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攀我,攀我太心偏。
我是曲江临江柳,这人折了那人攀。
恩爱一时间。
“妓女也盼望觅个好归宿,你的话说得太残酷。”炜烈的无情令月剎心有埋怨。
若能有选择,谁家儿女愿颠沛流离沦落风尘,谁不只望盼个平淡日子,无灾无痛到百年。
“恋心,你告诉这位岳公子,我在床上的表现令你满意吗?”他故意说着露骨的话逗弄“他”。
可惜脸红的另有其人。
“爷是我的男人中最勇猛、最令人难忘的,恋心的身与心永远是爷的。”这是她的奢念。
我的男人?!月剎听出其中的语玻“我还以为你们都称入幕之宾为恩客。”
“呃?我……”惊觉失言,沈恋心连忙补救。“是恩也是客,花钱的是大爷,也就是恋心的男人。”
好口才,可惜她眼神过于闪烁不安,不时以依赖神情向一旁的炜烈轻瞟,其中奥妙绝非银两交易的一夜贪欢,牵涉程度可能更广。
莫非她是他布在杭州的眼线,以出卖灵肉来探求反清志士的名单?
嗯!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一颗棋子。月剎眼明心清地分析状况。
“破尘,别跟个妓女套交情,她的身子脏得很,小心污了你的灵气。”他霸道地揽上“他”的肩。
一阵扯痛叫月剎拧了眉,冷汗直流。“烈哥是习武之人,可怜小弟的病躯不堪折磨。”
“吁!我伤了你?”他放柔手劲轻声问道。
“瞧我痛得冒冷汗,可见你有多鲁莽。”她巧手一拨,拂去压在伤口上方的巨掌。
被耍得团团转的炜烈有些愧意地拭拭“他”汗湿的额。“你真的流好多汗,咱们回岸上去吧!”
“我不打紧,你别担心了。西湖的三潭映月暂时无福窥见,瞧瞧这湖光山色也挺惬意。”好戏尚未上场,说什么她也得先拖着。
“你的身子虚别硬撑,这盅芙蓉鸡汤趁热喝了,下回等你身子养壮些,西湖的美景全是你独有。”
别喝呀!那是我的心意吶!
沈恋心弦拨不挫地在内心吶喊,眸底水光潋灏,含泪地看着自己辛苦一上午的芙蓉鸡汤全入旁人肚。
这份情到底要被糟蹋到何等程度,她才肯绝望?
她心痛不能言。
“烈哥待小弟的好无以回报,可惜不能以身相许。”月剎笑容中略带俏皮。
“如果你是女人就好了,我定娶你为妻。”破麈的男儿身已迷得他不能自己,更遑论是女子。
月剎见沈恋心肩抖得拨不成调,玩兴一起地说:“若我是女子便嫁你为妻。”
她的一句玩笑话,转入两个有心人耳中,造成弦断酒洒、狼狈不堪的景况,逗得她哈哈大笑,不禁引痛胸前的伤口。
“破尘,你觉得很好笑?”小腹中烧的炜烈以恶狠之姿狠睨“他”。
仗着船舱中有第三者在,月剎错估了他的危险性。
“不是好笑,而是非常 爆笑,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爱?!”他惊心地一哼。“我太纵容你了,破尘,看我怎么‘爱’你。”
无视于船舱内拨弦割伤手指的沈恋心,炜烈发狂似地压住月剎,火热的双唇完全无理性地蹂跻那少了血色的薄唇,喝水似地拚命吸吮。
原本他是借着惩罚性的吻来平息体内欲火,谁知愈吻愈炽地欲罢不能,他像是着了魔似地流连瑰丽唇瓣。
他昂然勃发的欲望抵在她腰侧,理智的月剎竟也被强烈的感情淹得不能呼吸,一股难以抗拒的男性力量以热传到她的周身,她眩目了。
炜烈的动作并不粗暴,反而一反常态的温柔抚摸,叫伤重的她几乎忘了疼痛,只能一味地迎合。
若不是嫉妒得快揪心的沈恋心当头淋了一壶酒,只怕她的伪装身分会被他一件件剥落。
“沈、恋、心,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他多想要破尘,她可知晓?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藉酒装疯,以醉酒为由枉顾伦常地占有“他”,他要“他”呀!
