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鼠的手下冲过去,将黄雄三人团团围住,黄雄只能先将薄少春丢在一旁,双方就这么干起架来。薄少春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都在痛,直到一阵阴气从自己脚边传来,她才悚然惊醒,睁开眼,赫然看见好几只鬼正舔着她破皮流血的膝盖,她骇然坐起,再定眼一看,还有更多可怕的鬼缠在黄雄身上,狂吸着他手中沾着的……她的血!
她睁大双眼,清楚地看见妖鬼们正大口吸着他的阳气,就要将他的魂魄撕裂吞食……
他快死了……
她惊恐地抽着气,眼看他动作开始迟钝,接着,肥鼠手中刀子直桶入他的肚子,他一震,瞪着肥鼠,肥鼠狞笑着,刀子刺得更深,然后猛然拔出。
“唔……”他眼瞪如铜铃,低头看着鲜血从自己腹部迸流而出,惊变了脸色,全身不停抽措。
妖鬼们狂乐大笑,全冲了过去,将他的魂魄拖扯向地狱,嘴里嗡嗡念着的,竟是她刚才对黄雄的诅咒!
封你魂,断你命……绝子绝孙,永不超生!
她听得惊恐又害怕,整个背脊发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乱掰的诅咒竟会成真。
黄雄很快就断了气,死时眼睛暴突、嘴巴撑得像碗一样大,彷佛死的瞬间受到太大惊吓。他的两个手下吓傻了,总觉得他死得太诡异。
薄少春全身不住地颤抖,眼看着又有一群小鬼朝她扑来,她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奋力站起,没命地在大雨中疾奔。
“啊?她逃了!”肥鼠的手下大喊。
“快杀了她!她必须死!非死不可!”肥鼠急喝。
她太害怕了,脚步有些踉跄,可是还是努力地往前冲,因为后头追她的不只有一群人,更有一群鬼……
救命!救命啊!戴天祈……救救我……戴天祈:-…
她在心里呼喊着,没有注意到,在危急时刻,她不求佛,不求神,却只求戴天祈……
或者,在她心中,戴天祈比神佛还要厉害,她相信,只有他才能保她平安。
雨愈下愈大,雷电交加,她全身湿透,在雨中拚了命逃,脚下的鞋子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衣服脏污破损,内心绝望又无助,生气又怨恨。
就因为当了什么鬼宗主,平凡渺小的她才会遭遇这种事,这一切都是薄少君害的― ,都是他……跑了一大段路,她的力气已用尽,再也提不上力,只听得后方脚步声愈来愈近,她的意志力终于涣散,向前扑倒!这时,后方有人及时一把攫住她的手,将她向后拉提。她惊怒地抗挣大吼:“不要!不要!放开我!”
“宗主!”熟悉的声音低喊。
她太过激动慌急,没有听见来人叫她,仍挣扎大嚷:“不要碰我!走开走开走开!啊!”
那人于是紧紧将她搂住,在她耳边沉声喝道:“别怕,是我,我是戴天祈。”
听到戴天祈的名字,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猛抬头,两眼空洞地看着那张俊雅沉稳又令人安心的脸孔,呆了好几秒,无法置信。
是戴天祈?他来了?
“戴……戴天祈……”她抖着声音,喃喃地念着,确认着。
“是,是我,我来救你了。那群追你的人被我解决了,你没事了!放心吧!”
他环住她颤抖的身躯,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戴天祈……戴天祈……”她觉得像在作梦,还无法回神。
“别怕,有我在,我就在这里。”他给她一记安心的微笑。看到他的笑容,她整个松懈,山朋溃地埋在他胸前大声痛哭。“哇!”
戴天祈拥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脊,道:“你这个笨蛋!谁叫你私自逃走的?害我紧张担心得要命……”
薄少春哭得近乎歇斯底里,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戴天祈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紧张担心的成分,一点都没有。
薄少春怯怯地从浴室走出来,身上罩着戴天祈的衬衫,让她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自在。
这里是“曜石企业”大楼里戴天祈的办公室,戴天祈救了她之后,她歇斯底里地叫着不想回薄家,戴天祈便将她带到此处,让她先冲澡梳洗,缓和一下情绪。
办公室宽敞而舒适,俨然像个高级公寓,戴天祈说,为了能和美国同步,没有时差,他经常得工作到半夜,因此这里也设有休息的寝室与起居室,以前忙碌的时候,他常常干脆住在这里,不回薄宅。
“洗好了吗?”戴天祈也已换掉湿的西装和上衣,套了件干净的黑衬衫,看她洗清完毕,招手道:“过来,我帮你擦药。”
她点点头,正要踱过去,脚却因太过耗力与倍受惊吓而虚脱得支撑不住,颤软地跪跌坐倒。戴天祈淡淡一笑,直接走过去,将她横抱而起。
“啊……”她低呼一声,小脸瞬间飞红。
“看来你真的被吓坏了,吓得连一步都走不动了。”他椰愉地盯住她。
她忽然觉得心脏也快跳不动了。
“好了,乖乖坐着休息,你累了。”他说着将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下,拿起准备好的毛巾,径自帮她擦拭湿洒的头发。
她不好意思,伸手想自己来,却被他按住。
“别动。”他道:“你的手受了伤,还是我帮你吧!”
