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如的酒杯发出撞击的声音,她几近失态“温泽!”她的声音狰狞。
“江夫人,不是我想将小月放在府上,而是江柏荣先生不罢不休,你应该知道,再让他追下去,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总该给他个交代。”
唐宝如脸色青白,“我不会再让他见到那个贱人!”她的语气怨毒。
温泽皱眉,“我不想节外生枝,江柏荣没见到小月这事就不可能了,你放心,小月那边我已经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事情一了我就立马将她送走。”
“把她给我”唐宝如的声音不象是人类所发出来的,她的视线象毒蛇似的在他脸上盘旋。
温泽看着她,某种微妙的神彩在他脸上隐约浮现,“如你所愿。”他说。
唐宝如一闪而过的神色让人怵目惊心。
门推开,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众人神情为之一振,有客到!是哪位名门显贵如此姗姗来迟。
巨大的水晶灯旋转,每一片菱角都折射出了万千的人影,侧着的棱角面目,趋于完美的五官,高傲而又睥睨世间的气势,使人不由自主的仰望,他站在厅内,穿着蓝色的西服,优雅而华丽,他环视全场,奇异的宁静,昔日的疯狂,顾盼间的神伤,都已经看不见, 他气定神闲,蔚然一笑,邪狞狂慢勾魂摄魄,再无一人可比风骨!王者归来!
唐恒远第一个回过神来“费贤侄,难得你肯赏面,今天我们定要好好的喝一杯。”他亲热的握住费如风的手。
各个名流红顶高官也群拥而上,生怕落于人后。
“费少,你终于回来了”
“费如风,你太不仗义了,独自去偷欢,也不带上哥们,你说,该怎么罚!”
“对,该罚!,拿酒来,换大杯。”
大家族拥着费如风坐到了金碧辉煌的巨大坐椅前,满堂笑语。费如风握着酒杯,晶莹的液体映照出他的眼眸。“恭喜,唐世伯、江伯母,”他缓缓饮尽杯中的酒。他那弧形优美的薄唇动了动“我记得唐世伯的一句明言:天下没有不沉的船,只视乎你是否在船上。”
唐恒远不愧是老江湖,处变犹就不惊,他爽然大笑“贤侄,这世界就是大赌场,俗话说:有赌,就未为输。”费如风微微一笑,那是君临天下的微笑“唐世伯的心态犹胜于年轻人。”
话到此为止,彼此都是老江湖,当然不会将任何尖锐的情绪带到笑语喧哗中来。
“快看,温氏集团遭炸弹袭击!”
新闻播报员清晰的声音传来“芝加哥新闻报导,10分钟前,温氏集团遭到了一系列的炸弹的袭击事故,炸弹袭击点,芝加哥,旧金山”电视上温氏车行,漆行,已是一片废墟,“经警方证实,受伤者33人,现场未发现死亡人数,这次恶性事件已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
“天哪,太可怕了!”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
温泽已经不必再听下去了,他的手机震天的响,他堪堪的向费如风看去,坐在高椅上的男子,抬手向他举杯,他一手拿着白兰地,一手轻弹,壁炉里火星四溅,温泽脑子轰一声,费如风手举着一卷盖着绝密印章的红头文件,他悠闲的将它们弹入火中。
它们,竟然落入了他的手!
错愕,惊愕!
温泽的心脏被抓住了似的凝固,瞬间崩溃的血液从从心底涌出无数的热流,他觉得他的身体已化为了一团烈炎。
费如风一张一张的丢入火堆之中,纸张绚烂的回旋在壁炉中,瞬间燃为灰烬。
温泽感觉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任何一张,一小纸角,只要流落于外,就会引起一场动乱,引发一场战争,活生生的……国与国之战,血淋淋的,恐怖暴乱。
费如风烧得实在无聊,他一扬手,一沓绝密档案,20年来的情报资料,扑,全都灰飞湮灭。
“费如风!”血溢出嘴角,温泽失去了理智和思维,他冲向他。
轰隆,一声巨响,温泽被冲出几丈之外,鲜血从他身上喷出,大厅里浓烟滚滚,鬼哭神嚎,头顶上的水晶灯直砸下来,巨大的硫磺味,呛得人无法呼吸。
他妈的,费如风,你竟然,在室内使用爆破!
费如风俯瞰着他的子民,他的腿突然一麻,他不禁弯了下腰,扑,一声如汽水罐的声音响起,墙面多了颗子弹的印记。
“阿风,你的衣服上有荧粉,”任逸非的声音传来,瞬间如风而去。
费如风西服的背心上有一圈以心脏为圆心的荧粉,闪闪发光,即使是在黑暗里,这个目标也明显得足以让人一击即中!
