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佑己怀疑自己听错了,去法学院学绘画!? 和艺术系有关的,应该是黄蔷薇大人才对。
“是比喻。”
笑著,红蔷薇大人把刚买来的纸包草莓牛奶插上了饮管。
“学习绘画,并不是为了工作上的需要,是因为喜欢,对之感兴趣啊。不就是这样吗?”
“是因为想成为法学家,才学习法律吧?”
边提问,佑己边注视著红蔷薇大人的双手。把饮管插进去又拔出来,到底是想干什麼?
“没错。虽说‘想为人们做些什麼’会比较有说服力。”
但先前的讲法也很好啊。对十来岁的女孩来说,那说不定更有说服力。
“不过,红蔷薇大人没当外科医生实在是太好了。”
“为什麼?”
“也就是说,因为喜欢把人的身体切成一片片,而想成为外科医生。”
“。。。。。。那种外科医生,我真是死也不想扯上关系呢。”
“也不对,如果真的要死,还是妥协算了。”
佑己很认真地答到。
“没错啊~!”
红蔷薇大人毫无顾忌地笑了。
“佑己果然很有趣呢~”
“。。。。。。请问,脸上在笑,手上是在干什麼啊!”
目击事件并试图阻止,可是已经太晚了。
“干什麼? 佑己不是看见了吗?”
佑己好不容易才喝掉了三分之一的牛奶,可红蔷薇大人竟把草莓牛奶,从饮管的插口挤了出来,把佑己的瓶子灌满了。
“请问,为……”
红蔷薇大人看著混乱得说不出话的佑己说道:
“是想问为什麼吗?”
但这无热情可言的‘援手’,根本就是一种试探。
“太热喝不了,佑己不是这样说的吗?”
“嗯,虽然是这样。”
不过,为什是草莓牛奶嘛。如果是咖啡牛奶的话,至少还可以把瓶子里的东西,理解成加多了奶的caf au lait'*注3'。
“可是早已经冷啦。”
“别这样嘛,讨厌~我可没想过要你一个在那儿皱眉头哦。”
草莓牛奶从进了空气的纸盒里,很有劲地喷了出来。在往自己的瓶子里灌进草莓牛奶後,红蔷薇大人随即尝了一口。。。。。。
“的确不怎麼好喝呢。”
“。。。。。。”
佑己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吞了回去。如果追问原因的话,答覆也肯定是“想试一下”吧。
“一点也没错。”
“啊!?”
埋首於草莓牛奶热饮的佑己一抬头,就看到了红蔷薇大人的笑脸。
“佑己的直觉真敏锐啊。”
“。。。?”
“而且很有趣。”
“这样啊……”
在佑己不知道该怎麼办,只好先把空瓶子放到一边的时候,红蔷薇大人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会选择佑己。”
“作为草莓au lait的试验者。。。。。。?”
红蔷薇大人摇了摇头,娟秀的黑发轻轻抚过脸颊。
“作为祥子的保护者。”
“啊。。。?”
“佑己。”
把目光集中在佑己身上的红蔷薇大人小声说道:
“祥子就拜托你罗。”
“。。。。。。嗯。”
“虽然不怎麼可爱,她可是我无可替代的妹妹啊。”
此时此刻,佑己终於明白到,红蔷薇大人这麼做,是为了向自已托付‘遗言’。
“你到底在干什麼?”