她于是安静地坐着,不再乱动,低头让他帮她把头发擦干。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充满了疼爱,她有点欢喜,又有点慌促,偷偷抬眼,偏偏又看见了他敞开的衬衫前襟,以及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平滑胸肌,没来由的,身体竟燥热了起来……
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他,现在他又出现在她身边,她才明白她对他已不只是喜欢而已,她恐怕早就已经……头发擦干之后,戴天祈打开药箱,小心地为她的手肘上药,当他看着那破皮红肿又渗血的伤口,嘴里忍不住责备:“看看你,搞得全身是伤。我早就警告你不要随便外出,你偏不听,现在尝到苦头了,知道外头有多凶险了吧?你根本无法想象有少人想得到薄家宗主。”
“对不起……”她抱歉着,声音因一晚的惊吼而变得有点沙哑。
戴天祈看她一眼,继续在她伤口上擦药。
药水刺激着伤口,她痛得吸了一口气,他很快地凑近,轻轻为她吹气。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体贴的动作,心口微热,悸荡不已。
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父亲碍于正妻,不敢与她太过亲近,而母亲个性冷淡,加上从小就与她分开,母女的关系一直有层隔阂。
真要说起来,戴天祈可说是第一个待她亲切又和蔼的人了。
“还有,薄家宗主不是随便就能换人的,随便留张字条就想卸任?真是太天真了!你忘了我说的话吗?宗主要换人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死亡。在你死之前,你都是薄家宗主,没有人能替代。”戴天祈接着又道。
到死之前都不能换哪……薄少春微颤了一下,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命运感到这么无奈。他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又意有所指地道:“但也因此,如果有人不希望你当宗主的话,就会找许多机会对你下手,好比说,在你喝的水里下毒;又好比说,趁你逃跑时,雇用黑道杀你……”
她小脸微变,霍地抬起头,瞪着他。
他在说什么?
“怎么,还没搞懂?要不是有人刻意放松警戒,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逃出薄家大宅?”他冲着她嘲讽一笑。
一阵战栗瞬间窜遍她全身,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所以,她的逃离,反而中了某个人的圈套?
所以,她经历的这些,并不是偶然,而是被设计?
猛地,她想起那个叫肥鼠的胖子口口声声说得杀了她……
原来,他不是要抢她,而是被雇来杀她的?
怎么她都没想过,薄家内部也有人想要她早点死,好再换个新的宗主……
看她一脸受伤与惊怒,戴天祈不禁轻叹:“人心险恶,要保护你可是很辛苦的,宗主,你的处境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一百倍啊!”
危险?是吗?她笨得连处在危险之中却浑然不觉,不知道有人想致她于死,不知道可能喝个水都会被下毒。然后,她想到戴天祈曾突然倒掉她杯子里的水,而且要她只喝他买的矿泉水……
她愈想愈害怕,但也愈想愈气愤。她什么都不求,已经够卑微的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她咬着下唇,胸口有团火气正在蠢动。
戴天祈知道她生气了。这样很好,他就是要她生气,因为,他不要她再胆怯逃避,他要她勇敢去面对,然后做出关键性的决定……
“你要坚强点,就因为你太懦弱了,才会让人有机可乘。记住,你是薄家宗主,在薄家,你说一,就没人可以说二,你的话就是圣旨,你想做什么,没有人敢阻止,这就是你的优势,为何你从不好好应用?”
她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第一次好好地思考“宗主”的意义,以及她现在所拥有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特殊且神圣的身分。“庞少爷逼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但你逃走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因为庞弘背后所代表的是整个中国政府,你的婚事,很不巧让他们有机会介入薄家,被他们当成了派系斗争的筹码。”戴天祈说着,将她的手肘包扎好,开始清理她膝盖上的伤。
大家都把她当成筹码?为什么就没人问过她的感受?
不只是庞弘,长老们也一样,不断的逼婚,选择权却不在她手上,这又算什么?他们真的以为她好欺负吗?
而她,真的要这样继续被欺负下去?乖乖的认命不反击?
不,她不想再忍了!既然不能再逃避,那就把一切做个彻底了结。
只是,该怎么了结呢?要怎样才能阻拒庞弘的逼婚,又能让她脱离苦海?
她分心地想着自己面临的问题,一时忘了伤口消毒时的疼痛,但戴天祈还是不忘帮她吹气,而且细心地将破皮清除,看他这些小动作,她脑中蓦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一个疯狂的念头……
“今晚你失约,庞弘肯定不会善罢罢休,薄家此刻一定乱成一团,我等一下打电话给大长老,先安排你到别处避一下。”戴天祈边吹气边帮她上药。
“不,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知道要怎么做。”她突兀地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疯狂的念头不断在脑中发酵,心跳也不断加速。他一怔,抬起头看她:“你要怎么做?”
“我决定……今晚就找个丈夫结婚,把婚事做个了断。”她认真地道。
“今晚?”他惊讶。
“对。”
“你要找谁结婚?”他问。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有些羞赧,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道:“你。”
他呆住了,俊脸充满诧异。
“我要你和我结婚,戴天祈。”她十指虚慌地交握,清楚地再说一次。
他定了几秒,突然笑了。
“我知道!”她被他笑得心慌,赶在他开口前迭声大喊:“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夸张、很荒唐,也知道你可能会生气,会认为我疯了,但是……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与其去找其它人,我宁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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