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看我,我现在的死人又有什么不同?”他阴鸷地自嘲。
“当然不同!你能说话,能呼吸,能去看,去听,去感受所有的事,以前的你只是个活死人,只能躲在一个球体里,什么不能做,不能去碰触任何你想碰触的人或东西,你所拥有的只有孤寂,只有悲伤,但现在的你,才是真真实实的活着啊!”她倏地变得激动。
她那疼惜的口气与神情都让他为之错愕,而且她所说的话一字了全敲进他的心坎里。
她懂!
她完全懂他那微妙的感觉!懂他那种深刻的存在感,懂得活着对他所具有的意义!
“只要能让你活着,一切代价都值得,虽然撒雷特在晶片中动了手脚,把你变成他的傀儡,想利用你来让北斗七星们互相残杀,但只要你能挣脱晶片的控制,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没有任何事比让你活下去还要重要。”她说着说着已不自觉倾泄了内心的那份感情。
他深深悸动着,无言地瞪着她激昂慨然的小脸。
虽然他已有所察觉,但此刻,他更能确定他的想法。
唐晔爱着他!
深深地爱着他!
“活着,才会有希望,只有活着,所有的事才有意义,所以,别说是一个小晶片,就算要十个晶片,我也会帮你装上……”她斩钉截铁地道。
看他被撒雷特操纵,她纵然心痛,但她不再后悔,不再自责,只要能看一眼他如常人一样活着,只要一眼……
他的心绪澎湃如潮,他的血液奔腾如浪,他的胸腔鼓动如风。
浓烈的感情充满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眼尾嘴角尽堆砌着无法
说出口的爱意,他怎么可能会忽略了那么久?怎么会看不出她对他的深恋眷爱?在她冰冷的面具下,藏着一颗多么炽热的心?
她爱他爱了多久了?两年?不,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早在为他动手术前就已爱上了他!
那表示她真的很早就认识他了,可是,为何他对她并没有太多印象?在他被尘封的记忆深处,只有那六个人,却没有她的影子!
丝毫没有!
那时,她在哪里?
看他脸色变得奇异,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说太多了,皱着眉,懊恼地挣开他的双手,急着从他身边逃开。
但她才要后退,又再次被他捉住了手臂。
“你就这么希望我活着?为什么?”他轻声问。
“不为什么,你走吧!在我这里待太久撒雷特会起疑的。”她的心思已乱,再与他独处下去,她一定会崩溃。
“你还没回答我。”他坚持要她说清楚。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了。”她烦乱地低嚷。
“没有吗?”他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没有了。”她瞪视着他。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眼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他慢慢地低下头,凑近她。
他想吻她。
想去品尝那双始终看似蒙上一层冰霜,却又隐隐散发着温暖的唇瓣。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慌张地要别开头,他却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不让她闪躲。
“停……停止,应栩生!”眼看着他的迫近,她不禁直呼他的名字。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还没相信你所说的话。”他神色一僵,沉冷地挑起眉。
“但这就是你的本名,是你父亲应奇里帮你取的名字!”她轻喝。
他父亲……应奇里!?
他大震,双眉绞拧,脑中灵光乍然一闪,一张深沉诡异的狰狞脸孔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跳动,他微微战栗,像是快想起了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巨痛却又马上将那道光芒及影象吞噬。
“啊……我的头……”他抱头低吼嘶喊。
自从见过诸葛纵横他们,直到现在,隐忍了好几个小时的疼痛终于爆发,他只觉得有东西正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大脑,痛得他无法呼吸。
“应栩生!”她大骇疾呼!
狂呼了半晌,他双眼一闭,陡地向前倒下。
“栩生!”她急忙上前抱住他,但由于他身材太高大,她竟撑不住他的重量,向后颠簸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背脊还撞上了身后的矮柜,眼镜也因而掉落。
“唔!”她痛得蹙了蹙眉,尽管如此,却还是小心地保护着他,以自己的身体当垫子,以免他受伤。
他就这么趴挂在她身上,头枕在她的颈间,呼吸又急又乱,好似昏了过去。
“喂?应栩生?波拉利思?”她急唤着,并小心挪开他的头,伸手测着他的颈动脉,担心地量着他的脉搏。
心跳快了些,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一时给了他太多刺激了,这是她的错,她不该急着把所有的事摊在他面前,造成他脑部太多负担……
她自责不已,正想扶他起来,一低头,就看见他黑发内那道疤痕。
他完成手术之后的那一刻,从那刻起,她就陷入了磨人的等待,等待他睁开眼,等待着他战胜死神,等待他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来。
他不会知道她心情的。
没有人会知道……
见他不动,她屏息地伸出手,迟疑了几秒,才放胆以指尖轻刷着他那头黑羽绒般的头发,仿如在抚触着什么珍宝,细心,轻柔,而且深情款款。
黑发下,他的脸庞是如此清俊,昂扬的双眉下,那双总是炯亮得能看穿人心的黑瞳此刻已被眼睑遮盖,少了那精锐的视线,他给人的压力也减少了一些,五官也温和了一些,相对的,也更迷人……
这是她第一次能这么靠近他,抱着他,第一次,她敢让自己真情流露,用她最真切的眼光看他。
“你一定要活着,为那些爱你的人活着,为我活着……”她轻声细语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在她怀里的北极星其实并未昏迷,他只是闭起眼睛等待疼痛平复,只是……
藉机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而,她的反应震撼了他。
刚才跌落的瞬间,她小心翼翼的呵护,以及此时她真挚得令人动容的细喁,还有那温柔和煦的抚摸,根本不像个医生,而是个情人!
