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点点头。
“你会陷入这种危险,我要负全部的责任,都是因为我……我的……私心……”宋矩方心力交瘁地喘了好几口气。
“爸,你先休息一下,别说话。”她不希望他一醒来就消耗太多精力。
“不,你让我说完……芷倩……我对不起我身边所有的女人……”
“爸!”
“你的生母并不是宝华……而是另有其人……”
“我都知道了,爸,你别再说了!”她眼眶含泪。
“啊!你知道了?是的,我知道只要你去找熊立先,你大概就会有些眉目了……”
“原来你是故意要我去找熊先生讨论‘钟爱’的事。”她有些恍然。
“我不愿再瞒你,只有……只有让你自己去……去……挖掘真相,你才会相信……”
“乔萱真的是我妈妈吗?”
“是的。你是我和她的女儿。你……你愈来愈像她,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有种错觉,以为她就在我身边……”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香港?”眼泪淘淘滑下她脸颊。
“压力!太多的原因,应该说……是我放不下恒久的一切……我想继续拥有恒久的珠宝和‘海妖之泪’,我太贪心了,只好割舍她……没想到她却因此而死……都是我的错!”他太激动了,苍白凹陷的脸颊被泪水沾湿了一片。
“这都是天意,不能再怪你了……”
“这不是天意!”他顿时精神好了很多,声音也激昂起来,“当我得知她可能被杀之后,特地派人去找寻她的下落,但一直没有她的踪迹,后来我派去的人无意间得知她前不久才生下一个孩子,便转而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在一间天主教堂找到……那就是你,芷倩!幸好我还保住了你……”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芷倩也趴在他身旁啜泣,为这晚了二十五年才得知的身世。
“小萱她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但我一直查不出是谁指使黑道去杀她的。后来碰巧宝华不孕,我才大胆地将你接回家来。我一直没告诉她你的出身,瞒她瞒了这么多年,直到最近我才警觉,或许她早就知道你是小萱的女儿了……”
“她知道?”不像!妈妈虽冷漠,但对她仍有着基本的关怀,一点也不像知道了她真正的身分。
“我猜的,宝华一直是个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人,结婚后不久我就发现她是个冷若冰霜、城府极深的女人……我根本无法爱她……”
“爸……”
“当你身边不断出现危机时,我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宝华动的手脚,但怎么查都看不出端倪,我一方面不相信是她,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很可疑……这种矛盾的思绪让我烦心了好久。”
“不会的,她那么温柔的人,不会是这种人的。”芷倩安慰他,虽然她心中也有了一丝的怀疑。
“不管如何,我想尽办法要让你安全无虞,所以才要你嫁进贺古集团——”
“峻一说是贺古集团的人杀了乔萱的。”她脱口说出。
“是吗?我早该料到了……”他的眼神又缥缈纱不定了。
“那你还要我嫁给赵匀?”
“芷倩,”他摸摸她的头。“正因为我怀疑宝华想对你不利,而碰巧我也知道她与贺古的人有关联,所以我才以为你嫁给赵匀后,他们那些人就不敢再动你了。只要你和赵匀结婚,你就是贺家的少奶奶,也算是宝华的侄媳妇,她便没有理由再对你下毒手,而我也才能安心地走……”
“爸——”她扑进他怀里。
“我何尝不知道你一直在强颜欢笑,你对赵匀的厌恶我全看在眼里,但是除此下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确保你的安全。”
“我不能嫁给赵匀了!我爱峻一,我爱上我的日本保镖了。”她喃喃地说。
“是吗?那个流川峻一吗?”他脑中出现那张有棱有角、冷峻少言的阳刚脸孔。他女儿的确好眼光啊:“他很好。”
“爸?”
“他是个让人安心的家伙,把女儿交给他,我很放心。”
芷倩抬头看着他慈祥的脸,忍不住抱紧他,默祷着老天不要太早将他带走,不要让她又孤孤单单一个人,老天啊!
“我累了,想睡一下,你这些日子别回家,自己小心。”
“我知道,我现在住在峻一的朋友家,没事的,你放心。”她吻了吻他的脸,帮他盖好被子,不舍地盯着他看。
“一切小心,尤其是留心宝华……”他真的不放心。
“我会的。”
走出病房,高墨已在门外等她。这几天峻一不知在忙些什么,都让高墨保护她。
“你爸还好吗?”高墨关心地问。
“嗯,醒过来后又睡了。”她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朝外走去,心头一阵莫名的怅然。
“名律师罗肇熙意外横死街头”
一大早,当芷倩看见罗肇熙意外的死讯刊在报上头条时,她惊吓得愣了半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车撞死了?!这事似乎不太对劲!
她在高墨那间日式的大平房里走来走去,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总觉得事出有因,罗律师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死去,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高墨和峻一出门去了,她一个人没有商量的对象,不知道该问谁才能厘清心中那一抹恐慌。几度拿起话筒,又放了回去,犹豫了片刻,她拨了电话到恒久找她的秘书,一大串惊慌的声音就从话筒被端传了过来。
“总经理,你跑到哪儿去了?今天一早就有许多人打电话到公司来询问有关罗律师的事,我们虽然一一档掉,但是有许多记者仍不死心地说要和你当面谈谈。”
“告诉他们我出国了。”她沉吟道。
“是。还有,昨天宋夫人来过公司一趟,她进了保险室,出来后脸色很不好,还问我们最近有谁进过保险室。”
“我妈?”她心中打了个突。她妈妈去保险库做什么?她发现“海妖之泪”失踩了吗?
