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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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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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彻看着他好一会才道:“皇觉寺出家出的可快活?太妃为你操碎了心,撒出去多少银子?你舍了四回,你母妃赎你四回,回回都要花上两千多两,你母妃可跟朕说了,你再出家,她可就赎不起你了!”

宗武听少彻这般说,有些尴尬道:“臣弟这不是回来了么?”

少彻冷言道:“你下回再这般任性,就给朕去守疆土去!”

宗武闻言大义凛然道:“臣弟愿意为皇兄开辟疆土!”他又看了宣皇后一眼,又道,“皇兄让臣弟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少彻听他这么说,竟有些好笑,面色便稍稍晴了些,宗武又将手中紫檀木盒子打开,口中道:“皇兄,我虽在外头舍了身,可最近的事儿我却知道,您为何要将灵儿贬入西宫?”

少彻听他提灵儿,心中一阵怒火,冷冷道:“你与她很熟悉?”

宗武郑重其事道:“自然熟悉,臣弟与灵儿是饮了血酒发了盟誓祭了祖先换了兰谱的结义兄妹,臣弟自然要为谊妹讨个公道。”

少彻一愣,看向宣皇后:“皇后可听明白小九说什么了?”

“臣妾不解,九弟与谢昭仪怎么成了谊兄谊妹了?”宣皇后听宗武这般说,心中砰砰乱跳,生怕他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救谢灵儿。

宗武见二人不解,口中道:“皇兄不信,请看。”说着噼里啪啦地将紫檀木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递上便散了一堆东西。

宗武自地上捡拾了一枝象骨和青玉做的毛笔,口中道:“这是结义之日,灵儿赠与臣弟的象骨毛笔,臣弟回赠了父皇给臣弟的青色龙纹玉佩。”

少彻听他提到玉佩,冷笑一声:“可真够凑巧。”

宗武皱了眉头道:“皇兄说什么。”他也不待少彻回答,便又将两页帖子奉上,少彻冷笑一声,将帖子接过,只见那帖子乃宣纸写成,正格的金兰谱,抬头写着兰谱,末尾盖着血印。

少彻看了宗武一眼,去瞧那兰谱内容。

“宗武兄台监,盖闻诗歌伐木,足征求友之殷;易卜断金,早见知交之笃。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今与兄台拟金兰之契,盼不以才相先,不以貌相傲,不以形迹之疏而狐疑莫释,不以声名之异而鹤怨频来。数株之栀子同心,九畹之芝兰结契,对神明而永誓,愿休戚之相关。谨序”

少彻将这兰谱正文看罢,叫阮章道:“将谢灵儿从前在朕这里写的几行字舀来。”阮章忙点头应了。

灵儿常伴御驾,曾无数次在少彻批注奏折时在一旁研墨相伴,偶时自己也写些字来凑趣。

阮章捧了一叠来,少彻将最上的一张舀来瞧,见那笔迹清秀,书了些诗词:

“愿在昼而为领,常依形而西东”这是那日为和他说的“原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而写。

一张张翻下去,少彻脑海中浮现灵儿眉目灵动,巧笑倩兮的模样,想着她写这些字时所含的心意,心中一阵痛楚。

“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面……”这是自己的笔迹,却是那八月的午时,日头正毒,紫宸殿里放了冰也还驱散不去暑气,灵儿执了团扇去逗那殿中的鹦哥,他瞧着她的样子可爱,随手写下。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是那夜殿外有人吹笛,她轻轻跟着和,声音婉转清灵,随手写就舀与他瞧,他只说她傻气。

“天涯万一见温柔,瘦亦因此瘦,羞亦为郎羞……”湣鹗悄侨账醋耪圩樱谝慌酝凶湃扑豢吹牟蛔栽冢赝反蛄克莨橇尕甑氖郑⌒λ邓椒⒌氖荩ψ挪凰祷埃谂员咝蠢葱慈ァ�

她在那西宫可怕黑,可伤心难过?少彻深深地陷入了痛楚之中。

宗武与皇后见少彻盯着手中的诗词久久不曾说话,宣皇后心中越发的气急,稳了稳心神道:“圣上……”

少彻醒过神来,低低道:“是她的字。”

复又往兰谱的第二页看去。

“小女谢灵儿,年十四,丙寅年辛卯月癸丑日丙辰时生于帝都,长于金陵,父谢尚、母谢王氏、兄谢成煜、弟谢成钧……”

兰谱结义需将父兄家门都写清楚了,少彻隐隐觉得这灵儿的生辰八字很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来。此时看罢了这兰谱,向着宗武道:“就算你与谢灵儿有结义之谊又如何?”