任逸非追逐着前面飘忽的人影,万籁空寂,只有一轮银月高挂夜空,他没有带随行,这个人,他必须亲自抓获。景象在眼前不停的跳乱交错,耳轮边传来细碎的风声,令人沸腾的异样脉动,茫茫间,有一股诡谲的气息,天空中泛起光雾,他们象两颗追逐的尘埃。
“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天边去!”任逸非发狠的狷狂,他的声音充满了傲慢与势在必得的阴韵。“你动用手段让我感到异样,引我重回宣城;你害怕我赶不到丛林,你制造车祸,堵截阿风;你在大厅,运用银针,让他再逃死劫,你怕他死,怕他伤,你”任逸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狂怒“柳葶,你给我站住!”令人胆寒的杀气,切断树梢上的新芽。
白色的身影挥出手臂,指头拈住飘落的新芽。“任逸非,好久不见”清越的声音非常的悦耳。
无比熟悉的声音, 一种无名的感觉狂然的涌入,“果然是你”任逸非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只这一句,就已足够。悄然的静默;任逸非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身影;万籁寂静;风拂动;柳葶回首;盈盈波光轻轻的对上了他,月色清淡,一圈圈清冽的柔光从她的身上一层一层的散发开来,她静立在竹林下,白玉般晶莹的面颊与前额,宛如一泓清澈的湖水。
脑海里划出一道深痕,尖锐的震响象是慧星陨落大地,一瞬间的眩晕。
“以前你还是妖,现在可成了魔” 任逸非的话说得又狠又快,骨骼里迸射出的冷气,让周围的竹叶瑟瑟飘摇…完全的失态和失常。
柳葶伸手;径直盖住他了的双眼,一片黑暗,她近在他咫尺却又远隔着天涯,耳畔是她疏远如星辰的淡漠话语:“一念为佛,一念为魔,黄土青山 红颜白骨。”
“你!” 任逸非难以置信,“你居然和我打佛偈?”他森冷的轻喃,“你还敢和我打佛偈!”他的冷静优雅化成了碎片,他如海啸,十指扣住了柳葶的肩膀,骨头在他的指尖下格格作响,他要把她捏碎。
柳葶看着他,眼睛里剥离出复杂的情绪“任逸非,我一直视你为友!”
任逸非的下颌紧绷得微微颤抖,眼神如火焚,柳葶静静的定立,仿如一尊石化了的冰雕。任逸非松开手,眼帘轻敛之际;一笑,眉宇轮廓恢复了狂慢,眼神如万里苍穹,深不可测,高不可攀,他是黑暗中掌控一切的帝王“有你这样的朋友哪还需要敌人来磨砺意志!” 他冷冷的一撇嘴,说不出的轻蔑和嘲讽。
冰已经很薄了,踩在上面的不过是一点冰屑而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任逸非淡淡的眼神一凛;带给人绝大的重压; “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在阿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一环连着一环的圈套就已经开启。”这不是质问;这是陈述。
“对。”柳葶毫不闪避。
“江家和你有血海深仇;可是阿风和这件事有什么纠葛;说到底他都是局外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和江家是世交;而我查过他的底细;却始终摸不透他的深浅;我不想冒险;这场战役;我不可以输!”
“你使用催眠术;其目的是为了引起他高度的重视;但是你不怕他的记忆真的消失;一切前功尽弃?”
“对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否则他岂会用全副的心神来关注我;迷和神秘往往具有绝佳的魔力!况且催眠术也是个试探;如果他的记忆真的消失;那他也就不足以为惧了!”
任逸非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逃跑也是吸引的另一手段?龙叔其实是这局中的一幕场景?使戏更逼真的推波助澜!”
“那是一个意外; 龙叔什么都不知道。”任逸非的眸子里倒映出柳葶自嘲的表情; “我没有料到他会用那么激烈的手段,让我在最不堪的场合下见到了江家的人,我更没有料到他会去还原我母亲的尸骨,让我准备的下一个能让他能查到的身份,成为了一张废纸,计划已经背离!去毕城的目的是为了通知温泽。”
“难怪在你离开之后龙叔就不知所踪,原来是温泽将他转移了!而你所谓的让龙叔查列的资料,也不过是混淆阿风的障眼法,你的一步一步迂回完美得无懈可击。”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
“随后温泽出现在宣城,他差人送给我的那件玉寒蝉,是叫我金蝉脱壳,可是我不服输,我将计划改变;我势必要让他爱上我;我要他和江家自相残杀!”
“在这场游戏里;你设下了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可是在最终;你也被套进了里面。”任逸非毫无温度的语言包裹在他悦耳动听的声调中。
一场设下了无数圈套的陷阱;一环接着一环;可是到了最后;当他掉进我陷阱的时候;我也陷入他的包围,
柳葶仰望着树梢;凝止的一切; 所有的气息都仿佛冻结。
“你所计划的一切都已如愿以偿,何不坚持下去,何不多信任阿风一点,至少你可以让这场阴谋在爱的名义下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任逸非注视她良久;声音沙嘎。
柳葶的眼帘闪瞬,视线微微失去焦距。
费如风未必不可以争取
如果这是自己得到幸福的唯一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可以的话就不必对过往诸多回顾了;将从前的种种拖条尾巴到今天来;妨碍了自己的幸福;是太不划算的。
恍然如梦,相同的话语竟重复地听完又听。
“我妈妈在最后的一刻叫我不要报仇,她要我让她把恩恩怨怨都带走,我答应了她,但我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这个承诺只到25岁。”
今天是我的生日,2月 28日,如风,我满25岁了。
此生已注定相负。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冰冷得让心脏麻痹。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避免去接触江家,我刻意的封闭有关他们的一切,在他之前我从未见过江家的人,我也并不知道江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柳葶望着遥不可及的黑暗寂空,“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惜动用30亿美金收购基烈佛雅百货公司,让江诺远离宣城,那不仅是保护我,也是保全江诺,他始终在费尽心机的保有我们共存!”至此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即使付出的代价是割裂生命,也只能一走到底!
“为什么不一枪了结了他们;如果是要他们死;这对你或温泽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
“死只是一瞬间;对他们来说那是解脱!过程;恐惧;惊恐;痛不欲生;无休无止的折磨……那才是他们应当承受的。” 清静雅然的身影;散发出一种极其冰冷的气质。
“他们到底对你母亲做了什么,是因为她被谋杀,或者你是乱伦所生的身世,柳葶,你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骇人的秘密!”
“再多的秘密也不过是丑陋的延续,一重恩怨的背后永远有千万重的牵扯,何况单凭你认定的这两样,就足以让他们受尽人世间最大痛楚,最残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