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欲?」她呵呵地发出巫婆的尖笑声,咬上他的下颚。「我的胃口很大哦!」
「任妳蹂躏,我是最服从的仆人。」轻吻上她的唇,微乱的气息透露出炽热的身体已受她撩拨。
「最近的床在哪里?」她可不想吓坏来来往往的路人,大白天就饱暖思淫欲。
被她带坏的莫提亚斜视维也纳森林的大门。「破门而入如何,反正人都不在了。」
「听起来是不错的建议,我们……」真教人心动,在酒池里做爱的滋味一定很浪漫。
「不行。」
「烂建议。」
一男一女激烈的喝阻声同时由身后响起,气喘吁吁地像刚从远处赶来,一人捉一个的将夫妻俩隔开,死也不放地棒打鸳鸯。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笑在心中,暂时熄火地看着不辞千里而来、正用怨慰的眼色瞪人的两位大人物,有些佩服他们锲而不舍的毅力。
真的好久不见了,自从婚礼过后的蜜月期,由欧洲到美洲,从大西洋到太平洋,将近半年的时光没有踏上这块孕育他们生命的土地。
「席总和总裁的脸色有些苍白,要不要休息一下喝口茶,我看你们大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可怜喔!瘦了一大圈,平时一定没吃什么补。
「闭……闭嘴,妳这死女人还敢消遣人,这鬼地方哪有茶可喝。」呼!呼!喘死她了,她要是过劳死绝对找她索命。
「喏!茶不就在那里。」手指一比,蓝凯月一点也没自己正遭人怨恨的自觉。
不远处一摊青草茶的小贩正用改良的小货车一路叫卖,什么绿豆冰、仙草冰、菠萝冰一应俱全,就看你有没有银子,一杯十五元。
额头浮现三条黑线的席莉儿很想当场掐死她。「死女人的假度完了没?妳别想把我当牛马使唤。」
金币是他们的,夏威夷也是他们的,连碧海蓝天都该是他们的,为什么她这只高贵的米虫什么也没得到,只留给她暗无天日的忙碌。
席总请签名,席总请盖章,席总请下定夺,席总、席总、席总……
天呀!她快要发疯了,满脑子装的是公事、公事、公事,毫无私人时间实行她悠闲的米虫生涯,她的世界由柏拉图的理想国走入纳粹统治的黑暗帝国。
她这只当了凤凰的麻雀还是想念她的麻雀生活,朝九晚五当个摸鱼族,终老于小小的庶务课。
「死女人的『产假』刚要开始,妳没瞧见我的肚子像座山一样雄伟吗?」呵呵……抱歉了,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认命吧!
「真的,妳怀孕了!」太……太可怕了,大祸害居然要生小祸害了,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冷不防的一颤,席莉儿连忙退后三步,以免被凶恶的煞气冲到。
「我们非常努力做人,有爱的结晶也理所当然,妳怀疑我老婆的性别有问题吗?」莫提亚轻松地摆脱欧康纳的箝制,笑得好不愉快的走向他的妻子。
连体婴是不该分开的,上帝造人时就是要他们永远连在一起。
「嗟!他们怀疑的对象是你,你有变性人的倾向。」敢说她不是女人,难道他喜欢抱男人不成。
「老婆,我们的枪口一致向外才对,妳干么先给我一枪?」他受伤了。
自尊。
「谁教你说我性别有问题,事关一条人命耶!」她肚子里装的可不是跳蚤苍蝇,而是有手有脚的人。
「我怎么敢说我心爱的老婆有问题,妳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情话说来不恶心,深情不悔的两眼充满感人的爱意。
「你也是我心中最英挺的男人,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山枯海烂都不能见证我对你的深情万分。」多丢些垃圾还怕山不枯水不烂吗?
「我也爱妳,老婆,谢谢妳为我带来春天。」她是他的所有。
情深似海的莫提亚低头吻住妻子艳红的唇,双臂紧环着她的粗腰无限爱怜,彷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再也看不见其它生物。
唯美到令人动容的吻宛如一幅画,让人狠不下心打断他们的浓情蜜意,深深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
可是一旁咬牙切齿的席莉儿和欧康纳却想将他们分割成一块块,让他们明显逃走的举动为之受阻,无法再向外移动半步。
「等等,我英明神武的前代总裁,你走错方向了吧?」以身一挡,欧康纳成功的拦下这对爱作戏的爱情鸟。
莫提亚笑笑地朝他一眨眼。「继续度蜜月。」
他话刚一说完,怀中行动不便的大肚婆妻子抬腿一踢,配合得天衣无缝,让欧康纳弯下身夹紧双腿猛跳,难以入耳的咒骂声倾巢而出,看得几乎要喊痛的席莉儿不敢追上前,怕下场和欧康纳一样惨不忍睹。
「死女人妳又想到哪里去,好歹把妳的老公留下来受死。」不能把公司丢下不理,她快累死了。
蓝凯月笑着回答,声音渐远。
「去找维也纳森林的钢琴师,我要非礼他,哈……」
她的笑声轻扬,可怜她脸色铁青的老公急忙将她塞入车内,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可能遇上Narcissus的地方。
他死都不会让她去非礼其它男人,她想都别想,钢琴师的琴键蒙尘了。
故事走向太阳落下的方向,灿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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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如雾似梦的花海,纯净无垢的只剩下一种颜色,不特别炫丽的散发着淡淡高雅,不远处冷冷山岚随风轻飘。
