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安全的感觉,却很快发现,军警基本不管那些趁乱打劫的人,他们的目标是丧尸和被抓咬的人,而且宁可错杀也不肯漏杀。当传说有一个分明是被狗咬伤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打死了以后,事态才真正变得不可收拾。”
经过了一次共患难,两方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变得更加贴近,气氛融洽,连周阳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他继续带路,小胖子继续跟新加入的人一起乘车,充分光大了他热情的个性,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跟新朋友们讲起大事件爆发以后京城发生的事。
“中央政府不就在这里,乱成这样领导们都不管么?”马青海问道。
“军队不就是领导们调来的!可事情已经很严重了,断电断水,电话手机一律不能用,老百姓在街头为了抢吃的打仗……领导们还有那些京城权贵、退休老干部们,他们在这种时候的当务之急,当然是保护自身安全啦,老百姓的安危在他们看来那是其次的……”黄思撇了撇嘴角。
“这些权贵们,既然事发当初就知道自保,又能调动军队和物资,那现在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张城偏头向黄思投去询问的一瞥。
“没活下来,死了,变丧尸了。”小胖子表情有点严肃,“我们有几个从别的地方跑来的同伴,听他们说,城里除了飞车党和零零散散躲藏在各个地方的幸存者,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以前的军人警察,还有那些权贵的警卫保镖什么的。而且据说,那是因为在完全混乱的状况下,军队和警卫不再听从权贵的指挥保护他们,而是自顾活命,甚至把发现的物资都据为己有的缘故……就算再大的官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抢东西拼的是力气。他们又有武器,所以当绝大部分人都死了,这些人就在东城区成了另一股力量。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亲眼见过他们呢。”
“他们也像飞车党一样抢东西杀人吗?”
“他们知道首都的战略仓储物资在什么地方,还有军区的武器库,应该不用和我们抢吃的。但是杀人吗……连我们都会,职业军人都更不用说了吧。所以,但愿我们不要遇上他们啊。”
第51章 冷枪
车队在城南的大街小巷中穿梭着,时而前进时而迂回,有时为了通过短短的直线距离,甚至会兜一个大圈子。中途他们无数次停车,移开障碍物,待车队全部通过后再将路全部封死。周阳开着小面包车灵活地前进着,就像一匹识途的老马。这让跟上的七个人不由得担心,若是他们想要出来,还能不能记下这错综复杂的通路?
他们走的路多分布在狭窄的小巷胡同和建筑空广人口稀疏的地带,在房屋和墙体的掩护下,再加上路边的汽车、堆积的杂物,甚至有很多地方本身就留有军式的沙袋堆掩体和铁丝网路障。行路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较为顺利的,当然也有一些危险地带。比如一条宽广但不得不跨越或通过的马路。这种地方往往伴随有数具甚至大批游荡于附近的丧尸,那样,下车打开路障等到车队进去以后才合上的人,便时时处于危险当中。周阳和黄思早上出来的时候只有一辆车,那种情况下,灵活的小面包可以瞅准时机迅速闯过去,并且在丧尸跟上来前将路堵死,安全脱身。
然而现在的情况便不那么简单了,他们多了四辆车,除了卫丑丑的小皮卡以外,其余三辆体型都不算灵活。尤其袁茵还开着一辆体型庞大的厢式货车,里面装载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资。数量之多,品种之必要,以至于他们完全无法割舍。经过几次惊险的“闯关”之后,袁茵已经满手汗湿,货车在车队中的位置也由原先的垫底变成紧随周阳位列第二。
每到这时候,断后的悍马上的乘客们便敛去交谈,紧张地拿枪在手四面防备起来。若有接近到一定程度的丧尸,他们将不得不开枪来争取一点时间。那会是个两难的选择,因为枪声在暂时保护他们的同时,也会招来更多丧尸向这方面的围攻,甚至尸群还有可能在此停留不去很长一段时间,那样的话,下次出城的时候便会尤其麻烦。
随着向城中心的靠近,和一次又一次同丧尸的赛跑交锋,他们在完全欣赏到北京城局部废墟并旧貌尚存的场景同时,也越来越深刻地体验到什么叫做“尸山尸海”的包围。
由于拐弯众多,道路狭窄,车队的行驶速度便很慢。在有些障碍物众多的地段,甚至慢到人和车并行,因为他们不得不即时清理众多的路障。每到这种时候,大伙儿的情绪也便紧张起来。
首先是鼻端闻到的尸臭。由行路最初的偶尔,到断断续续,到完全沉溺其中无法逃脱,这预示着外围丧尸数目的不断增多。还有从房顶与墙外飘来的嚎叫声。车辆行驶的速度虽然慢,但发动机移动的轰鸣声依然为附近寄生在尸体内的冯氏菌探知,它们像个完整的神经系统,一波一波地把讯息传导给身旁的同伴,盲目且统一地靠向声音传出的地方。于是车队行进的方向外部,便也伴随到一阵丧尸的位移潮。这一点用不着亲眼看到,仅听声音,车队的成员便能够分辨出。
“我觉得它们一直在跟着我们!”田璐紧张得声音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通常是个不喜欢拿枪的人,现在却像攥紧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手枪,可想而知此时的气氛有多么骇人。“你们的基地到底在哪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别紧张!”小胖子安慰她,但从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自己其实也很害怕,“我们马上要转弯了,前面会有房子挡住它们的,这样就没有声音了。坚持一下,我们已经快到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午后,巷战的时候和之后的清理现场又花费不少时间,加之在各道小街巷中车行速度不快且绕路,故而虽说走的时间很长,但他们经过的路程其实并没有多远。
黄思说完不多久,两侧移动的嚎叫声便果然停在某个地方不再跟随——丧尸群就像小胖子所说那样被某处障碍物挡住了。接着,一直跟随他们的尸臭也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车队也从最后一条小巷中拐出来,眼前出现一条豁然开阔的道路。伴随而来的是路两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现代化风格的建筑群,其中不乏很多北京老字号的招牌和装潢楼宇,只是现如今早已破坏不堪。而在这些宽广马路和建筑物之间,丧尸已几乎看不见踪影。
“当初这一带打得很厉害。”黄思介绍道,“大批的人涌向这边寻求军队的保护,但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被咬伤了。军队在这一带设置了隔离工事,不但不救助,反而直接开枪。然后人群就开始掀地砖还击,后来演变成了相互之间的混战,这一带死伤情况极其严重,这些死掉的人又或早或晚变了丧尸,然后情况变得更加恶劣……”
“地上好像还能看见血迹——可是那些尸体呢?丧尸都在哪儿,这片地方没有吗?”
