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了,”江涛挥了挥手,“收队吧。”
“是。”警官答应着,退了出去。
江涛回到了餐室中,在那卡位上坐了下来,点着一根烟,他看到几个警方人员都已经离开了,那就是说,他们对自己的身份,绝未起疑!
自己已成功地擒住了高翔,在警方人员离去之后,再运走高翔,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开始十分顺利,以后会怎样呢?
他取出了烟,点着,徐徐地喷着雾,从玻璃中看下去,是美丽的城市的一小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成为这个城市的主宰了!
他坐了并没有多久,便站了起来,傲然地步出了餐室,登上了高翔的车子,向警局驶去,从这一刻起,他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这是他久已盼望着能以实现的一个愿望,如今竟然实现了!
他心中的兴奋,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本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走私集团中的驳运员,但是当三年之前,不但是他自己发觉,而且别人也发觉他像高翔之后,他便有了新的主意。
他“失踪”了。
他的“失踪”曾引起走私集团的头子大震惊,因为他抢走了相当数量的一批私货,但是他贱价变卖了私货之后,却不是用来享受而是用来受苦的。
他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搜集了许多高翔的照片,高翔是警方的高级人员,在公共场所出现是难免的,要搜集他的照片也不是难事。
然后,他到了东京,进行整容手术,再到美国,也进行整容手术,整整三年,没有多少天他脸上是没有包扎纱布的。
在最后一次的手术之后,他实在和高翔已没有分别了,他在美亚美海滩上又渡过了一个月,让阳光使他的肤色变得和正常人没有差别。
然后,他回到了远东。
他轻而易举地打听到,赤魔团是如今远东规模最庞大的犯罪组织,他设法和赤魔团的首领联络,声称自己可以对付东方三侠。
赤魔团的势力日益膨胀,已经和警方发生了几次冲突,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虽然还未曾参与其事,但是高翔已经剿灭过好几处赤魔团的分部了。
但是由于赤魔团的组织严密,分部和总部之间的联络方法,时时变换,一切联络通讯,都使用代号密码的原故,是以警方并不知道那就是赤魔团的分部,还当那是一些小的犯罪组织而已。但是赤魔团的首领,却已经感到威胁了。
而且,副首领痨病鬼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知道在他们之间,有许多组织被木兰花等三人所歼灭,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去惊动木兰花,实在是最安全的办法,但如果他们想要大干而特干,却又势在难免的,因之这几个月来,表面上看来,虽然平静无事,但实际已暗流汹涌了!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江涛的求见,当然正合赤魔团的首领、副首领的需要,所以他能够获见赤魔团的首脑份子,而且在两天之后,展开了这个行动!
如今,他坐在高翔的车子之中,他将时时刻刻地记着,自己是高翔,而不是江涛了,他已是一个大人物,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利用高翔的地位,他简直可以为所欲为,他当然不会永远假冒高翔的,他要利用机会,狠狠地弄上一大笔钱,他会害死木兰花和穆秀珍,使得亦魔团的声威大振,他不但又可以得到一笔巨额的酬报,而且,他也会成为全世界犯罪份子所钦仰的人!
江涛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来,如果不是想到了假冒高翔这一步,他只怕直到如今,还只是走私集团中的一个小角色!
他有点飘飘然,好几次几乎将车子驶上行人道去。
等到他到了警局的面前,将车子停下,跳下车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虽然,他明知自己假冒的身份,是不会被人发觉的,但不论是怎样镇定、老练的犯罪份子,只要他是在进行着犯罪活动的话,他是一定会心虚的,那是邪不胜正的至理,江涛自然也不能例外。望着森严的警局大厦,他几乎没有勇气踏出车子去!
他呆了好一会,才推开了车门,这时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话,可以发现他的感到奇怪的是在微微发着抖的。他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在好几次行动中,高翔的英勇,已赢得了一致的赞赏,所以警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对他十分尊敬的,这时,江涛向内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招呼,江涛竭力使自己保持自然,他模仿着高翔的微笑,和人点着头,但是他的麻烦立即来了!
他不知道高翔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未曾到过警局的内部!
而且,人家认为他是高翔,他对所有的警官却全是陌生的,他慢慢地向前走着,直到遇到了一个年轻的警官,在他才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
“高主任。”那年轻警官连忙立正。
“你,”江涛带着微笑,“到我的办公室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是,高主任。”年轻警官答应着,向楼上走去。
江涛跟在他的片面,这样,他便有人带路,可以知道高翔的办公室在哪里了,他用这种办法,进了高翔的办公室,他又看到高翔办公室外坐着两男一女三个警官,他自然知道那是高翔的主要助手了,然后,他打发了那年轻警官,高翔的办公室中坐了下来,这是他梦想成为事实的一刹那!他事前拟定的计划,这时可以一件一件的付诸实行了!
