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收藏家是不会主动去争取的。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熊石珠宝公司,接待人员带领他们走进展示室后方的办公室,一个年约六十、满头白发,但眼神精敛的男人早已在里头等候着。
“很抱歉,我们来晚了。”一进门,芷倩便先行道歉。
“哦,没关系。”熊立先站了起来,走向她。“你就是宋矩方的女儿,宋芷倩?”他眼神锐利地打量她。
“是的。”她不太了解熊立先眼中闪过的疑惑代表什么意思。
“这位是——”他看着流川峻一询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流川峻一。”
两个男人互握了一下手,气氛变得非常冷淡。
“我觉得宋小姐非常眼熟。”熊立先又转头盯着芷倩喃喃地道。
芷倩不解地看了流川峻一一眼,他也同样迷惑地回望她。
“哦?是吗?可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陪笑着。
“可能是我的错觉。别介意,请坐。”熊立先缓缓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你是要来和我谈‘钟爱’这组蓝宝石坠饰?”他主动提及。
“是的。”
“那是非卖品,宋小姐。”他的口气不太好。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明白,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出售它?”芷倩不死心。
“既然是非卖品,就不可能出售。”他的表情严肃。
“可是总会有特殊的情况吧……”她追根究柢的精神是出了名的。
熊方先冷笑一声。“是宋矩方想得到‘钟爱’吧?”
“是……的,家父对这件珠宝的喜爱已达疯狂的程度。”她试着说明。
“你家已经拥有‘海妖之泪’了,为何还要夺人所爱?”熊立先点燃一根烟,口气讥诮。
“这……”她也无言以对。
“乔萱只留下这个作品,我一定要保护它,才能对她有所交代。”
“乔萱?”
“她就是‘钟爱’的设计师,一个才华洋溢的女人,却因为爱错了对象而死于非命。”他脸上有着难掩的痛楚,似乎那个叫乔萱的女人与他关匪浅。
“我不知道……我很抱歉……”她低喃着。她不知道“钟爱”的背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不用抱歉,又不是你杀了她。只是,难道宋矩方都没有跟你提及他想得到‘钟爱’的原因?”
“原因?没有。不过,我爸爸对宝石的眼光独到,他会看上‘钟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坚定地说。
“眼光吗?哼!的确,他看东西和看人的眼光还真是特别!”熊立先冷嘲地扬起嘴角。
芷情快被他搞迷糊了。这个熊立先肯定认识她爸爸:而且两人之间似有宿怨,不然,他话中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屑。
“熊先生……”她试着谈到主题。
“让我告诉你吧!宋矩方想得到‘钟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乔萱!”
他在说什么?芷情全身一僵。“什么意思?”
“哼!宋炬方连女儿也瞒?他依然如二十五年前般的懦弱。”熊立先猛抽了一口烟。
“瞒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她心中起了一股凉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吗?
他吐了一口烟。“宋矩方和乔萱本来是一对恋人。”
“什么?”芷倩瞪大了眼睛,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惊愕。
“当年,你爸爸和乔萱的恋情在香港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兴趣又一样,在珠宝界被戏称为金童玉女。乔萱是个珠宝设计师,那时她刚从英国学成归来,在香港正要崭露头角,就陷入爱情的漩涡,无法自拔。偏偏宋矩方在台湾早有了婚约,两人之间的恋情根本没有明天可言。”熊立先顿了顿,沉浸在回忆里。“后来宋矩方不敢违背父母的决定,还是拋弃了乔萱,回台湾结婚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大众媒体。‘钟爱’这件珠宝便是在那时完成的。本来乔萱是要将它迭给宋矩方做为结婚体物,但还没迭出去,她就失踪了。结果,一星期后被人发现死在一栋破屋里,还未满月的孩子也不见了。”
“孩子?”芷倩失声叫道。乔萱怀了孩子?是她爸爸的?
峻一剑眉拢聚,对这件事情一样感到惊异。
“乔萱未婚生子,被媒体炒得很凶。她无处可去,于是跑来找我。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出身贫门,父母早亡,但仍很努力地追寻自己的目标。从英国回来后,她的前途原本是相当看好的,我曾经打算向她求婚,好好照顾她。虽然后来她选择了你父亲,但我还是不忍心拒绝她,我把她安顿在我的别墅里让她安然生产:谁知,当我从英国回来时,她却不见了!我还以为她又离开了我,没想到竟然被害死了……”说着,熊立先的眼眶已经红了。
芷倩的脸上也沾满了泪水,为这样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子,也为自己被父母骗了二十多年。她还以为父母之间的冷淡是相敬如宾,谁知却另有隐情!
“她是怎么死的?有查出凶手吗?”峻一冷静地问。
“没有!警方一直没有查出来,我相信凶手的来头不小,警方一定是被买通了,再加上乔萱根本没有亲人,因此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我爸爸难道都没有回来看她?”她不相信爸爸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哼!他?他忙着扩大恒久珠宝,哪有空回来蹚这淌浑水?逃都来不及呢!”