迷失的越冬蝴蝶在雾中找寻出路,牠知道山雾的水气会让牠美丽羽翼变重,只能停在沾满露珠的花瓣上吸吮一口蜜,维持体力飞向同伴所向往的乐园。
暖洋洋的阳光破云而出,一片绿意染上五彩虹霓,红的。紫的、黄的然绽放,唤醒沉睡的山谷带来花的讯息。
迷蒙的雾光中彷佛有道纯白身影,袅袅娜娜地为这一季的开始而欢欣鼓舞,足步轻盈如夏之精灵没入林间小径。
轻扬的歌声由远处传来,山的那一头住了一位美丽的少女,她以美妙清亮的歌喉引导情人的到来,笑语如串的开启晓明的一天。
温柔慈祥的容颜似乎浮现山的一边,淡笑如昔地诉说对儿子的疼爱,不忍心留下他一人独自受苦。
好象无尽头的山路盘山而绕,云雾的故乡深不可测,来自远方的呼唤声声切切催促游子的脚步,山魈野魅也阻止不了。
风,如此轻柔地吹着,吹乱那一头与母亲柔软的心一般的黑发。
「小姐,要不要搭便车?」
亲切的妇人声引得前行的人儿足下一顿,优雅如十九世纪的英国贵族回头一睨。
「不用了,谢谢。还有,我不是小姐。」低沉的嗓音一出,教人不再会错认性别。
「啊!抱歉、抱歉,少年仔,你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我还以为你是女的。」哇!比女人还漂亮,八成是城里的模特儿。
男子不语,悠然自得的踩着雾色上山,好象他背后的行李装的是空气,毫无重量的随意一甩面不改色,清冷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不过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赶不走乐天好客的黝黑妇女,深邃的五官透露出原住民的韧性,缺牙的黄口喳喳呼呼的仍兀自招呼。
「先生是来玩的吗?现在上山是有点早些,山下的班车没那么早开。你坐我的『劳斯莱斯』比较快,保证不会让你掉下去。」
「劳斯莱斯?!」她指的是那辆快解体的拼凑车吗?
顾大妈笑呵呵地拍拍身边没门的座椅颇为得意。「我儿子帮我组装的,不错吧!载起货来吓吓叫,飙个五十、六十不是问题。」
面对妇人的热情相邀,黑衣男子不多话的摇头拒绝,他不认为那车子载负得了他的重量,安步当车也是一种闲情。
想想有多久没放松心情迎接晨曦的金光,那一朵朵染上阳光颜色的白云是多么耀目,让心灵一下子净空,只剩下清灵的魂魄。
因为工作的缘故日夜颠倒、作息不定的他以仰望满天星空为常,曾几何时竟然遗忘破晓的明媚,辜负大自然给予人们的优惠。
风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山林间独特的气息,令人烦忧全消,只想慢慢回味这抹纯净,不愿被人打扰。
可是……
人生来那张嘴巴就是为了要说话,他不开口总不能要求别人和他一样惜字如金,心中所要的安宁被一阵老车嘎吱嘎吱的声响打散。
「少年仔,你好象不爱说话吶!我们山上的人嗓门特大,一天不说上百句话会死人的,你不会嫌我太吵吧?」
她口中能飙上五、六十的铜罐车以极缓慢的速度前进,车速大概不到二十,比老牛拖车要快上一点点,蹦砰蹦砰的声响大得让她要扯开喉咙用喊的说话。
「做人呀!千万不要想得太多,你看我年纪都五十几了还像一朵花,没烦没恼的笑口常开,想要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身康体健能扛一把竹子,许多年轻人都及不上……」
是一朵枯萎的喇叭花。男子心里想道。
「我告诉你呀!我年轻时可是族里最漂亮的女孩,很多人都抢着要娶我回家当老婆,我眼界高挑呀挑的挑到一个老芋仔……啊!你晓得老芋仔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当年跟老蒋退守台湾的老兵……」
喋喋不休的顾大妈像是遇到老友似地说得不停,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答,自说自答得不亦乐乎,似乎有一箩筐的私语不吐不快,一张宽大的嘴始终没有阖上的一刻。
从她结婚那天说起一直到儿女成群,车子越开越慢有几度差点熄火,只差没下车用推的和他并行,她难得有机会碰上个和她「投缘」的小伙子。
所谓投缘指的是他从不反驳她的话,安安静静地让她口沫横飞说个没完,不加以制止也不会嫌她烦,任由她把家里的大小事说上三遍五遍。
半个小时不到,男子已经知道她家有一片果园,丈夫是退伍多年的老士官长,夫妻俩同心的打理赖以维生的水蜜桃园,还有一个在小学教书的女儿。
他们还兼营民宿,提供像他这种上山旅游的观光客住宿和三餐,欢迎他不嫌弃前来投宿,看在他们有缘的份上,她可以打八折优待,反正是淡季嘛!没什么客人上门。
「啊!我的车又给我使脾气,不踹个两脚不成器。」别停呀!否则她就回不了家。
顾大妈不踹不打紧,以往一踹就起死回生的老伎俩这回不管用了,她用力一踹后整辆车居然发出可怕的哀嚎声,砰砰的冒出白烟不再前进,空有马达的回转声却一动也不动的瘫着。
这下她的笑容有点尴尬了,不好意思地瞧了瞧和她「聊」了老半天的男子,想开口要人家帮忙又总觉得过意不去,舌头伸了伸还是开不了口。
只想独身上山的男子没打算出手相劝,萍水相逢的交错只是人生旅程中一个小点,少了聒噪的声音反而清静,他一向与人保持不易跨越的距离。
在他举步准备离开之际,母亲慈爱的笑颜忽然跃入眼前,他看着妇人无措的推着不动的车,母亲秀丽的身影彷佛与她相融,在这一剎那间,他看见一位母亲辛劳的背影。
他想如果这是他母亲的话一定希望有人伸出援手,她孤单了大半生也不过为了一段错误的婚姻,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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