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的心底,又是一阵强烈的酸意,他有点意识到了,潇潇为什么会到他的房间里来。
于是,他压抑住心头的各种情绪,迅速镇定下来,走向潇潇,淡淡开口:“你来这,找我有事?”
然后,径直绕过潇潇,自顾自整理着桌上的书。
潇潇一愣,她没想到宋聿的口气会这么平淡,这么疏远,她有些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几乎是同时,她闻到了离得很近的宋聿身上,有一种香味,那绝对不是一个男孩子身上应有的香味。
她确信,那是DIOR香水的味道,因为,虽然她一向不爱这些香水什么的,但是,上次宋先生和从女士从巴黎带回来的那套化妆品里,有一瓶DIOR香水,她偶尔也会用一下。
这种味道,和她房中的那瓶香水的味道,完完全全,一模一样。
她心中的苦涩迅速扩大了。
她的嘴边,又泛起了一阵几乎是自嘲的微笑。
她立刻又想起了下午在君临广场上所看到的,孙安琪在宋聿脸上的那一吻。
原来……
于是,她镇定了一下,也语气平淡地开口:“我来,是为了……”她把那只小盒子轻轻地,推到宋聿面前,“把这只盒子还给你。”她顿了一下,带有苦涩地,“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更适合戴它的人,那么……”
她说不下去了,她眼中的泪汹涌而出,于是,她只能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手臂飞快地,从她身后伸过来,紧接着,她被紧紧压在了门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地,移了过来。
她的身体一下子被反扳了过来,她想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泪痕,但是,她的下巴,被一只手大力抬起来,并重重攫住,她只能被动地,看向前方。
她接触到的是宋聿一双冒着怒火的双眸,那双眸子,燃着万丈火焰,极其极其愤怒地,盯着她,大声地:“陆潇潇,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答,她的泪水,继续滑下,一滴一滴地,滑落脸庞。
宋聿看着她近来明显苍白和憔悴了很多的脸庞,心中蓦地一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俯下头,飞快地,攫住了她的唇。
潇潇愣住了,他的唇,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带着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带着熟悉的感觉,是那个熟悉的宋聿,又回来了……
但几乎同时,她又清清楚楚地,闻到了那个香水味,她同样下意识地,不顾宋聿的强势和步步紧逼,拼命地,用力地挣扎开来,然后,带有几分气恼地,拭着自己的唇。
搞不好,眼前的这个宋聿,十分钟前,刚刚吻过那个孙安琪小姐,她才不要他刚吻过别的女孩子的唇,再来吻她!
她看到宋聿的双眸立刻如结冰般,蒙上一层重重的寒意,几乎是立刻,他就重重地抓住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拉出老远,然后,低吼了出来:“陆潇潇,你到底在想什么――”
紧接着,他仔细端详着潇潇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被满腔的妒意冲昏了头脑,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考虑,他就冷笑了一下,冲口而出一句话:“想必那个沈寒培先生接吻技术比我高明多了,所以,现在的你,对我不屑一顾了,是吗?”
话刚一说出口,他的心里就满是深深的悔意,因为他看到潇潇的脸,顿时煞白煞白地,她愣愣地,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看着他,她的嘴唇,不停地在颤动,一直,在微微地颤动。
然后,他就看到潇潇默默地低下头去,绕过他,她的身体,仍然带着微微的颤抖,接着,她就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迅速地冲了出去,冲到潇潇房门前,但是,潇潇已经同样迅速地,将隔壁的房门关上了。
宋聿焦急地敲门:“潇潇,潇潇――”
没有人应答,但是,他知道,潇潇就抵在门后,因为,隔着一道门,他听得清清楚楚,潇潇的哭声,带着呜咽,带着些许压抑,她一直在哭。
她一直就那么哭着。
宋聿心急如焚,他不停地敲着房门:“潇潇,潇潇,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开门好不好――”
潇潇仍然在低低地哭泣着。
宋聿的心,一下子仿佛被撕裂了一样:“潇潇,潇潇,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他的声音,第一次,带有无限的悔意,“潇潇,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他又敲了半天门,门内依然是低低的哭泣声,但是,那道门,依然没有打开。
他无比疲惫地,将头抵在门上,一言不发。
又过了半天,门内没了动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想坐下来,继续再等,一转身,他就愣了。
楼梯口上,一直在楼下等着他,期盼地看着他上楼的孝庄,眼里略带责备和担忧地,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的身后,悄然站着已经从陆家返回,手上还拿着食谱,神色复杂的从女士。
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围魏救赵
第二天一大早,潇潇就向从女士和孝庄告假,说导师布置了一些假期里需要完成的任务,而且,她的毕业论文也已经开始动笔了,家里资源又远没有学校图书馆那么丰富,因此,她要求早一点到学校去看书,以便及早完成任务,兼继续论文写作。
第一次,一向对她管束甚严的从女士和孝庄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地,帮她收拾好行装,带上吃的用的,两人还第一次,一起跟着车子过去,把她送到了学校,孝庄更是从头到尾,一路都揽着她。
在从女士坐进回程的车子里的那一霎那,她抬头看向女儿,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潇潇就只看到她神色有些复杂地,动了动嘴唇,然后,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去,关上了车门。
潇潇目送车子离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默默地转身,独自一人往回走。
就在潇潇离家到校的当天晚上,宋聿和孙安琪一起坐到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里。
