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知道米维是怕她难过所以没有提这回事。去年米维回国的时候,夏夕还以为自己是先披上婚纱的那个,现在看来,世事真是难料。夏夕握着米维的手:“米维,你会幸福,我也会幸福的。”这样的话她们也曾说过,可是心境是完全的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开学了。开学后生活更忙碌,只是再怎么忙也挥不去心中的孤寂感。每天回到公寓,对着不会说话的墙,夏夕都会想,只有我和你了,不知道我对你说话你是否能听见。
夏夕暗自品尝着那份孤独,原来这就是身为异乡客的感觉。在人潮拥挤的校园中,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世上的纷纷扰扰原来都与我无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熟悉的角落里,只有米维和顾峥能给她一点心灵上的安慰,他们是她的苦境中的一滴蜜糖。
劳动日长周末,顾峥本已说好来看夏夕,但是临时有个活必须加班。他抱歉地对夏夕说:“对不起,说过的话没有做到。”
夏夕赶紧说:“没关系,工作要紧。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熬得太晚。”放下电话后,夏夕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她想,原来我竟是盼着他来,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呢?她还是没有答案,她不知道自己对顾峥的依赖是真正的喜欢,还是单纯的依赖,一种孤独的产物。
夏夕很喜欢在H大的学习,仿佛为她开启了另一扇门。她发现自己原来的视野竟那么小,居然还夸下海口说要做中国的贝聿铭。夏夕猛然想起,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中国的贝聿铭呢?是和周启明在一起的时候吧,那时候他才签约唱片公司不久,他们那时候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夏夕晃晃头不再想,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却仿佛上辈子一般。
感恩节的时候顾峥又开着车来到B城,临近期末,夏夕忙着做功课,做项目,还要看书准备考试,分不出多少时间陪他。对此,夏夕感到很抱歉,顾峥倒不以为意:“夏夕,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因为这次夏夕的室友在,顾峥不便逗留在客厅中,和夏夕一起呆在她房里。夏夕霸占着书桌的大部分,好在桌子够大,一个角足够顾峥放下他的笔记本电脑。
夏夕做了会儿功课,觉得有点乏,抬头见顾峥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不禁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这么专注?”
顾峥依然看着屏幕:“玩游戏。”
夏夕诧异:“玩游戏,你也玩游戏吗?”
顾峥看着她,笑道:“不可以吗?”
“不是,只是没想到。什么游戏?好玩吗?”
顾峥伸手把她拉过来,揽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夏夕不自在起来,涨红着脸想要逃离。顾峥把她搂得紧紧地,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笑道:“别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笑容中带点不怀好意。
夏夕脸更红了,却不敢再动,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什么游戏?”
“英雄,中文叫魔法门英雄无敌。想玩吗?”
夏夕吃吃笑着摇头:“我一点也不会。”
顾峥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夏夕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讪讪着想开口说些什么。顾峥突然拉低她,亲吻她。他的吻缠绵而热烈,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攻陷。等这个吻结束时,夏夕发现自己已经是半趴在他身上,她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坐回自己椅子上。
顾峥笑笑,没有阻止她,只是来到她身后,伏在她肩头:“夏夕,准备好了吗?”
夏夕起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会儿,明白后小声说:“还没有。”声音低不可闻。
顾峥笑道:“没关系,我等你。”是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吻吻她发烫的脸蛋:“叫米维他们晚上过来吃饭吧,我来准备。”
夏夕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她想到了周启明最后对她说的话“我等你,等你回来”。夏夕心乱如麻,他真的在那里等她吗?半年多都没有他的音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其实要知道他的消息并不难,夏夕相信只要她随便登上国内的哪个门户网站,在娱乐版块一定能看到他的消息。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还会回头吗?
顾峥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吻中恢复过来,没有多想。他拨通了米维的电话,约他们晚上过来吃饭。放下电话,他揉揉夏夕的头发:“我去准备。”
夏夕回过神,赶紧道:“我和你一起。”
他们走出房间,夏夕想了想,过去敲敲室友的房门:“孟青,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孟青打开门,笑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要出去。你们吃吧,谢谢了。”
夏夕走到厨房:“做些什么呢?”
顾峥打开冰箱:“我看看。你这儿有茄子,有肉糜,做个鱼香茄子煲……”
夏夕听他说茄子,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不做茄子。”
顾峥疑惑道:“你不喜欢吃茄子吗?不喜欢为什么买?那换一个好了。”
夏夕心中有鬼,赶紧摆手:“喜欢的,鱼香茄子很好,就做这个吧。”
顾峥关上冰箱门,直起身看着她:“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有,没有。”夏夕赶紧否认。
顾峥将她搂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胸前:“是不是我刚才太心急了?”
夏夕沉默。
顾峥理理她的头发,笑道:“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夏夕柔顺地靠在他胸前,这是一个不同的怀抱,一样的温暖,只是这个怀抱更温馨安宁,更成熟,少了一点霸道,多了一些温柔。她叹息一声,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顾峥看见她眼中覆盖着一层水气的哀伤,吻在她眼上:“夏夕,我不会让你这样哀伤。”
夏夕听到孟青打开房门的声音,赶紧离开顾峥的怀抱:“再做些什么呢?”