“爷非寻常百姓,做不得错事。”她不能让他得知岳破尘是个姑娘。
炜烈欲火未熄的抹抹脸。“我不过和破尘开个玩笑,你太大惊小怪了。”
“玩笑要适可。”她用心痛的眼神瞄瞄他突起的胯下。“你需要女人。”
“呃!我……我出去吹吹风。”月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地明了对方话中之意。
火是她燃起,但是不能由她灭,莫名的,她的心有点涩。
“我陪你,反正里头也没有好货色,随便找个女人将就有失格调。”他跟着起身。
沈恋心厚颜地抱住他后背泣求。“不要走,留下来,我会好好地服侍你。”
“爷儿对你腻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放手。”他对玩物向来残忍,因为无心。
“恋心不放,恋心爱慕着你呀!爷。”她在他背后死命地摇着头。
“你让我生气了,宋怜星。”
沈恋心一听到他冷沉地唤着她真实姓名,四肢立即罩上死寂的寒意,还来不及松开手,她已被一记凌厉掌风拍飞出去,腥膻红血染深了胭脂。
爱上个男人是错吗?
先付出感情的人就注定要心伤吗?
沈恋心好想收回这段情,可是心不由己,任她抓破十指也爬不出情感的深渊。
她不愿作贱自己呵!
望着他冰冷的身影走向船头的“他”,她竟学不会死心,依然眷恋。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混着腥甜的血,尝在口里是万般苦涩,如同灰暗的心湖。
她是注定沉沦了,沉沦……
★★★
“外面风大,也不披件衣服。”
一句平淡无奇的关心,在月剎无波的情海中投入巨石,掀起一道足以摧毁心中堤防的大浪,她快要溺毙在他的柔情里。
是她变脆弱了吗?竟对一个满人动了心。
她将一时的虚弱归究于身上的伤。
月剎可以爱上任何人,包括乞丐,就是不可以对敌人动心,否则注定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除非有一方变节或死亡……
“你应该留在船舱内,以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方便‘拋头露面’。”她凝视湖心,就是不看他,免得更加心乱。
炜烈宠溺地揉揉“他”的头。“什么拋头露面,你当我见不得人呀!”
“你需要一个女人。”月剎说得很牵强。
“我承认我是个风流、浪荡的男人,但是我无法在你面前和女人交合。”他的心变了,连身子也变了。
“报应!”
“恶毒,你当我真的一天没女人会过不去?”这小子居然咒他。“老实说,我快要陪令堂吃斋念佛了。”
月剎轻笑起来。“老虎不吃肉,天要变了。”
“你的笑容真美,为何你不是女人?”他喟然一叹,痴迷“他”的绝艳。
“因为怕嫁你为妻呀!”她这话半真半假。
“嫁我为妻有什么不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荣华富贵一生享受不荆”他是个贝勒爷,岂有养不起妻子的道理。
“你没听过一入侯门深似海,出身如你这般尊贵,家有三妻四妾是跑不了的,小弟宁可留着有用之身传宗接代,好过深院争宠。”
“扫兴,你一定要戳我几下才甘心吗?”破尘是女子,他绝不再娶妻纳妾,一生忠于她一人。
“我是要你认清事实,下回玩笑别开太大,我被你吓着了。”
炜烈侧头俯望“他”艳红的唇,一度平复的冲动再次鼓噪起来。“真希望你是女人。”
他的这股冀求已经不单单是喜欢而已,全化成浓浓的一个爱字。
爱上一个似女人的男人,道德、良知的挣扎便是一道荆棘,毁灭的不只是他,而是两个家族。
说什么他都不能自私地随心所欲,把一个男人绑在身边当禁脔,受尽世人鄙夷的嘲讽。
只是他爱上的人,为什么会是破尘?