一打开门,笔直挺立的祥子大人就出现在佑己眼前。这里,是蔷薇馆二楼又被称为沙龙的会议室。
“实在是很抱歉,我迟到了。”
想也没想,佑己就做了九十度鞠躬。
“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然比同班的志摩子还晚了半个小时。”
“是。”
“不是跟你说过早点来吗? 今天可是要讨论毕业典礼後的事啊。”
“真的很对不起。”
现在为自己辩护,不是火上加油吗?想到姊姊正是气在头上,佑己只好不住地道歉,原因,只好等姊姊冷静下来後才说明了。
这时侯,志摩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祥子大人,虽然佑己和我同班,但我们扫除的地点是不一样的。”
虽然很感激志摩子同学的好意,但这种时候。。。。。。
“既然如此。”
双手环抱胸前的祥子大人,有如叱责懒惰学生的教师般,走到了并排而立的佑己和志摩子斜对面。
“就请召开班会,好好整顿一下扫除的人手分配。会出现这种差异也太不像话了。”
哗。。。简直就像电视剧中顽固的姑姑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班会,啊。。。。。。”
“嗯。。。。。。”
同属一年级桃组的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志摩子同学不过是想说明,同属一班不代表会一直在一起,并没有拿扫除作挡箭牌的意思。再说,就算桃组在扫除的人手安排上存在问题,在第三学期已过了一半的现在,也不可能在班会提出。
现在是不可能慢慢等姊姊消气了。
“这,姊姊,我并不是因为扫除而迟到的。”
想不出别的办法,佑己只好开口。同时,志摩子轻声对佑己说了声‘刚才真是对不起’。
“那,为什麼?”
光是考虑怎麼办,就够佑己头痛了。想了又想,佑己最终否决了用谎话瞒天过海的做法。
“是因为碰上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
祥子满面诧异地问到。
“就你一个?”
“不。”
“那,是谁? 又是去干什麼了?”
这。。。是错觉吧。听到‘不是一个人’後,祥子大人扬了扬眉毛似的。
“接受了红蔷薇大人的邀请,到MilkHall去了。”
“姊姊?”
‘既然知道会迟到,不管是谁的邀请,都请你拒绝!’。当佑己以为会被如此教训时——
“嗯,原来如此。”
想不到祥子大人如此轻易就不追究了。
“姊姊。。。。。。?”
佑己没想过要将遗言的事告诉姊姊。被问到干过什麼,便只把热牛奶的事说出来,就算祥子大人再怎麼穷追不舍,也绝不会说漏半句。
不过,红蔷薇大人的名字,可真是关卡的通行证。只是把红蔷薇大人的名字搬出来,竟然就获‘无罪释放’了。
没再问什麼,祥子大人回到了座位上。
就在佑己目不转睛地看著祥子大人时。
“佑己,佑己~”
一直隔岸观火的令大人,轻轻地向佑己招了招手。
“?”
侧过头,佑己脚不离地地走了过去。
“可别怪她啊,祥子不过是担心你,没能集中办事,才说了几句气话而已。”
“啊。。。。。。”
“令,在那儿说什麼啊!”
“没什麼,只是叫佑己坐下而已嘛~歇斯底里的祥子好可怕哦~”
“什麼!?”
虽然把拳头握得紧紧的,祥子大人似乎很清楚随便向剑道二段出手会有什麼後果。对令大人‘怒目相向’的同时,祥子大人用脚取代了拳头,往椅子腿上踹了下去。
对佑己来说,沉不住气的祥子大人,如此宣洩心中的不快,并不是第一次。
“对啦~跟自己堵气对身体可不好哦。”
“。。。。。。”
令大人很轻松地把祥子大人冷却了。适当地开开玩笑,似乎也是蔷薇大人们放松祥子大人的一种方法。
只不过。。。。。。
自己该怎麼‘照顾’祥子大人?
(在姊姊身边,有这麼多值得信赖的伙伴。。。。。。)
祥子就拜托你罗——这句话浮现於脑海的瞬间,佑己对自己产生了疑问。
慌慌张张地,佑己随志摩子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那不知何时固定下来,姊姊身边的位子。
“既然全员到齐了,开始会议吧。”
不一会儿,姊姊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现在讨论的,是毕业典礼後,山百合会内部拍照留念的事。
“虽然已和摄影学会的武嵨茑子约定,但事情似乎让新闻学会知道了。。。。。。”
聆听志摩子同学报告的同时,佑己喝了口红茶。
和刚才的牛奶相反,茶是凉的。
这应该,是在祥子大人等待佑己的时候变凉的吧。
3
“遗言。嗯~也就这麼回事吧。”
边把洗乾净的杯子收好,由乃轻声说到。
“由乃也知道?”