一个仿佛爱他爱了千年的情人……
这份爱的深度,要如何去丈量?
他突睁开眼睛,盯着她,一种连他也无法理解的感觉在瞬间攀升。
她吓了一大跳,手指僵在半空,又惊又羞。
他……醒着?
“你……”她的双颊在瞬间失火,绯红如玫瑰。
收回手,她尴尬地推开他,只想立刻从他面前消失,他却不让她再逃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定在双臂之间。
她愕得说不出话,他也默不吭声,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
然后,彷如深陷于魔法之中,他慢慢压低,慢慢逼近,吻住了她那双轻颤的红唇。
天在旋,地在转,唐晔的心迷失了方向……
他阳刚的男性气息困住了她,也迷惑了她,她已忘了怎么呼吸,怎么喘息,怎么思考,怎么心跳……
她只知道,她最钟爱的一颗星,吻了她……
北极星着迷地含吮着她的唇,那份柔软滑嫩完全不在他的预感之内,是新奇,也有更多的冲击,只因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他从未吻过任何人,也从未想去吻任何女人。
但唐哗却引发了他身体内冰冻着的感官,严重干扰着他对自我欲望的控制力。这些日子来,他老是想着她,想着她乍现的红颊,她诱人的双唇,他甚至想拥抱她,想要她!
这种感觉,随着对她的疑惑增加而日趋强烈,并在刚才她不经意展现的深情中达到顶点。
火苗一经点燃,就再也难以扑灭,他紧紧搂住她,吻逐渐由轻柔转为狂野,以舌尖挑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口中,挑逗着她湿润的小舌。
她被他的热切吓到了。
这是她所认识的应栩生吗?这两年,她见认了他的冷酷及冷漠,财团里有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但从没有人能挑动得了他,他就像个无欲的金刚,冷眼静观凡人,不受其扰。
可是,现在他却……却用这么销魂的方式吻她?为什么?
她的疑惑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他的吻愈来愈深入激狂,不让她有任何思考空间,那股带着霸气的侵略,早已攻得她芳心崩解。
就在她被吻得意乱情迷之际,门外突然响起坦克的声音。
“少爷!你在里面吧?总裁要见你。”
缠吻的两人倏地分开,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才放开了她,并一把将她拉起,嘴角微勾。“真可惜……”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迅速转开脸,一颗狂舞的心还回复不了原位。
“我们的事还没完,下次再继续吧。”他一语双关。
“不会有下次了,你走吧!”她紧绷地道,决定不再让这种事发生。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意犹未尽。”他扳过她的细肩,挪揄地道。
“我只是一时昏了头,累积太多压力,才会随便找个人发泄一下,你别放在心上。”她挣开他的手,已防卫地罩上了原有的冰冷面具。
他眯起眼,对她言不由衷的话有些不悦。“只是随便找个人发泄?”
“这只是荷尔蒙在作怪,没别的意义。”她走回自己的书桌前,接着又道:“还有,请你以后别再擅自进入我的房间。”
她两极化的表现惹毛了他,他俊脸微沉,哼道:“是吗?原来是荷尔蒙的关系,我懂了。”
“懂了就好,快走吧!撒雷特在等你。”她催促他离开。
他没再多说,冷眼扫过她红潮尽退的双颊,转身走出房间。
装酷太伤身了,博士,我一定要把你努力要隐藏的感情全部挖出来!全部!
冷冷一笑,他在心里如此说着。
第5章
“听说,你见到了那六个人,却没出手,这是为什么?波拉利思。”撒雷特坐在他的书房中,阴冷的眼神直盯着北极星质问。
“那天,我头痛的毛病又犯,所以才没出手。”北极星面无表情地解释。
“你这理由太牵强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却错守时机,而且你的现身等于打草惊蛇,让他人有了警觉……”撒雷特不悦地攒起眉。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他们很显然把我当成某个人,看到我,每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我相信,他们也会对我感兴趣的,到时,不用我找他们,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了。”他深沉一笑。
撒雷特怔了怔,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义父,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做得非常完美的。”他再一次保证。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忍心对他们下手……”撒雷特试探地道。
“不忍心?怎么可能,我又不认得他们,再说,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对敌人手软的人吗?”他笑了。
“嗯,不是就好。”撒雷特暂且放下了心。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倒想再将晶片的电磁波加强一些。
“你叫坦克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他双手插在口袋,又问。
“不,我叫你来是要告诉你,后天要为你办个生日宴会,把你介绍给其他组织的首脑,你这几天暂时别出门。”撒雷特站起身,“卡!卡!卡!”地拄着拐杖走向他。
“生日宴会?为什么?”他奇道。
没事弄个生日宴会?很可疑。他在心里暗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们都很想见见你这颗神秘的北极星啊!”撒雷特狡笑道。
“是我?”
“你是我的义子,早晚我要把整个黑影财团交到你手中,总得先让大家熟悉你。”
“原来如此。”
“这次,我还要请所有的医疗团队参加。”撒雷特又道。
“为什么要请他们?”他皱起眉峰。
“他们可是救活你的大功臣,我总得对他们尽点心意……”撒雷特邪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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