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全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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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全三卷完]-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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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李唐,就是在这样的雨天,他低头帮自己拣起笔记那一瞬间的微笑,留在她心中很久。她很想现在就找到李唐问他,那时候你曾有过的微笑,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在那一个凝固的刹那,是不是仅仅是因为遇到了我而微笑,抑或是,其他。 
  这里是你的前世吗?那么我是今生的我,还是前世,是恨的我,还是爱? 
  笑,不得知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卿尘苦笑着摇头,终于举步向前走去。 
  夜天湛在拱桥之上凝视卿尘自淡烟微雨中缓缓而来,紫竹伞下水墨素颜仿若浅浅辰光,雨落如花,花烁如星。 
  依稀仿佛,在遥远的不真切处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那样确切却又如此的虚渺。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就在自己心头眼底,不能不想,不能不看? 
  她在舟中抚琴扬眉弦惊四座时? 
  她在自己怀中疲惫柔弱楚楚不禁时? 
  她在这荷塘上婉转轻歌长袖娉婷时? 
  还是她在天帝面前高贵大方沉静自如时? 
  抑或是她在马上英姿飒爽不让须眉,还是她在书房中的聪慧珑玲见识不凡? 
  世上百媚千红弱水三千,独有这一人像是注定了如此,连自己都觉无可奈何。 
  待到卿尘自伞下抬起头,夜天湛唇角露出了微笑,一如千百次的天高云淡,无垠万里。 
  他没有遮伞,发间衣衫已落了不少雨,卿尘却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一丝狼狈,风姿超拔泰然自若,仿佛是一块被雨水冲洗的美玉,越发清透的叫人惊叹叫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雨比方才落的急了些,卿尘将手中的伞抬了抬,想替他挡一下雨,却又觉得这样的动作过于暧昧,一柄紫竹伞不高不低的停在两人之间,光洁的伞柄几乎能映出两人的影子,进退不得。 
  夜天湛看着她一笑,开口道:“凝翠亭中赏雨,也是别有景致。”说罢转身举步,卿尘静静和他并肩而行。 
  “今早十一弟到了京城,父皇在朝上很是欣悦,不日四哥五哥大军亦将归朝,礼部已着手筹划犒军了。”像往常一样,夜天湛看似随意的和卿尘闲聊一日朝事,像是理清自己思路,也时常听她些意见。 
  这么多天了并未觉得不妥,卿尘现在反而察觉有些异样。这些话,本是丈夫在外忙碌一天,回家在温暖的房中松散下来,只有对自己的妻子才会说。大事小事有的没的难的易的喜的烦的,并不是要讨论什么,只是需要一个人倾听,哪怕得到的只是她一个淡淡的关怀的笑容,一句体贴的温柔的话语,便足够将一日的操劳尽去,安于她带来的欣然。即便是叱诧风云九五至尊也不外如是吧。 
  而他将这样的话对她说,他的妻他的妾都没有能够听到这样的他,都只能看到他的潇洒自如政绩斐然,不能分享。 
  夜天湛见她盯着自己出神,奇怪的说道:“卿尘?” 
  “啊?”卿尘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随时走神的毛病又犯了,对他抱歉的一笑:“这下子你便又该忙了吧?” 
  夜天湛若有所思的看她:“再忙几日等五哥回来,卸了京畿司的差事,便可松散几日。”  
  卿尘点头道:“你难得空闲,到时候可以好好轻松下了。” 
  夜天湛道:“过几天深秋时分,皇家猎场的风景极好,那时纵马巡猎是很有趣的事情,十二弟这些天总说你骑术好,届时可别让他失望。” 
  卿尘想了想,对他道:“可能真的要他失望了。” 
  夜天湛笑道:“你的云骋不太可能赛不过他的‘千追’。” 
  卿尘摇头:“不是,我是怕没机会和他比试骑术了。” 
  夜天湛眸中笑意微微一敛,看定卿尘。 
  卿尘避开了他的眼光,去看那越来越急的雨幕。荷塘上隐约已见凋零,曾经饱满的花朵早已卸了红妆,急雨打在残存的荷叶之上,激起一层淡碧色的烟雨。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许久的沉默,卿尘终于再开口道:“天舞斋的案子虽还未结案,但也未必需要我这个证人了,何况我前日听漓说,丹琼和碧瑶两姐妹并未离开京城,即便要证人,你也找得到她们。所以我该走了。”理由充分得体合理并无懈可击。 
  这话音落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繁华过后成一梦 



  卿尘轻轻的扭头看夜天湛,却猝不及防遭遇了他的眸光。那眼底仿佛被晴衫映透,清蓝一片,这满天满地的雨都像落入了他的眼中,带着某些叫人无法琢磨的神情,叫人无法对视的温润和那一点儿深藏的无奈或者说,忧伤。 
  而这一切只在瞬间,就在卿尘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夜天湛文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鲁莽了。” 
  卿尘摇头道:“抱歉,我并非有心让你失望。” 
  夜天湛面上早已恢复了之前的俊朗雍容,道:“她没有说清楚原因,所我想来找你,可走到这儿,又觉得不知要问什么。” 
  卿尘的手指随着手中紫竹伞柄细致的花纹轻轻的抚动,很长的叹了口气:“你我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你也给不了,便不如不要破坏本来还有的美好?” 
  夜天湛手微微一抬,又放了下来:“卿尘,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卿尘突然看起来很开心的笑,答道:“我也不知道。” 
  夜天湛终于皱了眉头:“你也不知道?我看不透你,连莫先生都看不透你,而你自己说不知道。” 
  卿尘伸出手让雨滴劈劈啪啪在手掌敲落:“是的,我不知道。” 
  “那你要的是什么?”夜天湛清平神色下不打算给她空隙逃避,再问。 
  “我要的?”卿尘面无表情的盯着空旷处:“还可不可以回答不知道?” 