“还好我不是女人,不然这一生就毁在你手上。”她还有心情消遣他,因为游戏上场了。
“破尘──”炜烈受伤地低吼。
他那份伤痛穿透了她的心,月剎咬咬下唇提醒自己是谁后,立即引开他的注意力,“咦!好漂亮的画舫。”
他没兴趣地瞄了一眼。“烂船一艘。”
她有意引君入瓮地发出惊叹,“那好象是玄月神教的船。”
“玄月神教?”炜烈骤然抬头,委靡的眼瞬间迸出精悍之光。
“真的是耶!船头有个半月形标志,这是月剎的私人画舫,小弟这会总算开了眼界。”她满脸欣慕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月剎的昼舫?”他不太能信服。
月剎用可怜的目光回视他。“你来自北京城不是我们南方人,自然没见过玄月神教的神威。”
她以一个拜月为神的虔诚信徒姿态,不断地颂扬玄月神教的神迹,最后甚至还庄重、崇敬地双手合掌,向渐远的画舫膜拜。
两船之间的距离有些远,炜烈只能站在船头干瞪眼,难以涉水波湖,生擒传阅中智勇过人的月剎。
眼冒焰火地目送精雅画舫消失在视线内,他心中起伏甚剧,怒瞪扶着船舢的沈恋心,责备她办事不力,一个市井小民的消息都来得比她流通。
“唉!”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月剎的表情呈现惋惜。“听说朝廷把玄月神教当成妖教欲派兵剿伐,他们正打算北移上幽州。”
“此言当真?”那不是靠近北京城?
“我也是听旁人提及,神教内已有一部分弟子在济南私设坛口供百姓膜拜,所以近日来鲜少有神教弟子在杭州城内走动。”
还不上当。月剎侧脸看向炜烈的反应。
“岳公子是道听途说吧!两天前月剎才带领一群乱党骚扰总督府的安宁。”
杭州城说大不大,在烟花地的沈恋心刻意探查下,虽无玄月神教目前动向,但是已发生的事件很难逃过她耳目。
人多嘴就杂,尤其是三抔黄汤下肚,身侧偎着多娇、妩媚美人儿,哪个男人不倾腹而言,以博佳人欢颜?
“为何没有及时将此事禀告于我?”
微愕的沈恋心神色复杂地瞧瞧旁若无事的月剎。“爷,这里有外人在。”
“破尘已知道我的身分。”看向“他”的目光变柔。
“爷岂可轻信于人,他与你相识不过近期之间,恐怕……”也许私心作祟,她不信任“岳破尘”。
居心叵测是她为“他”下的定义,寻常人家的闺女不会易钗为男儿,有意无意地接近贝勒爷,甚至泄露连她都探查不到的秘密。
“他”的男装是如此俊朗、飘逸,惹得贝勒爷失魂落魄地追寻其身影而忘了正事。
若是“他”恢复女儿面貌,只怕她连一点点奢望都要落空,那等姿容肯定美若天仙,将贝勒爷的心魂摄了去,甚至叛国弃家也不无可能。
“几时沦到你过问我的私事,你敢质疑我的判断力?”炜烈不许任何人污蔑岳破尘。
哀莫大于心死,沈恋心心痛的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爷,你变得恋心都不认识你。”
“闭嘴。”
“容恋心再禀告一件事,月剎在夜闯总督府曾中了火器管的火枪,目前全城正大力地搜查中。”
“嗯!知道了,你退下。”
不知为何,他将视线转向那张绝艳却苍白的俊容,有道模糊的影子相互交叠,令他分辨不出真伪。
是他想多了吧!
破尘乃一介文人,怎么会和玄月神教扯上关系,更甚者……遥远而熟悉的话语在耳畔浮动。
传闻中,日魂、月剎的外貌俊美无俦,恍若天人下凡,难道是他?
呵!呵!不可能的,容貌出众者何其万千。
但是,破尘在不知不觉中散发的领袖气质,眉宇间有难掩的英气,再再显露他的不凡处。
不,是巧合。
炜烈用这个蹩脚的借口劝服自己,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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