“这边基本没有,因为我们清理过了——喏,我们到家啦!”
小胖子兴奋地说完,便用圆胖的手指点向窗外,“怎么样,认出这是哪儿了吧?”
车队此时正在由一条大道向北行进,一座门楼出现在路前方正中的位置,偏西的阳光从他们左侧照耀过来,紧接着,视线跨越过其后东西向垂直交汇的马路,一副广阔雄浑的场景在车队面前徐徐拉近。“那是——”
“对啦!前楼——毛主席纪念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天安门广场!”黄思脸上的汗珠也仿佛在闪耀着小孩子献宝时那种开心的光芒。
“啊,我知道了!你们难道藏在故宫里!”
“猜对啦!”
“真爽啊!”
在北京城一片灰色的基调里,当黄瓦、红墙的皇宫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那种华美无比的震撼,即便在丧尸围城的今时也依然震慑人心。在旧日皇城以外,他们才能注意到附近别的标志性建筑——西面椭圆形的国家大剧院,以及不远处的人民大会堂。
天安门的雄伟丝毫没有受到丧尸事件的影响。而别的建筑便没有那么幸运,毛主席纪念堂前的广场上,一架白色客机从东北方向斜斜停住,机头已经卡上了纪念堂廊柱;人民英雄纪念碑坚实的碑体在三分之二高处被截断,据说那是坦克炮的杰作;大剧院银色的外壳失去了往昔的闪耀,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上面有数处小黑斑状的损毁;各处开阔广场上都有着许多堆黑糊糊的东西,在这些标志性建筑的大体量下都显得很小。
“各位朋友们,欢迎大家来到帝都北京,入驻我们的故宫豪华客栈!”黄思跳下车,蹦蹦跳跳地退开几步远,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豪迈的邀请动作。
正当喜悦的笑容开始爬上所有人脸庞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啪”地一声不大的响动,车外黄思的笑喊声戛然而止。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他的脚步也同时停止,一个暗红的小洞出现在小胖子的额头中央,使他整个人瞬时间向后倒去。而先前那个欢快的笑容,此刻还凝结在他圆圆的脸上。
第52章 等待
距离从上海来的七个人加入故宫内的幸存者,也就是黄思出事的日子已过去了二十多天,时间正式迈入盛夏,气温也一天天地高升起来。
张城正靠坐在街头一架油漆斑驳的固定健身器上小憩。浓密的树影将他兜头罩在阴凉里,轻风吹在身上感觉很惬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紫禁城又高又厚的宫墙将丧尸以及其它危险统统隔绝在外,吃喝不愁,住的条件也还算不错,可他却偏偏失起眠来。
最初是由于噩梦,向他扑来的却不是皮缩肉烂臭气熏天的丧尸。从阴影里扑出来的敌人被他开枪打死,血不断从那人身下涌出来,漫无边际地在地上汹涌,逼得他没地方下脚站立。他努力地想上前检查尸体的状况,考虑着是不是要补上一枪。当他揉着眼睛总算适应了黑暗,却发现倒在血泊里的“敌人”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是他杀死了她。忽然,女人的身体动了一下,他慌忙上前,以为她还活着。却不成想那女人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怀中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孩。只见婴儿皮肤皱裂,颜色灰黄,眼珠子暴突地几乎睁裂了眼眶。它一看见张城,就张开了那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本应发出婴儿特有呱呱哭声的嗓音,出来的确是稚嫩的丧尸嘶嚎,那两颗刚刚冒头的乳牙上面,甚至还滴着鲜血。婴儿便张牙舞爪地向张城猛扑过来——
梦境是如此地真实,震撼得他久久不能平静,直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记起来自己是睡在坤宁宫东面的某处偏堂里。夜深人静,朗星无月,甚至听得到转角小阁里另一位同屋均匀的呼吸声。后来这个梦他再也没做过,可梦中的那一幕却久久回映在脑海里不愿离去。每每黑夜到来的时候,他总会感觉在这片久远的建筑当中,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浑身是血地趴着不动。隐隐的焦虑便开始如影随行地笼罩住他,尽管眼皮已经乏得支撑不住,大脑却依然高速运转着不肯停歇。
他自愿承担出宫巡逻的任务,希望经过一天的劳累后能够顺利睡着,可失眠的状况却好不到哪里去。唯有每天中午,和轮值的同伴一起在外吃过午餐,简单休息一下的时候,听着对方轻微的鼾声,感受着阳光照射和风吹在皮肤上的触觉,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和休整。
黄思倒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亡,他的额头正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