这是第一次,宋聿主动约孙安琪小姐出来。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孙安琪有些不安地,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的宋聿。
她还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昨天晚上,宋聿送她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她都很兴奋,因为,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宋家,特别是宋致山先生对她的高度重视,尽管开车的宋聿一路上明显十分沉默,但是,她并不在意,依然高高兴兴地,自顾自地,中文夹着英文,说着笑着。
快下车的时候,她盛情邀请宋聿上去到房间里坐坐,宋聿再次婉拒了,说回去还有点事。
不知为什么,安琪总觉得,这个宋聿同学,从认识她以来,一直以来就有些怪怪的,凭着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她觉得宋聿那个看上去美丽优雅,但表情有些疏离的姐姐,对他有不小的影响力。
她不是没看到餐桌上,宋聿时不时向那个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叫做潇潇的女孩子扫过去的眼神,而且,对于她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宋聿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恍若未闻。
因此,她本能地,耍起女孩子的小心眼,她靠过去,依偎到宋聿身边:“宋聿,我很快就要回美国了,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宋聿不露痕迹地,一把将她推开:“对不起,我真的有事要早点回去。”接着,用眼神示意她下车。
孙安琪第一次,有点生气,她瞪着宋聿:“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话未说完,她看着宋聿似是忍耐地挑挑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点着迷地,凝视着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冷冷淡淡的脸。
无论在美国还是近来回到中国,她都很少见到这样的,让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很大怀疑的男孩子,在美国,她一向被称为“CHINA BABY”而备受宠爱,这次回到国内,她也接收到许多男孩子爱慕的眼神,但眼前的这个宋聿……,因此,一瞬间,她有些心神恍惚地趋上前去,将宋聿拥住,同时,她的唇,又向宋聿脸上凑过去。
宋聿吓了一跳,他犹记得下午的惨痛教训,整个晚上以来,特别是一路上,一方面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另一方面则一直都在提高警惕,以免重蹈覆辙,因此,他大力地,几乎是稍显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有点生气地:“对不起,你应该早点上去休息了。”
说完,还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下车。
孙安琪有些悻悻地,跳下车去,跑上了宾馆的台阶,头也不回地一路奔了进去。
宋聿飞快地将车掉头,车飞驰而去。
当时,孙安琪还真是有些生气,但是,当宋聿避而不见她时,她的心里,又充满了强烈的失落感。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放下面子,主动去找宋聿的时候,没想到,宋聿居然主动地约她出来了。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不再生气了?
想到这儿,孙安琪又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宋聿仍然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她只得陪着,静静地坐着,不知为什么,心头居然掠过一阵强烈的不安。
同样有点敏感的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果然,不一会儿,坐在她对面的,自进门后就几乎一言不发的宋聿抬起头,对她很平静然而坚定地说:“孙安琪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孙安琪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宋聿的眼神里,居然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要告诉你的是……”
他的眼神里,有着孙安琪从未见过的浓浓爱意和温柔,她心里又掠过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安,她紧紧地盯着宋聿,等着他往下说。
果然,宋聿的眼角,几乎立刻漾满笑意:“在我心里,有一个我深爱,深爱着的女孩子。我爱她,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
他的眼前,几乎是立刻地,又浮现出他第一次离潇潇最近时,是在那个他籍口不会英语题目,去找她补习的夜晚,潇潇在灯光照拂下的那个温暖的剪影,和她嗓音柔美而极富耐心的讲解,还有,她身上那熟悉而亲切的,让他心动不已的馨香气息。
那是他深爱的潇潇,他永远也不可能放弃的潇潇。
然后,同样是第一次,孙安琪看到了他略带歉意的眼神:“对不起,如果让你和孙叔叔产生什么误会的话,我在这里,代表我的父亲,和我自己,向你们诚恳道歉,实在对不起。”
孙安琪很是一愣。想当初,Daddy跟她说,要带她回国看看,顺便交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她当时还老大不乐意,她明白Daddy对她经常一起出去玩的那几个美国男同学十分看不上眼,一心要她结交华裔男友,拜托!她们学校也有大把的ABC,或是中国留学生们,可能是教育模式的关系,那些男孩子大都是戴着眼镜的书虫,只想着门门考试得A,期末拿SCHOLARSHIP,一点都不会ENJOY生活,哪比得上美国男孩子那么浪漫热情。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Daddy对她从小笃行的是美国式宽松民主化教育,也好在她天资也算聪明,还算上到了一所满不错的大学。因此,她的心里,一直以来,自我感觉都很是不错。
因此,她在孙林飞先生软硬兼施的动员下,并得到回去之后立马给她换最新款Lotus敞蓬跑车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