家的女儿,非在陈家占一席位不可,随时回娘家,地位不变。〃
  陈知笑问:〃这样霸道,累不累,要不要赠你一套风火轮?〃
  母亲说得对,之之自觉幸运,父母照应完她,现在轮到夫婿,无惊无险。
  难怪之之一倒在床上就入睡。
  她父亲在那边厢问她母亲:〃之之有无嫁妆?〃
  季庄摊摊手,〃我们两老限过去为婢仆吧。〃
  〃我怕不好意思。〃
  〃张氏是明白人,我们又没要聘礼。〃
  陈开友苦笑,〃陈知娶老婆时还不知如何应付。〃
  〃不知如何应付,就不要去应付。〃季庄笑,〃论到婚嫁,自然已是大人,让他们自己去搞。〃
  〃不行,我非亲力亲为不可。〃
  〃所以说你不懂管理科学。〃
  这话说到陈开友心坎里去,〃就是呀,广荣兄也说我吃力不讨好。〃
  他们熄灯睡觉。
  半夜,电话铃骤响。
  陈知第一个醒觉。
  他自床上跃起,呆半晌,意味到是有重要的事,抹一抹额角的汗,摸黑下楼去听电话。
  之之也醒了,迷迷糊糊,只觉事不关己,已不劳心,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翻一个身再题。
  季力与吴彤根本没有听见电话铃。
  陈开友惺松地同妻子说:〃几点了?你去看看看。〃
  季庄一向任劳任怨,急急下楼。
  只见陈知己接了电话,百色沉重,正唯唯诺诺。
  季庄一身冷汗,莫非此事同陈知有关?要命。
  陈知见到母亲,如逢大赦,〃妈妈,是奶奶找。〃把听筒交给季庄。
  季庄听说是婆婆,反而放下心中大石,她昱叫一声惭愧,人怎么会不偏少,总会分轻重先后。
  老太太在那头一味哭泣。
  季庄问:〃妈,妈,你怎么了?〃一边对陈知说:〃去叫你父亲下来。〃
  陈老太说:〃季庄,我想回香港来。〃
  季庄立刻说:〃回来好了,我们等你。〃
  〃我要开友来陪我。〃
  季庄踌躇,这又是一笔额外开支。
  老太太可不糊涂,她立刻说:〃费用包我身上,季庄,你同开友一起来,马上去买飞机票。〃
  〃那好,一言为定,买得到飞机票立刻来。〃
  季庄不得不敲定这笔数目,女儿的嫁妆都没有着落,焉能随意胡乱花费,人穷志短,不得不现实一点。
  这时陈开友光着脚丫来表示孝心,〃妈,妈〃他抢过电话,〃我们明天就来。〃
  老太太停止哭泣,又说了一会子,才挂断线路。
  陈开友比白天还清醒,磨拳擦掌地骂:〃没有那么大的头,却去戴那么大顶帽子,口口声声把父母接过去养活,你看,你看,弄出个大头佛,也不打听打听,老太爷老奶奶岂是容易服待的。〃
  他终于出净胸中一日乌气。
  一抬起头,却看到季庄几近凄厉的责备目光,陈开友本来还想加几句注脚,一见妻子如此不悦,立刻噤声,唉,怕老婆就怕老婆。
  什么叫家教,这就是家教。
  季庄不想陈知看到父亲叱责姑姑,怕过几年他想起这等例子,亦以同样态度去对付陈之。
  坐言起行,以身作则才是正途,闲时打骂几句,没空则视若无睹,有个鬼用,自己八百年不与弟兄姐妹来往,却盼望子女友爱,自己成日价践踏老人家,却空想子女孝顺听话,科线木求鱼。
  季庄说:〃睡吧,明天一早去抢飞机票。〃
  〃赚死航空公司。〃
  还睡什么,天已经蒙亮。
  季庄倒并没有十分牵挂婆婆。
  老人同小孩一样,一不如意就哭,他们的眼泪有分量。
  壮年人的眼泪最窝囊,谁敢在公众场所一不小心掉下泪来,准叫社会不耻:怎么,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动辄淌眼抹泪,还混不混。
  哪里还有哭的权利。
  说季庄的泪腺早已退化也不为过分。
  很明显,老太太不开心,或许是因为天气不好,或许因为女婿侍候不周,或许食物吃不惯,但并不是严重问题。
  到了八点,举家出门。
  之之已闻消息,她非常困惑,〃妈妈,我不是自私,但是下星期三学人爹妈请我们,你俩来得及回来吗?〃
  〃一定可以回来。〃陈开友安慰女儿。
  〃才五天时间罢了。〃
  吴彤过来搂住之之,〃我也是家长之一,我会代表你父母。〃
  陈知抬起头来,〃还有我呢?〃之之靠山奇多。
  〃不用改期?〃之之尚问。
  〃我们停留一天,立刻带你爷爷奶奶回来,替你撑腰,别紧张,有空多出去玩玩。〃
  托熟人,轧到当天票子,不过要到东京转飞机,两夫妻于傍晚出发。
  之之邀请学人过来玩二十一点牌戏。
  季力与吴彤运气奇佳,赢得一场胡涂。
  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无论之之拿十九点还是二十点,他们总是多一点,即使是黑积,也会打和。
  假使世事如棋,倒也十分棘手。
  这个时候,陈知过来说:〃各位,我有事与大家商量。〃
  奇怪,季力看着外甥,这个外号叫弹簧腿的小子自从长大之后就与他疏远,此刻又来讨好,有什么大事?
