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只不可能出现的手臂上,瞠大眼发出冷抽口气的细声,惊吓、怔愕的表情纷纷浮现,一股由身体内部升起的冷意凉到脚底,十分不安的注视不该「卿卿我我」的两个……呃!男孩和男人。
但是他们的惊色不如沈聿御来得惊猛,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几时攀拥身侧纤弱的身影,心匠的惊涛骇浪藏得深沉,没人察觉他眼中的刚强曾经柔化,倏地射出凌厉光线,不许任何人多敞揣测。
神色淡漠的将手移开,他表现得像是对学子的爱护之意,不刻意隔开两人的距离状若无事,气度宏伟的不计较「小孩子」的调皮捣蛋。
「韩秘书,不要动不动以学生的成绩作为威胁,妳看不出他在开玩笑吗?」双手轻握置于背后,沈聿御维持一贯的沉稳目视前方。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齐天傲真的爱上理事长你,我的一片真心可表日月。」诅咒给别人死,等小傲回学校后就有好戏可看了。
呵呵!真叫人期待。暗笑在心的齐天柔真当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以前她也常和弟弟互换身分戏弄别人,把人耍得团团转在一旁偷笑。
可是她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玩火者,终自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她似真还假的挑动。
「那么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吗?」沈聿御深幽的黑瞳流转一抹闱色,似笑非笑的勾起极冷的唇线。
一道暗影俯身而下,得意自满的齐天柔还打算说两句挪揄的话让其弟更难做人,鲜艳的樱瓣一掀,尚未吐出半个音,温热的气息笼罩她的口鼻。
顿时,她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傻了。
第三章
她被吻了?!
表情呆滞的齐天柔无意识的抚抚微肿的唇,麻麻的吸吮感觉还留在上头,她眼神无焦距的望向远处白云,难以回神的漫游虚无,始终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吻。
看惯了自家出产的「美色」,她对与美丽划下等号的生物产生抗体,自动绝缘不为所动,到目前为止她不曾为谁心动过,也没让人占过她一丝便宜,她一直自得其乐的享受优越的外表所带来的便利。
可是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脸孔既不俊也不帅,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浮现眼前,好像她真有多花痴的对人家念念不忘,不时想起近在鼻翼前的阳刚气息。
唉!她不会被死小傲传染流行性病毒了吧!以报复她坏事做多了。
「听说某人在上『鬼面魔女』的课发呆,不晓得齐会长听说了没?」促狭的眼一挤,一个非常有古典气质的长发美女以书顶了齐天柔一下。
「听说妳暗恋我多年珠胎暗结,情深似海的甘做我家的煮饭婆,丁副会长意下如何?」多双筷子对他们的经济情况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呿!妳这张嘴还利得可以屠龙,我还以为妳的三魂七魄云游四海去了,忘了回家的方向。」看来还有得救,尚未病人膏盲。
丁秋悦拖了张有些岁月的椅子往她身旁一坐,不在乎她颓废的神情正发出拒人于外的讯息。
长虹女子学院创校五十年来很少更换新坐椅,只因创使人的勤俭美德不愿浪费无所谓的开支,宁可将钱用在教育上,除了不堪使用的旧桌椅外,还有许多前人的「遗迹」。
沿袭至今大家已习惯珍惜老东西的历史价值,旧归旧还相当好用,在一阵怀古风潮下倒成了流行,不少校外人士喜欢来此逛一逛,缅怀缅怀过去的美好时光。
「别告诉我妳是雪中送炭,冰河时期还未到来。」而她这远古生物也该冰封保鲜。
「台湾想看到雪可不容易,雪花冰倒有一盘。」丁秋悦手指一弹,编号0743的亲卫队队员含羞带怯的送上。
看到自己的仰慕者羞答答的满怀期望,已然快胀死的齐天柔帅气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摇,笑容一扬的迷得仰慕者不好意思的掩面离开,脸上还带着憨傻的梦幻神情。
「真是造孽喔!妳的报应怎么还没来。」丁秋悦顺手舀起雪绵绵的冰混着红豆往嘴里一放,香浓的牛奶味溢满口腔。
真是好吃,学妹的心意叫人好生感动,居然有办法让十几分钟车程的易溶冰品保持刚刨出来的形态,太有心……咦!盘子怎么长脚了?
「喂!妳改姓齐了吗?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一碗冰她还吃得下,别想掠夺。
丁秋悦笑着拉开抽屉,满满的点心、小蛋糕几乎占据所有的空间。「做人不要太贪心,留一点让人填牙缝。」
「妳,不必了,专扯我后腿,落井下石,我正打算将妳登报作废。」她的心情指数为负。
「这么火呀!专找妳麻烦的鬼婆真的大开杀戒?」略微一讶,丁秋悦好笑的问道。
「十万字的心得感言,妳说她多厚爱我。」瞄了一眼厚厚的一本书,齐天柔嫌恶的撇撇嘴。
十万字对她而言根本不算考验,她身边的枪手多得是,个个身怀过人的绝技还旧摆不平,别说学期末交一篇十万字的心得感言,明天丢出十篇、二十篇砸死她都成,她的后援部队足以横跨长江。
只不过她不想和她起冲突罢了,教英国史的莎丹娜性情傲慢,有点歧视有色人种,可是却爱上一名来台传教的荷兰牧师,所以不得不离乡背井的为追爱而来,其行为十分可敬。
虽然最后她爱的人娶了别人,她还是坚持待在有他的国家,情路不顺的她难免迁怒受欢迎的人,她的刁难只是为了出一口怨气,但教学品质还算不错,不少学生因为她的推荐留学英国。
「啧,万人迷踢到铁板了吧!谁叫妳在课堂上『梦游』,她老早就想拿妳开刀了。」只是苦无机会.