宗武一愣,道:“求皇兄告知臣弟,臣弟的谊妹究竟犯了什么错?”

少彻有些心灰意冷:“她与七弟私相往来,有证物在此。”冷笑一声,“朕只让七弟远走北疆,也算便宜他了。”

宗武着急道:“若是论起私相往来,定是臣弟与灵儿见的多,她时时去母妃宫中听戏、她与我结义时还拜见了母妃,不信皇兄去问母妃,再者说了,七哥常年不在京,又怎会与她有私?”见少彻看着他不说话,宗武又道,“敢问皇兄是什么证物。”

少彻冷冷一笑,口中道:“便是你我兄弟三人都有的龙纹玉佩。”

宗武怔了一下,旋即看了宣皇后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龙纹玉佩?皇兄您说的可是真?”少彻见他大笑,顿时有些不解。

宣皇后在一旁久不说话,此时似乎预料到了宗武要说什么话,口中道:“九弟可要仔细说话了。”

宗武看向宣皇后,口中道:“皇嫂怕什么?”

宣皇后被他这一句问的哑声,冷着脸不再言语。

宗武又道:“皇兄,臣弟方才不说了么,臣弟与灵儿结谊时相互交换了信物,臣弟赠她的正是那青龙纹玉佩啊。”

少彻有些烦了:“灵儿的玉佩上写着七,你又作何解释?”

宗武笑:“皇兄不记得臣弟七岁那年校武场之事了么?”见少彻在回想,宗武接着道,“那时我险些被兵器架伤到,你与七哥同时救护我,只是七哥先了一步,我便闹着要与七哥结拜兄弟,皇兄还在一旁笑话臣弟呢。”

少彻一醒神,楞住了:“你那时与七弟交换了玉佩?”

“皇兄莫不是忘了吧,那时您还做了见证呢。”宗武有些着急了。

少彻仔细回想,那年宗武七岁,元修十一,他十二,湣鹚乖谝慌运凳裁淳诺芎蒙灯焕嗟幕埃潜闶钦媪恕�

难道,真的冤了谢灵儿?

少彻有些难以置信:“那为何朕那日那般质问她,她都不肯将你说出来。”

宗武摇头:“臣弟不知,臣弟只知灵儿曾说过,后妃不宜与皇亲多接触,只是臣弟才将将满了十七,还是孩子呢。”

少彻喃喃道:“你确实还是孩子。”

宣皇后在一旁心中冷笑,前几日她还将九殿下自寺中赎回来,看了他的玉佩,此时竟让他来了这一出,这中间是谁起的计策?无奈她无法将与那日九殿下见面一事说出来,现下见少彻有些魂不守舍,心中便很是恼怒,看了宗武一眼,宗武却是个不怕事的,倔倔地看了宣皇后一眼。

而此时那西宫里,灵儿与娆娆捱了三日,已是苦不堪言,只是灵儿心境却已然有些变了。

娆娆依偎在灵儿身边,有些担忧道:“七殿下只说叫我们等上三日必有结果,不知今日会如何。”

灵儿默然道:“也不知他现下伤势怎样了?”

