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提是,必须是动态的活儿,干厨房里的工作得动来动去,她可以卷起袖子来挑战;可若是静态的活儿,再有挑战性的东西她也不会去尝试。
譬如女红或写字,得坐在那边坐到屁股发麻,她才不干!
总之,只要是动态的工作,再苦再累她也不会抱怨半个字,相反的,还会做很愉快;但若是静态的工作,谢了,她让贤,让别人去称王道霸吧!
“大嫂,不是要去太原吗,你们还在那里混什么?”
“谁跟你混,没看到我在吃面吗?”紫萝衣大口大口塞完面,也不等厉千魂把汤喝完,拖著人就走。“孟羽,你妹妹也要去呀?”
“我两个妹妹都要去,还有绍飞他表弟、表妹。”
“好极了,这才够热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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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要快活,唱大戏,闹红火”,这是太原人过元宵的习俗,锣鼓、秧歌、架子火、要狮子、舞龙灯、高跷、早船、背棍、铁棍、哑老背妻等,把过节的气氛推到最高潮。
不过其中最有趣的莫过于“九曲黄河阵”,三百六十五根杆子布成九个弯曲的小阵,游阵者必须不走重路,一根杆子也不剩地转完全阵,如果误入迷途陷入阵中,就必须从头再来过。
“快,我们去过阵!”
紫萝衣从没玩过这种阵,兴奋得不得了,拉著孟羽的妹妹和庄绍飞的表弟妹就一头钻进阵里头去了,男人们只好在阵外等候她们。
“其实大嫂还相当孩子气嘛!”庄绍飞咕哝。
“她才十九岁。”小他十岁,在他看来,还是个孩子。
“我表姊十八岁就做娘啦!”
“说到这,老大,”孟羽挤眉弄眼的岔进来。“你不会还不敢碰大嫂吧?”
厉千魂望住那一根根的竿子,目不斜视。“不关你的事。”
孟羽唉了一声。“是不关我的事,但我是要帮你呀,老大!”
“帮我什么?”
“老大先回答我到底碰过大嫂没有,待会儿就知道了。”
“……有。”
“大嫂没有拒绝?”
“……第一回是她先找我的。”
孟羽双眸一亮,“真的?”一把推开庄绍飞凑过来偷听的脑袋。“太好了,想必是大嫂知道老大你不敢碰她,因此才用那种方式让老大你明白她已经不介意当初那件事,所以老大你随时可以上,不,要她了。”
厉千魂不太友善地横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羽摆了一个“等等”的手势。“我还没问完呢!”
厉千魂下颚紧了一下。“你还想问什么?”
“想问老大你……”孟羽压低声音。“在大嫂找过你之后,老大你常主动去碰大嫂吗?”
厉千魂眼一眯,脸拉长了,像他养的四脚畜生。
孟羽连忙一手做投降状,一手又推开庄绍飞的脑袋。“别生气、别生气,老大,我不是要调侃你,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但我真是有我的用意的!”
厉千魂眯著眼注视孟羽好半晌后,方才又转回眸子去瞪柱子。
“常。”
“那么老大你并不讨厌大嫂啰?”
“为何要讨厌她?她只是个性强悍又急躁了点儿,并不算是任性,也不会不讲理,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要讲理,倘若她是对的,她就理直气壮得无论如何不肯退让半步,但只要她发现原来自己是错的,即便要她跪下来磕头道歉,她也毫不犹豫,我欣赏她这种性子……”
这是他自己的亲妹妹给他的教训,他真是厌恶极了那种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任性的使诈、使坏使性子,耍奸耍滑耍赖皮,不讲理又想占尽所有便宜的女人。
而紫萝衣恰好相反,无论是个性、脾气、想法或行为,她都偏向率直爽朗的男孩子,直来直往不喜欢使计耍诈,只要受得了她的强悍和急躁,她会是一个最“安全”的女人。
不用担心她在背地里搞什么鬼,也不用担心她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出卖你,更不用担心她为了自身利益而陷害你,相反的,只要是“自己人”,她就会竭尽所能保护你,因为在她心目中,自己人就是自己人,而不是“自己以外的人”。
“只不过……”匆见紫萝衣骂著脏话跑出阵来,转头又钻回去,厉千魂不禁大皱其眉。“当她脾气一上来,或者急了,她那张嘴委实粗鄙!”
男人讲脏话,天经地义;女人骂脏话,不敢领教!
“哈!”孟羽弹了一下手指。“我正是要说这件事!”
厉千魂瞥过眼来。“哪件事?”
使力拍开庄绍飞的脑袋,“老大可知大嫂为何说要嫁给读书人吗?”孟羽又压低了声音。
“为何?”
“我猜大嫂自己也知道自己十分粗鲁,才会想说嫁给读书人能不能有所改进,所以……”一拳飞出去,眨个眼,庄绍飞已躺在三尺外的雪地上呻吟。“这就是老大你的责任啦!”
“什么责任?”
“设法改掉大嫂骂粗口的习惯呀!”
厉千魂的眉毛又怀疑地挑高了。“她改得了吗?”
孟羽信心十足的拍拍厉千魂的肩。“按照我的方法,一定改得了!”