顾峥看看冷冻室:“嗯,炒个辣子鸡丁吧?你呢?有没有什么拿手菜。”
夏夕赶紧摇头:“我只会把菜弄熟。对了,我这里还有妈妈寄来的一些干货,你要不要看看。”
顾峥翻了翻:“再做个霉干菜烧肉吧。”
“那不是要很久才能酥。”
“没关系,还早呢,炖在这里我们可以干其他的事情。”
夏夕不会做其他的,只好帮顾峥打下手,干些切姜剥蒜之类的事。她叹道:“顾峥,你怎么也会做饭?”
“一个人在外面时间长了自然就学会了。”
夏夕喃喃道:“是啊,一个人漂泊的时间长了很多事情都学会了。”
晚上米维过来时大为赞叹:“顾峥你的手艺还真不错。”她推推夏夕:“哎,比周远怎么样。”
夏夕心不在焉,没有回答她。
米维见她这样,心中疑惑,使了个眼色给顾峥,来到厨房:“她今天怎么了?”
顾峥笑笑:“没什么。”他犹豫一会儿:“我今天吻了她。”他看着米维,希望她能给他个答案,毕竟她更了解夏夕。没想到米维只是挑挑眉:“哦?”又了然道:“哦。”她安慰顾峥:“没关系,慢慢来。”
饭后,米维让周远帮着收拾碗筷,拉着夏夕到卧室:“你还是忘不了他?”
夏夕黯然叹息:“大多数时候都忘了。”
米维心中一酸,伸臂抱住她:“夏夕,夏夕……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一定能的。”其实米维自己都心存疑惑,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吗?时间能改变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吗?能让你忘了曾深爱的人吗?她想到了周远,不,不会的,无论发生什么,不管过去多久,她也不会忘了周远。
“那么,”米维问道:“你喜欢顾峥吗?”
“我不知道。”夏夕一向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和周启明刚开始时也是如此。现在她心中深藏着一个周启明,不知何时才能正视顾峥。米维想,顾峥这次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只是贪恋那一点温暖
忙忙乱乱的考试周过去就放寒假了,夏夕仍然每天去学校干活。圣诞前夜,夏夕到米维那里吃过圣诞大餐就被米维急急地催着回去,说是今晚有暴风雪。夏夕有点兴奋,她从来没有见过下大雪,何况是暴风雪。米维白她一眼:“你以为这是好玩的?食物和水储存够了吗?”
“够了,一个寒假的都够了。”
“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夏夕拦住她:“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就几步路,外面冷。”
“那怎么行,一个人不安全。”
周远在一旁道:“我去就行了。”
夏夕回去后无事可做,上了会儿网就准备睡了,临睡前看看窗外,果然开始飘雪,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卷下来。她想,今年可以过一个白色的圣诞节了,就是长筒袜里没有礼物。室友孟青不在,可能去男朋友那儿了吧,今晚估计是不会回来了,这么大雪。夏夕随便想着一些事情,慢慢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夏夕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有些害怕,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紧张地问:“谁?”
“是我。”顾峥的声音。
夏夕赶紧把门打开让顾峥进来,他卷进来一股寒意,很快被房中的暖气融化。夏夕接过他的大衣为他挂好,上面还带着外面的透骨寒气。顾峥头发上沾着的雪花遇到室内的热气很快化成水珠,夏夕拿了块干毛巾让他擦去头发上的水分:“不是说有暴风雪吗,怎么来了。”
“我想着没那么快,赶着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没下,走到半路开始下起来,最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将近四个小时,不然早到了。”
夏夕心中感动,说不出话,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突然她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顾峥笑:“送你的礼物。”他蹲下,把脚边的笼子打开,抱出来一只橙色的小猫咪。
“啊。”看到这个可爱的小生物,夏夕的心顿时化作了一滩水,说话都特别轻柔:“真可爱,送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想养个小猫?”
顾峥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你上次不是提过一次?是个小母猫,还没有名字,你给她取个吧。”
夏夕脱口而出:“阿佛洛黛荻。”
顾峥不解地皱眉:“挺拗口的,有什么典故吗?”
夏夕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小声道:“是古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这个名字不好,我还是换一个吧。”
“怎么不好,当然好,就叫这个了。阿佛洛黛荻。”他轻轻为小猫挠着肚皮:“她才四个月大,很粘人的,你一定会喜欢她,所有的针都打过了。对了,我还得下去一趟,有些东西要拿上来,不然明天车被雪埋了,什么都拿不出来。”说完穿上大衣,一阵风地出去了。
阿佛洛黛荻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巡视自己的地盘,还跳高跳低,走了一圈仿佛比较满意自己的新家似的,甩了甩头叫了一声,回到夏夕脚边。
夏夕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肚皮,看着她满意地眯着眼睛,还伸出小爪子来拍她的手。
不一会儿,顾峥拎着两大包东西上来,大多是小猫吃的玩的用的:“知道你这里没有,这么一下雪又出不去,小猫非得饿坏不可。”
夏夕想起一事:“你吃饭了吗?”
“中途吃了个汉堡。”
夏夕看看钟,已过午夜:“饿了吧。我今天在米维那里吃的饭,一点剩菜都没有。要不我去煮点面条,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说完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