“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她替宋矩方辩驳。
“是不是我心知肚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对他的不满迁怒到你身上的。只是,‘钟爱’是乔萱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我是不会卖的。”
“熊先生……”
“如果我问你‘海妖之泪’你卖不卖呢?”他反问。
“那是不可能的。”她脱口回答。
“那么,我的答案也一样。”他站了起来,表示谈话结束。“恕我不送了!”
芷倩和峻一只能死心地离开熊石珠宝公司。
站在大马路旁,她觉得内心一团乱,对刚刚得知的事感到茫然。
“我爸爸竟然跟乔萱……”她痛苦地摇摇头。
“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峻一突然问。
“我不清楚,只知道她一直显得冷淡,我不知道为什么。”是的!她妈妈会不知道爸爸在外面的行径吗?她会不在乎吗?
“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他沉吟着。
“会吗?”她觉得头有些痛。
“我先送你回酒店,我有点事要做,你乖乖地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峻一想去查一查他一直感到疑惑的一些事。
“我想去逛逛!”她叹了口气。再继续关在房里她会疯掉!
“等我回来,我陪你去逛。”他用食指轻触她的下巴,转身招来一辆出租车。
芷倩傻傻地杵在原地,被他稍嫌亲昵的举动吓住了。他今天一早起来就怪怪的,出了什么事吗?
摸着自己的下巴,她虽然对他的温柔不解,却深知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喜欢极了。
老天!她不会真的爱上了他吧?
要找出早期有关乔萱的资料还真是不容易!幸好有多媒体计算机可供查询,省却了峻一不少的时间。
他会想查查有关乔萱被杀的案子,是因为他认为事有蹊跷,或许这和芷倩被狙击的事有关联也说不定。
当年宋矩方在香港的艳史被报导了不少,根据这些,他可以断定宋矩方是真的爱上了乔萱,而且两人相恋的程度已经相当热络了。在这种时候,宋矩方会乖乖地回台湾结婚难免可疑,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当他终于找出一份有关乔萱死亡当天的报导时,他的眼神凝结了。资料上有关她的报导都和熊立先说的一样,但这不是重点,令他胃部紧抽的,是刊在报纸上乔萱的照片!
他终于知道熊立先为何说对芷倩很眼熟了!因为她的五官和轮廓,和乔萱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这个发现委实让他大吃一惊!
芷倩和乔萱会何什么关系吗?当年失踪的小婴儿如今又作哪里呢?
他隐隐感到一股不安袭上心头。芷倩这件狙杀案的背后真的是大有文章!
他立刻拨了通电话给在台湾的高墨。起程到香港前,他曾托高墨打探一些消息。
电话响了两声,立刻被接起来。
“喂?”是高墨浑厚低沉的嗓音。
“高墨?我是峻一。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都查得差不多了。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宋矩方便将他名下的一些财产小心地移到国外,分别是瑞士和美国。现在的恒久珠宝虽然营运不良,但就算它倒了,也不会造成宋矩力的破产,因为他很早就做好准备了。”高墨把这两天来查到的事实告诉他。
果然!他暗暗思量,如果恒久根本没有财务危机,那么宋矩方一直欺骗芷倩到底有何目的?他甚至用恒久的危势来逼芷倩嫁进贺古集团,为什么?
“好,你再帮我查查贺古集团的背景,以及宋矩力的太太叶宝华。”
“没问题。对了,我的人告诉我,宋矩力的状况不太好哦!听说他的最新病历报告上填的是癌症。”
“什么?”峻一怔住了。
“他可能活不过这个秋天。”
“但他似乎不想让他女儿知道。”他抿紧了唇。
“是的。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是个秘密。你要告诉宋芷倩吗?”
“不!我不想让她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他踌躇了半晌才说。
“还有,我们家高砚没给你惹麻烦吧?”高举明知故问。
“你说呢?”他咬咬牙。
“别凶嘛!他只是皮一点而已。”
“你可以开始烧香了。如果他被我遇到,当心我拆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哈哈哈……”高墨仰首大笑。
“我是认真的!”他真恨自己为何会认识这对兄弟。
“高砚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如果他自认得罪了你,那他会做得更彻底。因为反正早晚都要被扁,所以干脆罔顾性命地豁出去。我要是你,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他的话让峻一心中微微一惊。芷倩现在一个人在酒店,那家伙不会去惹她吧?
“哼!如果他敢再胡来,我会撕烂他!”
挂上电话,他匆忙赶回明珠酒店,且奔一六0六房,房里没有芷倩的踪影。他心中一沉,又来到一楼的咖啡厅,也没发现她。他愈来愈愤怒,握紧拳头直想揍人!高砚当真是活腻了。竟敢惹毛他?
峻一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上了烟,藉此平息因紧张而造成的胃痛。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多年来出生入死,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却偏偏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弱点。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芷倩已经变成他的弱点了。
这种认知让他害怕!他不应该这么重视她的,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危险了。
正在冥想时,他从烟雾中看见了可以让他摩拳头兼消气的人了!
高砚正不知死活地踱进酒店,左手还拥着一位黑发美女。峻一迅雷不及掩耳地欺身过去,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哇拷!峻一,你干什么?”高砚坐倒在大理石地砖上,抚着脸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