厉千魂继续怀疑地挑著眉,不出声,孟羽笑笑,凑过去耳语,只见孟羽每多说一句,厉千魂的眼睛就多瞪大一分,瞳孔内塞满了不可思议。
“……这帖子猛药用下去,保证药到病除!”最后,孟羽说。
“你在开玩笑!”厉千魂断然一句话就把孟羽的良计妙策踢到八百里外。
“我知道、我知道,听起来好像是在恶整,但以大嫂的性子,就是得用这种刺激的方法才有效,我以人格保证,绝不是故意整人的。”孟羽挖心剖腹地表示他的存心是最善良的,连老天都会为他的伟大善行掬下一捧感动的泪水。“其实原来我也不甚确定这种方法行不行,不过听老大刚刚的回答,没问题,一定行!”
“……”某人还是不相信。
孟羽叹气。“老大要不信,待会儿有机会就可以试试看嘛!”
厉千魂错愕的环顾左右,千军万马、人山人海。“在这里?”
“人愈多愈有效啊!”
“……”
“好吧,那我这么说,老大就今儿试她一天,倘若无效,就罚我三年不准回马场,行了吧?”
“……”敢下这种“豪语”,他倒真想试试看了。
于是,当紫萝衣又一路咒骂著跑出阵来,厉千魂就决定先来试验一次。
“他妈的狗屎,我到底是哪里转错弯了?操他二舅子的,我……唔!”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厉千魂一把捉来爱骂脏话的小妻子,攫住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俯首对准红唇重重的吻下去;紫萝衣顿时惊骇得脑袋里雪花茫茫空白一片,全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
什么状况?
好半晌后,厉千魂才放开她,“不许骂粗口!”再把她转回九曲阵入口处,推推她催促她继续玩她自己的,好像他刚刚只不过是舔了一口糖葫芦,然后决定再把糖葫芦放回原位好让其他人光临惠顾。
现在又是怎样?
紫萝衣捂著嘴,一脸不知所措的扭回头来看看厉千魂,再朝四周望去,瞬间,她原已冻得红扑扑的粉颊唰一下加温到最高点,艳红得像火焰在熊熊燃烧,在一片窃笑声与揶揄的目光中,慌慌张张的逃进九曲阵里去了。
观众未免太多了吧!
“要换了别人,大嫂肯定会先甩出一巴掌,再来场黎明决斗。可是……”孟羽轻轻道。“对象是老大,这就不同了,大嫂只会不好意思,绝不会生气,因为老大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火不起来。”
不管紫萝衣的个性有多么像男孩子,即便已嫁为人妇,终究,她还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第一次试验效果显著、成绩辉煌,厉千魂十分满意,决定再接再厉,于是,一次、两次、三次,到了第四次,紫萝衣终于明白厉千魂到底要“传达”给她什么讯息,因此,她开始小心了。
可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哪有办法说改就改,刚开始的时候再是小心也会凸锤,一整天下来,紫萝衣不晓得被厉千魂捉著当众表演亲亲多少回,直至他们要回马场时,她总算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
“龟孙王八蛋,竟敢……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说……唔!”
片刻后。
“不许骂粗口!”
“……好嘛!”
这种事在闺房里偷偷的做是很好,但要表演给大家看,二十年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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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包括紫萝衣在内,她也忙得晕头转向,要到汗马厩去伺候那些汗血马,又要跟兰嫂学习厨房里的活儿,还要努力戒掉骂脏话的习惯,要比较起来,她可能是马场里最忙碌的人。
三个月后,在马场里所有人都欣赏过他们的场主和夫人亲热的美景之后,紫萝衣终于戒掉脾气一上来就骂脏话的毛病,虽然有几回还是不小心说溜了嘴,但那种机会已经很少了,偶尔几次刚说一个字就警觉的噤声,再硬生生转到别的辞去,厉千魂也只是挑著眉毛瞥她一下。
一个字还听不出来是不是脏话。
此外,她学习厨房里的活儿也很顺利,因为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只问肯不肯学而已。
“老大,用早膳啦!”
紫萝衣把脑袋探进寝室里大吼一声,再回到厨房里来回把早膳端到餐桌上,小米加煮红薯、山药蛋、黄豆、糊面的和子饭,贴饼和窝窝头,还有咸菜、腌蒜和辣疙瘩。
“现在早膳换你负责了?”厉千魂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他对早膳改由紫萝衣负责有什么感想。
紫萝衣吐吐舌头。“没兰嫂做得好吃,你可别嫌!”
厉千魂没说什么,不过他在用过早膳要出门巡视马场前,特地把紫萝衣捉来温柔的亲吻许久,之后才出门。
“我想他认为我的手艺还不错吧!”紫萝衣喃喃自语,得意又开心。
整理好厨房后,她也出门到汗马厩工作,待午前回到家,兰嫂刚开始准备要做午膳,她正好担任下手,继续学习更复杂的手艺。
“大嫂。”
“干嘛?”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老大?”
“告诉他什么?”
“大嫂你……”兰嫂小心翼翼地瞅著她。“有身孕了。”
“啧,居然被你知道了!”紫萝衣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再继续使力捍面条。“不说。”
“为什么?”
“我可不想他再也不许我干活儿!”紫萝衣滑稽的咧咧嘴。“就像我大嫂,她一怀孕,我大哥就紧张得什么似的,不准她这个、不准她那个,差点连房门都不许她出了,那我可受不了!”
“但老大早晚会看出来的。”兰嫂看著紫萝衣的肚子说。
“那就等他看出来了再说。”如果她小心一点,说不定可以隐瞒很久。“兰嫂你也不能说哟!”
“……”兰嫂没有答应,因为她不能不说。
当夜,上床后,厉千魂的大手就抚上紫萝衣的小腹。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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