“是的。她还留话说如果你到公司,就打个电话给她。”
“哦?”芷倩呆了半晌。她没想到制造的“惊慌”引来的人是她妈妈。“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从罗律师事务所寄出的包里,指名要给你,今天才寄达,我帮你收在你的办公桌上。”
她立刻站直身子,急急地说:“那件包里你先帮我收好,我马上过去拿。”
挂断电话,她换上一件轻便的衣服,冲出大门。如果她没猜错,罗律师一定是寄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给她。她希望能从里头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她来到了恒久珠宝,从后门溜进公司,秘书已经等候在门外。
“我进去办公室,别让人来吵我。”她吩咐道。
“知道了。”秘书尽职地帮她关上门。
芷情走到桌旁,看见了桌上的包里,随即打开来看。里头全是宋矩方资产转移至国外的重要文件,还有“海妖之泪”的过户证明。她翻看了一下,才知道宋矩方打算把移到国外的资产都留给她,而这家恒久珠宝他留给了叶赞华。
一张白色的纸从文件中飘落下来,她顺手捡起,发现那是对打宇文稿,是罗律师写给她的。芷倩: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健在,或许我已经摆脱了所有的罪孽,耳根清静地走了。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向你或是你父亲告解,因为所有的事都和我有着莫大的关联。
初次遇见矩方和宝华,是在醒石居的晚宴上,他们独特的气质与谈吐都深深吸引着我,当然,他们之间那种淡漠、冰冷的关系却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宝华在三天后再度邀请我到醒石居,那天,矩方出差,而我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从此之后,矩方请我当他的专属律师,而宝华则和我不定期见面。我同时与他们成为至交,一种奇特的三人关系却也维持了二十年。
这阵子你周遭发生的事,我不能证明是宝华做的,但是,她对矩方的不满和“海妖之泪”的野心,都让我相信她会下这个毒手。芷倩,别被她温柔的外表欺骗了,在她娇弱矫饰的面具下,实在有着比蛇蝎还要歹毒的心肠。我太了解她了!当她得知矩方领养回来的小孩竟是乔萱的私生子时,她的理智早就被冲昏头了。她一定有着她的报复计尽,只是我不知其步骤而已,否则,一直助纣为虐的我定会适时的提出警告,以洗清自己一身的罪孽。
我猜想,当你得知这个真相时定会相当震惊,但是我却以为其实矩方早就知道我和宝华的事了。他比谁都深沉,默默地安排自己的事,还不动声色地一直与我称兄道弟,对他,我只有忏悔。
小心宝华,她已经被怨恨和嫉妒逼疯了。她说她不会放过你,这句话绝非虚张声势,她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严格说起来,她是一个受不了失败的女人。
请保重!务必小心!矩方托我转移的资产全数在此,本来宝华一直向我要这些文件,但我没有给她,我不能再对不起矩方了。现在,如矩方所愿,我先交给你了。祝你幸福平安罗肇熙
看完这封信,她终于要面对现实的残酷。竟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发生在醒石居中,而她,过去二十年根本就是盲目的。对父母、对自己,她都不愿深究所有的不合埋,只接受正面的假象。所以,直到现在,她才逐渐打开记忆之门,那些被尘封的片段也才慢慢涌现。小时候不时的受伤和一次坠楼意外让她昏迷了三天,之后,她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应该说,她的记忆选择放弃去追溯真相的恐惧。而此时此刻,这个结一打开,她脑中便浮现了叶宝华推她下楼时冷笑的嘴脸。
一张充满恨意的脸庞!
芷愤双手抚着前额,缓缓地流下泪来。
她觉得好累。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
一阵雷声惊醒她的迟疑,她盯着电话半晌,才拿起话筒,拨了醒石居的电话号码。
“喂?”是叶宝华。她那低柔瘖哑的声调非常特殊。
“我是芷倩。”她稳住心跳。既然要面对面解决问题,就不该胆怯。
“哦!你回到公司了吗?”
“是的,你找我有什么事?”芷倩不称呼她妈妈了。
“想要你单独一个人回醒石居一趟。”叶宝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什么?”
“为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了你拿走了不该拿的‘海妖之泪’。”
来了!一切都摊开来了!
但是,峻一要她别私自行动,她要等他吗?
“别想找救兵,你的保镖先生现在可能正忙着其它的事哩!”她彷佛看穿了芷倩的心思。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醒石居?”芷倩试探着。跟一个喊了二十多年妈妈的女人较劲,她总是觉得诡异。
“为了你妈妈的死亡真相,为了你和宋矩方欠我的债,或者你也担心刘妈她——”
“你想把刘妈怎么样?”她惊叫道。太恶毒了!用刘妈来对付她。
“你说呢?她可是真正疼你疼了二十多年的人,你如果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最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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