用海绵把泡沫擦乾净,佑己也把杯子放回餐具盒中。
为确保蔷薇大人们没遗漏什麼,花蕾们在会议结束後,就立刻到储物室去了。被安排和由乃一起在二楼收拾,佑己松了口气。替蔷薇大人们的离去做准备,绝对是件难受的事。
“从还礼到婚前忧郁,嗯~也和毕业前的告白差不多吧。”
“差不多。。。什麼和什麼?”
“全部。”
说著,由乃稍为用了点力气,把水龙头关上。
佑己实在不觉得,婚前忧郁和遗言有什麼关系,不过,告白之类就更难理解了。
“即是说,当人要离开熟悉的地方时,对遗留下来事物的种种思虑和为之所做的事。”
“也就是遗言。”
“嗯。换言之就是依恋,是执著。就该不该结婚而思前想後,对一但分手就再不能相见的人说出心底话,就是这样。”
“嗯~那,还礼指的又是什麼?”
“哈~?!”
由乃似乎对佑己的单纯有点惊讶。
“干嘛要对向神明道谢有所依恋。”
“这是指在学校的‘还礼’啊。毕业生把不喜欢的老师喊到体育馆後面,嗯。。。。。。向她们发泄一直以来的不满。。。。。。也是常有的事了。” '*注4'
“哈啊~?!!”
佑己一时间连嘴也合不拢。
“真想不到,有这麼恐怖的事。”
“这。。。又不是莉莉安的传统,放心啦~”
面对有点受惊的佑己,由乃赶紧婉转地解释。
“嗯。。。”
不想成为那老师,更不想成为这样做的学生。离别之际为对方带来伤害,实在太残忍了。
“不过,黄蔷薇大人也把我叫到体育馆後面去了。”
“咦?”
“‘把小令夹在当中的三角关系也是时候结束了’。而且大家也有想说的话。”
拿著无形的刀,由乃摆起了架势。
这让人不禁联想起迟到的武藏和等待著的小次郎。
“那,说了些什麼?”
“谁胜谁负啊。比方说,作为表妹的我和小令住得比较近,但黄蔷薇大人身为小令的姊姊,在立场上占有优势。就这样逐一讨论罗。”
大至生活态度,小至咖啡的奶糖份量,谈得也的确很详细。
“那麼。”
到底谁是官本武藏,谁是佐佐木小次郎?
“可没想过要一决胜负啊。也正因为此,才能一直融洽相处。这。。。。。。嗯,也只是种表演吧。”
“表演?”
“大家也一样啊,方法虽然不一样,但都是在表达自己依依不舍之情啊。”
佑己终於明白了。祥子大人也是为此,而没有责怪被红蔷薇大人带走的妹妹。
那时候说了些什麼,祥子大人应该大致估计到了吧。说不定去年的今天,祥子大人也经历过相同的事。
办完手上的事,佑己和由乃也到一楼和花蕾们会合了。一踏进房门,还以为缩著肩膀的三人在哭。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看看,白蔷薇大人的个人物品可真多啊~”
祥子大人朝二人摇了摇纸口袋。
“教科书,毛巾。。。。。。啊,还有那个引起骚动的饭盒。”
“佑己,别一件件拿出来嘛。”
由乃侧过了脸。‘饭盒失踪事件’,已经是寒假前的事了。虽然饭盒已是空空如也,一打开却依然能嗅到浓郁的饭香。这,也许是仅有的安慰。
“结果是掉在那堆纸箱後面了吧。”
令大人擦了擦肩上的灰尘说到。
说起来,堆在这里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忙不过来,而没空整理。
“那个时候,姊姊还说肯定是掉在二楼了呢。”
为此,大家在二楼翻箱倒箧,连不怎麼用的架子也仔细找过。考虑到饭盒可能从窗户掉下去,连院子都检查了一遍。
“在二楼吃过饭,回去的时候为了什麼事经过这儿,结果漏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