她一脸好奇的贴近她十公分,眼睛一眨一眨地发出搜查电波。
「别靠我太近,热。」齐天柔慵散的将丁秋悦推开,两脚一抬往桌上一搁。
说她不像女孩子倒不如说她行为较为率性,不爱矫揉作态的讨好某些特定人士,太过自我喜欢挑战传统,活泼好动没一刻安分,其实以她一七五的身高适合走模特儿路线,完全展现东方女性的娇媚体态。
齐天柔和丁秋悦是国小同学,后来丁秋悦因父亲调职台中而转校,直到上同一所大学两人才意外的碰头,因此不幸的被拉来当事多、苦多、福利少的副会长,而且不得抱怨。
要从众多的女生群中找出不爱慕会长的简直少之又少,她努力又努力的才挑出几个怪胎当学生会会员,她当然要加倍的奴役她们,然后她没卸任会长之前一个也别想走,在这所女校她最大,因为有学生的支持,连师长都莫可奈何。
「少来了,妳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祸快从实招来,认识妳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妳叹气。」蔚为奇观,比水淹金山寺还惊心动魄。
齐天柔没好气的一睨。「大姨妈不顺,SARS来袭,地底钻出怪物,外星人附身,随便妳挑一个自慰。」
「齐天柔,妳多久没刷牙了?」连这么私密的字眼都放在嘴上,她真的越来越不像她们这一国的。
女人王国。
齐天柔大笑的反将丁秋悦一军。「思想邪恶喔!丁副会长,自我安慰和SEX没关系吧!妳真该下乡改造一番,思想犯。」
「妳……妳玩我?」好呀!她的百年忧郁是装出来的,平白骗取她的关心。
「哪有,妳说得太严重了,我是激励妳的脑力以免它提早退化。」至少两年内要保持清醒,不能昏睡。
这是她的毛病之一,嗜睡症。
「哼!遇到土匪。」懒得和她计较。丁秋悦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对她生不了气。「不过妳有没有发觉,妳今天一共摸了嘴巴一百零七次,而且还频频皱眉九十一次。」
齐天柔一惊,马上跳离她十步远。「哇靠,我就知道妳爱我入骨。」
嘴角忍耐的抽动几下,丁秋悦的声音又低又沉。「统计数字妳懂不懂,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的性向很正常,百分之百爱男生。」
倒是她该去检查检查,怎么那么爱慕虚荣非让一群女生包围住,「风流成性」当成后宫一一宠幸。
「妳真的不爱我?」她要问仔细一点,免得被求爱不成反被偷拍裸照,在网络上流传。
「妳再给我装白痴试试,我已经非常容忍妳了。」表情一凶,丁秋悦当场拍桌子要齐天柔自爱。
「呵呵……好嘛、奸嘛!算我错怪妳对我的爱慕之意,其实妳没有想象中的爱我。」幸好、幸好,她可不想再花时间找一位不爱她的副会长。
「会长大人,妳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真高杆,我差点就被妳蒙了。」冷笑的勾起唇,她双掌撑开往桌面一放——
也就是询问的必备动作。
齐天柔打马虎眼的朝丁秋悦露出迷惘的神情。「悦氏矿泉水好喝,妳家开的?」
「妳……妳到底要不要说妳到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绝对有事,她的恍惚延续三堂课,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到校前?」她捉了捉腮边「回想」。「三十封情书,五个人告白,九个太妹为我打破警车上头闪动的警示灯,三名学妹因为我说了声嘿而撞上大树,还有音乐系的竖琴公主看了我一眼而脸红的跑开……」
崩地,丁秋悦体内那条名为忍耐的细线忽地断裂,非常有气质的瓜子脸龟裂成濒临疯狂的夜叉,十分难看的找凶器准备灭口。
「呃!冷静,冷静,妳是受人景仰的气质美人、高贵佳人,千万不要自毁形象,坏了大家对妳赞誉有加的印象。」哎呀!她可别又「发病」了。
丁副会长的第二个毛病,力大如牛,单手可以举起一辆跑车。
「不要让我逼供,不然……」别怪她使出丁氏七十二招必杀绝技。
「逼供?!」
「算我一份,好久没学猴子吼叫了。」
「别忘了我,最近闷得慌。」
「我举脚了,请让道给伤残人士,谢谢。」
「需要做记录吗?我的纸笔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
门口先走进一位染了一头红发的俏丽女孩,嚼着薄荷叶一脸不驯,她的好奇心还未获得满足,随即被一身贴满标语的保育人士给推开;保育人士身上的标语为——不要夺走我们的原生地,我是银背猩猩。
接着是打扮得很另类的古人,民清时代的衣物配上流行的头巾和银色腰炼,她和另一个脚指头骨折的女孩同时进入,怕落于人后的争先发言;不想因迟到而丧失资格。
最后一位是学生会的万年书记,留级三年尚在继续努力中,想把大学当医学院念,包括实习年资。
「天空很蓝,绿地生茵,鸟语花香鸣奏天乐,还有绿蠵龟在下蛋耶!」
「真的吗?」
「在哪里?在哪儿?」
「分我看一点啦!我们要拯救海洋生物。」
「小心、小心,别踩到我的脚,不要害我受二次伤害。」
「嗯!绿携龟是保育类动物,要记下来……」
一拍额头叹气的丁秋悦有说不出的无力感,这几个长得像人的活动体真的受过高深教育吗?离海甚远的校园怎么可能有龟类走动,光是数以千计的学生早已将牠踩扁,哪轮得到她们兴高彩烈的挤在方型框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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