  “不。” 
  “那或者你该告诉我想知道哪方面。” 
  “所有的。” 
  “我只是要我想过的日子……”卿尘顿了顿,很认真的说:“和专一的……感情。” 
  夜天湛的眼底微微一波:“因为这个?” 
  就算是吧,卿尘扭头问:“你给的了吗?”反客为主,卿尘觉得自己很残忍,向一个人要他没有并且也不会有的东西。 
  夜天湛的手握上了凝翠亭凉意十足的栏杆,卿尘清晰的看到他皮肤下微微突起的血管和手骨,泄露了他些许的情绪。她很少看到夜天湛皱眉,但是现在分明看到他微蹙眉头,应该是不能理解自己所要的东西吧。在他的时空,大概从来没有女子要求这样的东西,或是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和方式。 
  “我先回房了。”见他不回答,卿尘便放弃了询问。 
  “卿尘。”夜天湛在她转身时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紫竹伞撑开一半,几点雨斜斜的落上伞面。 
  暮霭沉沉,卿尘回眸望他,见他目光远远的投向迷蒙天际:“你可知道,我娶的女子,本该是靳慧的姐姐?”靳慧是靳妃的闺名,卿尘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此事,不解的摇头。 
  夜天湛从天际收回目光:“当朝靳家正室所出的二女儿,士族之中有名的才女,靳慧的姐姐靳菲。我曾经很欣赏这个女子,才华似锦,品貌端庄,当时父皇将她指做我的妃子,我们也算情投意合,京都之中相传而成一段姻缘佳话。可是她在成亲两天前进宫,回府后引鸩自尽,当夜靳府传出女儿暴病而亡的消息,我的妻子便换做了靳慧,因是庶出封了侧妃。” 
  卿尘心里一沉,从未听说过他和靳妃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由得问道:“她为什么?” 
  夜天湛嘴角轻轻牵动,似笑非笑:“我一年后方才知道其中缘由,只因她身患不孕之症,母妃知道后召她进宫不知说了什么,她便引鸩自尽去了。”  
  卿尘一时没从事情中反应过来,虽然对于一个王妃来说不孕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似乎也不需要引鸩自尽。很是莫名其妙,如果这样就可以自尽的话,那么可能她是不是已经可以自尽个百八十次了。 
  夜天湛突然转身直视卿尘:“若是你,卿尘,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卿尘几乎被他这句话堵到,毫不犹豫的一摇头:“我?怎么可能?” 
  夜天湛一笑:“所以说,我要的你能给我。” 
  卿尘选择了沉默。 
  夜天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轻触她的脸庞,用那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道:“若我愿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你可愿答应?” 
  他手心的一点雨水在卿尘脸上留下了细微的凉意,那一瞬间卿尘仿佛只能听到整个世界雨丝落下的声音,淡淡的,静静的,如同他语气中的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说出的话震惊了,那短短几个字后面意味着什么她一时间无法估计,在大脑几乎变得空白时卿尘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一阵细雨打来,让她恢复了基本的清醒。 
 
 
   她抬眸,在雨中露出一个冷静到可谓无情的微笑:“我不会,你也不会。我不会去伤害别人,你也做不到。” 
  夜天湛收回手:“你怎知我做不到?” 
  卿尘淡淡道:“因为你不仅仅是夜天湛,还是当朝七皇子。” 
  夜天湛愣了稍许,突然叹了口气,而后扬起嘴角:“你和她们每一个都不同。” 
  卿尘亦保持着微笑:“或许我可以看做这是你的夸奖。” 
  “你可以不走。”风神如玉温文尔雅,些许的情绪波动之后,他又变成了朝堂上众人前的七皇子。 
  卿尘摇头:“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很重要?” 
  “或许吧。”卿尘想了想答道。 
  “可需我帮忙?” 
  卿尘再摇头。 
  “你曾说自己无处可去,此时又要去哪儿?” 
  “我也说过天下之大,不是吗?”卿尘暗自郁闷了一下,夜天湛温雅背后时而出现的锐利,每每让她觉得不易招架,即便这锐利是很久也难得一见,她相信任何人也不愿应付眼前这样的七皇子。 
  夜天湛失笑:“看来我这里是不能待了。” 
  卿尘道:“我刚说过,我要的是自由。” 
  夜天湛点头,却突然道:“你欠我一件事情。” 
  卿尘愣愕,心中千念百转,最后终于道:“当日是你救我来此,说起来,我还欠着你一条命呢。” 
  夜天湛不接她的话,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海蓝宝的小玉盒,递给卿尘:“送于你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他修长手中握着玉盒递到眼前,卿尘虽然很需要那串海蓝宝,但记起靳妃的话还是摇了头:“不,靳姐姐说……” 
  “这并非给什么王妃所备。”夜天湛打断她的话:“不过是送你而已。” 
  卿尘皱眉,看夜天湛的神色。以她这些日子对夜天湛的了解,每当他眼梢微微上挑之时,便是有什么事情下定决心不打算再更改,而现在这正是夜天湛脸上的表情。 
  摊开手掌任他将玉盒放入手中,玉的微凉握上去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无论何时,你可凭这冰蓝晶在任何一家殷氏钱庄提取足够银钱,当我送做你的礼物。”夜天湛道。夜天湛的母亲殷贵妃来自富甲京都的殷氏阀门,不但朝中广有人脉,钱庄生意亦遍布全国。 
  卿尘待要说不需要,一想反正只要自己不去取用就是,她从小不缺吃穿,本对银钱之物也没放在心上,便收了说道:“多谢你。”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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