  陈知坐在他们身边,〃各位,我今晚想约朋友来喝杯咖啡。〃
  吴彤误会了,立刻又惊又喜,〃好哇,你是不是想我们全体肃静回避?〃
  陈知咳嗽一声。
  之之完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说:〃且听陈知说下去。〃
  陈知说:〃今晚来的,一共有三位朋友。〃
  季力嗯地一声,〃是他们!〃
  陈知点点头,〃不错,有一项要紧的议程需要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商议。〃
  清静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陈知的意思大概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吧。
  这上下,陈宅大抵也早为若干人发现是个秘密会议场地了。
  季力苦笑,双手把一叠纸牌洗得会飞一样。
  陈知说下去,〃这件事趁爸妈不在我才提出来。〃
  之之问:〃是最后一次是不是?〃
  季力扬起一条眉毛。
  陈知答:〃我已退会,不过仍然帮朋友一个忙。〃
  季力不悦:〃不知道多少毛病出在这最后一次身上。〃
  陈知表现异常客观,〃这间屋子人人有分,我尊重大家的意愿,我们投票决定。〃
  吴彤说:〃少数服从多数。〃
  这样文明,季力陡然感动起来。
  这样民主,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
  只见陈知与之之齐齐举起手。
  吴彤说:〃我对陈知一向投信任票。〃也举起右手。
  大家看着季力。
  季力在陈家由始至终没有投票权,今次难免他有点受宠若惊,轻轻举手,〃我此举并非因为反对无效。〃
  〃谢谢你们,舅舅舅母。〃
  季力站起来,〃之之,学人,我们去看场电影。〃
  陈知看看表,〃各位在十点三十分可以回来。〃
  之之正用各式各样的姿势举着手,闻言平直地用力伸出左手,口中叫:〃HAIL!陈知。〃
  陈知已经去拨电话通知朋友前来集会。
  学人讶异地看着之之,〃你哥哥涵养工夫恁地好。〃
  之之温柔地看着未婚夫,轻轻说:〃爱是恒久忍耐。〃
  〃他是我的榜样?〃
  之之点点头,〃你至要紧表出于蓝。〃
  临出门前学人却听了个电话,张健夫妇有事召他,他只得撇下之之赶去。
  陈知对妹妹说:〃喂,你干脆留下来吧。〃
  〃干吗?〃
  〃别忘记你是茶水档。〃
  〃呵是,我会在厨房侍候,主人,你要什么尽管按铃。〃
  季力与吴彤猜想这是他们小兄妹之间的秘密,一笑置之,出门看电影会。
  最后一次。
  之之围上白色围裙,客人按铃的时候她去开门,待他们坐好了,她手执拍纸部及原子笔,〃各位,喝些什么?〃本来凝重气氛消失大半,众人皆忍不住莞尔。
  之之逐一记下;〃柠檬可乐、冻咖啡、鲜奶加蛋、中国茶、红茶。〃
  吕良是老客人了,冒昧地问:〃请问之之有没有三文治。〃
  坐在他旁边的,是那位陌生人,陈知始终没有为之之介绍。
  〃只有火腿蛋。〃立之据实答。
  众人大喜:〃来两客。〃
  他们还没有吃饭,英雄只怕饥来磨。
  之之看哥哥一眼,陈知的眼色叫她放心。
  之之回到厨房,逐样照做,并不嫌琐碎麻烦。
  客厅外的对白,她可以听得很清楚。
  〃小陈,你妹妹真可爱,允文允武。〃
  〃她今年底就要结婚。〃
  〃呵。〃语气不是不失望的。
  之之双手忙个不停,耳朵却也没空闲。
  那位陌生人开口了:〃香港的经济成就,可以算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典范。〃
  之之大表讶异,刚才她见过那位陌生人,约五十出头,国字口面,比陈知吕良张翔他们的年纪要大上一截,犹如父执辈,之之没料到他一开口会说起财经报告来。
  众人对他却很信服,并无异议。
  他说下去:〃香港在七八至八八年这十年来,生产总值平均年长为百分之十八,长期计,增长世界第一,六五年香港人平均生产总值为四百七十美元,至八八年已升至八千四百美元,二十三年来每年增幅高达百分之十三,港人在这短短二十多年积聚了庞大的财富,财政司预期八九年的人均生产总值突破一万美元大关。〃
  之之捧出饮料。
  那陌生人说下去,〃这样的蓬勃繁荣若果受到影响.不仅仅是六百万港人的损失,更是对自由经济理想的重大打击。〃
  这些都是开场白,他倒底想说什么?之之皱着眉头细听。
  吕良说:〃你是指,为现实生活着想,我等应该迅速遗忘。〃他显然心有不甘。
  之之做三文治的双手停下来。
  外头会议继续。
  〃美国人已经忘记越战,法国人哪里还记得阿尔及尔,韩国人最好忘却光州,日本人根本不承认南京。〃
  众人沉默。
  陈知先开口:〃我永远不会忘记。〃
  张翔忽然说:〃他未获安排会见美国副总统及其他白宫高层官员,我们不下数十次试图安排一次会面,白宫却没有承诺。〃
  〃华府不愿进一步危害到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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