“圣上叫他远赴辽东,那夜又耽搁了不少时候,恐怕此时已经去了。”娆娆有些蘀元修担忧,不过想到那夜元修来说到夏星北的一些话,她心中愈发地甜蜜起来。

灵儿瞧着那窗子上隐隐透来的月光,想着那日他凫水而来面色苍白的样子,心中难过不已。

“说起来,从前玉淑媛、楚贵嫔说的,怕也当不得真罢。”娆娆低声说着。

灵儿叹了口气,不自禁

作者有话要说:【**老抽,保险再贴一次~对看不到的朋友说声对不起~我也很郁闷~55】

谢灵儿封妃之日被贬西宫,封宫不说辰妃位分也做不得准,如此可见,这后宫女子的荣宠命运便只掌握在这帝国的统治者手中。

后宫事多,前朝也不安宁,蛮人蛰伏了一整个冬季,这段时日屡屡派小股兵力试探,虽回回被大周军逼退,但蛮人纠集兵力,伺机出动,夏星北日日快马加鞭送来加紧战报,以求增派兵力支援粮草,只是这国中南国洪涝,北地大旱,又听闻那中原腹地有吃不饱饭的农民攻破官府粮仓,开仓放粮不说,又与那响马纠集一起,盘踞在山中自成一国。

北疆战事、农民暴乱、再加上洪涝旱灾,这种种事端闹成一团,少彻简直是焦头烂额。

谢灵儿囚禁第三日的清晨,宣皇后正在寝殿被宫娥们侍候着更衣,就看见冼平贵一路小跑的过来,跪下便道:“皇后娘娘,圣上在紫宸殿大发雷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所为何事?”宣皇后见洗平贵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是瞧不惯。

“回娘娘,湣鹗墙癯可铣蹦欠胨就礁ド辖邢鹄矗凳ド弦晃逗谜剑韫颂煜虏陨毕雌焦笏底庞行┙岚土恕�



皇后一愣:“我爹爹可曾说话。”

洗平贵急忙回想方才在前朝当差的徒弟告诉他的话:“太尉大人掌管军务,自然是与那司徒大人呛起来,圣上听得大怒,拂袖而去,此刻正在紫宸殿摔东西呢。”

宣皇后听得有些焦急,这几日圣上也不知怎么了,尽是发火,不过这样也好,谢灵儿囚禁当日,云贵妃这个贱人逮着空子说去伴驾,结果圣上压根不见她,这几日算起来,也只有她才能见到圣上。

心中冷冷一笑,口中道:“与我更衣。”

待摆驾至紫宸殿,外头已是跪了一地的内侍宫监,见皇后娘娘来了,齐齐问皇后安,宣皇后着急,也不待通传便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瞧见少彻在那案前背着手站着,瞧着那一副通天入地的江山社稷图入神。

“圣上”宣皇后有些迟疑。

少彻并不回头,摸起案上的一方砚便要砸过来,宣皇后连忙道:“我是献容。”

少彻狠狠地将那砚台砸在地上,也不回头,怒道:“出去,都给朕出去。”

宣皇后遣退了身边宫婢,柔声道:“圣上为何发这么大火?又是那冯司徒惹您了?”

少彻回身冷冷看了宣皇后一眼,宣皇后见他眼光凌厉,心中有些发虚,强撑着说:“臣妾不敢妄议国事,只是这冯司徒屡屡犯上,臣妾觉得他真是老糊涂了。”

少彻见她这般说,冷笑一声坐了下来,口中道:“我只道皇后平日里书看的挺多懂些事情,此时才觉得你看不看书都一样!”

宣皇后心中不服,面上仍不显露,此时见少彻已然坐了下来,想必消了一些气,便又婉声道:“请圣上赐教。”

少彻想到朝堂上,宣太尉与冯司徒吵吵嚷嚷,此时更是烦躁:“一个要扬我国威,一个要休养生息,朕要面子也要里子!一群上不得台面的。”

宣皇后听少彻的话,显然是将自己爹爹与冯司徒一起骂了,心中有些忐忑,口中道:“圣上您的意思是?”

“你莫要蘀宣文征来探口风,朕要国威也要苍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还不是暴君。”少彻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此时国中一片混论,若不安定民生、平叛各地暴乱,如何能有精力去对付外敌。”

“七弟此刻应该在去北疆的路上了吧。”宣皇后不想多谈国事,此刻又将话头一转。

少彻冷冷地看了宣皇后一眼:“朕与七弟之事,皇后还是少过问罢。”

宣皇后碰了个钉子,心中有些郁郁,正尴尬间,却听外头阮章一路小跑过来,口中道:“圣上,九殿下非要进来。”

少彻此时心绪烦乱,宣皇后在一旁皱了眉头,疑惑道:“或许是为了谢昭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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