他需要先了解警局的人事,是以他先吩咐接线生,接通局长这电话,他向方局长说,由于特殊的原因,他需要全局较高级人员的人事档案。
方局长对高翔的请示,向来是批准的,这次自然也没有例外。
江涛的第二个步骤,是吩咐外面的两男一女,三个警官搬进来办公,他自称要研究档案,日常的事务,要交给三人处理。
那样,他就可以知道高翔平日究竟做一些什么事,以及那事是如何处理的,他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不必多久,他就可以熟悉了。
那三位警官对“高翔”的这个命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服从了。而没有多久,大量的档案,也已送到了“高翔”的办公室来。
赤魔团已成功地埋伏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警局内部,这颗“定时炸弹”不一定要大爆炸,只要略有动作,警方便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
甚至连高翔也不知道!
在山云道的餐室中,高翔在知觉全失的情形下,被赤魔团中的人架着,从餐室的后面,走了出去,一辆小型货车早已停在不远处,高翔被抛进了车厢,车子立即开动,半小时之后,便已到了赤魔团的总部之中,高翔被搬到一张椅子上。
首领,痨病鬼副首领,和其他几个首要份子,都坐在他的前面。
如果不是他们已接到了确切的报告,说江涛已经到了警局,他们只当坐在面前的仍是江涛了。
使高翔昏迷的麻醉剂,是麻醉性极其强烈的“速昏剂”,这种麻醉剂在和血液接触之后,能在不到二秒钟的时间内,令人丧失知觉。
由于丧失知觉是突如其来的,大脑的活动是突然被抑止的,所以昏迷者在醒过来之唇,往往不知道自己曾经昏迷过,如果在昏迷之前,是正在讲一句而未曾讲完的,那么在醒过来之后;就会继续他讲下去,在昏迷之前是在做什么动作的、醒过来之后,也会继续做下去。
如果昏迷的人,未曾移过地方,那么这个人可能根本不知他曾经昏迷,只是惊讶时间会为什么忽然过了一小时而已!
高翔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他陡地恢复了知觉,他伸手在颈上摸了一摸,射中他脸颊的毒针,早已被拔去了,而高翔在一摸之后,他陡地呆住了。他看到了眼前的那些人,看到了自己是处在一间相当宽大华丽的房间之中,而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厕所之中的!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使劲地摇了摇头,然而,副首领阴森的笑声,却唤起了他的记忆,他多少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当然,他的心中不是没有疑点的。
他知道自己是被对方弄昏迷了过去;被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对方有什么办法带走他,而不被埋伏着的六名探员发觉呢?而且,他们何以那样大胆,敢以公然采取这样行动?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必然会引致警方采取有史以来最严密的搜索,对方能够逃过这种搜索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高翔立时收起了面上那种迷惘的神色,恢复了镇定,他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是干什么?我失踪了,你们会太平么?”
在他面前的那些人,都瞪着他而不出声,高翔站了起来,道:“怎么,你们全是哑子么?快给我离开这里,要不然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直到这时,副首领才问道:“你,是谁?”
高翔一生之中,实是再没有听到过比这个问题更混账一些的问题了!自然,那是因为高翔并不知道其中的许多内幕的原故。
如果他知道那些内幕,他便会知道那问题是发得有原因的了。
赤魔团方面,是准备高翔一到,便立时将之杀害,免留后患的。副首领一面在问,右手已伸进了衫袋之中,只消他的手指一扳,一粒子弹便立时可以穿过他的衫袋,射向高翔的咽喉的。
为什么他还不扳动手指呢?
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但说穿了却也十分简单,因为他不能肯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那是高翔呢?还是江涛?
他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人的确是高翔,才能下手,所以他才会问出了那个高翔认为是混账之极的那个问题来的,而他的手指也已渐渐地扣紧了。如果不是高翔认为他的问题是如此之卞合情理的话,那么,高翔一定会干脆回答“我是高翔”了,但如今他却不,他笑了两下,反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副首领呆了一呆,他仍然未曾弄清对方是谁。而他虽然接到那个将高翔带到这里的团员报告,说这个人是高翔,他怎能肯定没有弄错呢?
这是他们除去木兰花等人的大好机会,是不能以误杀自己人的悲剧而错过了这个机会的,本来,他只消和江涛通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但江涛曾说过,他和总部的联络必须是单线的,也就是说,总部不能打电话给他,以免给人猜疑!
所以,痨病鬼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高翔更是愕然了,他脑中飞速地在思忖着,这是什么意思?看这里的情形和他们行事的手段,他们是一个十分具规模的犯罪组织。
而如今,那瘦子向自己喝问之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说,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翔虽然不明白对方这样屡次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十分机伶的人,他看出,如果自己不给以肯定的答复,那么是可以使对方感到困惑的。
高翔这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利,那么,能令得对方困惑,总是好的。
他又耸了耸肩,道:“你看我是什么人?”
副首领厉声道:“你是高翔?”
高翔作了一个电影小生的姿态道:“像么?”
副首领发怒了,他突从衣袋之中,将枪取了出来,对准了高翔,道:“快说,你是谁,不然不管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