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九洲和李杜易对视了一眼,那杀猪般的惨叫,看来分贝值相当的扎实。
他在暗示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赫连九洲毕竟是赫连九洲,她压下了心中的疑问,风度从容的伸出手:“不知贵府是否介意我携舍弟一同前往?”
“当然不。”乐正宇握了握那修长的,对一个男人来说显得略小的手,微笑说。
“够意思!”李杜易像小狗一样搂住赫连九洲的肩膀:“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九洲关上房间里的最后一扇窗口,回头瞪了一眼粘在身上的老弟:“我是想试试乐正宇,看他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
“你总是嘴硬,对我好还这么别扭。”李杜易的娃娃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看那反应,肯定是没听到。”
“那可不一定。”九洲的桃花面上略现沉吟。随即到:“不过,当务之急,你还是想想这闹剧怎么收场吧。”
晚饭时分,紧急家庭会议召开。
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在次日的宴会上走出“追云计划”的第一步。
所谓追云计划,就是追求乐正集团千金乐正云的计划。“乐正集团”是中外合资的金融集团,分支机构遍及世界各地,并拥有北川大学过半股份,前董事长乐正天驰骋商场六十年,是上一代创业的人心中屹立不倒的神话。现董事长乐正端成以尔雅多才而著称。而乐正云,是这个财富帝国里最珍贵的一只玫瑰,因为她不仅是现掌门人乐正端成的女儿,而且是家族中唯一的孙女,传说美貌倾城,却鲜少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我会伺机接近她,在相处的过程中用我的魅力和真心打动她……”
“说重点。”赫连九洲不耐烦的打断恋爱中的小男人。
“比如,明天的宴会,小易就可以请乐正小姐跳只舞。”可爱的赫连蓉女士建议。
“对啊!当初我和你们妈妈就是通过一曲华尔兹认识的。”更可爱的李淮远先生击掌道。
“好!”心花怒放的李杜易跃跃欲试。
“据我所知,乐正云从不和男人跳舞。”赫连九洲泼出一瓢冷水。同时甩出一叠资料:“这是对乐正云的调查,她生性十分低调神秘,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更不参加舞会等社交活动。”
李杜易迫不及待的抢来,扫过那没有几行字的文件,沮丧万分的放下:“就算同席共餐,也很难接近她?”
赫连九洲同情的摊摊手:“这么低调的女人也能被你邂逅到,真是孽缘。”
“是缘分!”李杜易更正并强调到,同时一百零三十六次的用祥林嫂一样真诚的语气说道:“四年前,在东郊望山……”
赫连九洲皱着眉头忍无可忍的拂袖而去。
这个被讲上一百多次,每次要讲两个时辰以上的故事,情节就一句话:李杜易在望山伸援手扶了不稳的乐正小姐一把却被乐正家保镖当成色狼,乐正小姐替他解了围并谢了他还朝他一笑。
至于最后的一点,乐正小姐有没有笑,那只有当事人知道。反正,李杜易号称她笑了。
赫连九洲在庭院里踱步,想起有位资深记者评价乐正云的话:那种与世无争的美丽,征服力像刀一样抵住人的咽喉。
连自己在嫉妒之余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个美丽的人。
唉,五个月前,自己也与乐正小姐那一次背运的相遇——
二、裙风少年
五个月前。
一辆单车在铺满落花的校园路上飞驰,车后卷起盎然的春意。
普通的蓝色校服穿在这个人身上,不知怎么就有几分倨傲尊贵。几枚粉红的花瓣飘落到“他”的肩上,夭夭桃色,灼灼其华,映衬着双眸隐隐怒气。
竟然有大胆的富家女,载着一车巧克力找到了家里,而且赖在家中不走!父母紧急SOS,催她尽快回来处理。这些年,麻烦从没停止过。自己是否应该摘掉这个无聊的面具?可是……心底有不知什么东西火花般的一闪,让人思维纷乱。
赫连九洲骑得格外的快,没有注意狭窄的下坡路上有人。
车与人近在咫尺,她惊觉险情,猛的握下刹车。
一秒中之内,赫连九洲发现自己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下坡疾冲的速度根本无法控制,紧急刹车顿时使单车失去平衡,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和车一起被甩到路边。
狼狈的爬起来,摸摸摔疼的胳膊,好在赫连九洲练过几天功夫,并未受伤。但路上刚下过一场春雨,满身泥浆滑稽无比,让她素来的优雅荡然无存。
一旁被撞的受害者似乎并没有那么幸运,无声无息的躺在路边,单薄的白色身影纹丝不动。
树梢还带着晶莹的雨水,一滴滴掉在白衣上。
“喂!”赫连九洲惊骇的上前扳起那毫无知觉的肩膀,不会吧?虽然听说过单车撞死老教授的先例,但那是因为九十高龄教授患有心脏病。现在这个人虽然满脸泥巴看不清容颜,但分明年轻,怎么会被撞一下就——
睫毛动了动,眸子缓缓睁开。
满脸泥巴中那双眼睛却似水中洗过千次的弦月,任是无情,也清绝动人。
对方脸上头上都是泥,胳膊上也有擦伤,却虚弱的推开赫连九洲放在她肩头的手,显然对陌生人的接触很排斥。
“对不起!”赫连九洲镇定下来,有风度的道歉:“我的单车不小心撞到了你,你受伤了。”
“你走吧。”对方的话很简单,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平和。
“那你的伤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
自以为是的大小姐!赫连九洲当机立断的一把横抱起不配合的伤者,放在自己的单车上:“我送你上医院。”
本以为这娇小姐会吓得尖叫,但对方眸子里只掠过短暂的惊讶。
“刚才看你站起的姿势,凭多年打架的经验,就知道你脚扭了。”赫连九洲不容置疑的命令到:“你最好配合点,因为我赫连九洲,向来缺乏耐心。”
“不上医院。或者立刻放下我。”对方低倦的声音说完了这句话,就闭上了嘴,似乎不准备再说话。但不知为何就是令人相信,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在医院,还能在哪里处理伤口?赫连九洲在心里骂道,存心和人为难?难道吃饭不上食堂,还去……
家里?赫连九洲心里灵光一闪:的确,因为自己从小打架家常便饭,老妈准备了简单的药箱,也会几手推拿包扎之术。虽然这药箱派不上用场已经很多年了,但此刻应急,也未必不可!
骑着单车刚进社区,就觉得气氛不对。怎么那些大妈大婶都暧昧的着看自己?赫连九洲把单车在家门口停好,这才发现身旁有一辆敞篷的银色宝马。
一个胖司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赫连同学,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家小姐等了你三个钟头了!”
赫连九洲这才猛然想起,原来自己赶回家是处理麻烦来的!刚才变故突生,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真是祸不单行。
赫连九洲头疼的把人扶进家里,一个清脆的女声迎了过来:“九洲,你终于回来啦!”
娇小的女生,洋娃娃般的卷发,一种富家女专有的优越感使本来清秀的脸变得很难让人心生好感。这位就是追了赫连九洲三年的千金宁晓芸。宁小姐本来高高兴兴的过来,一眼看到九洲扶着人,变了脸色:“这个女生是谁?”
“我需要向你汇报吗?”九洲倨傲的瞟她一眼,径自向里走。
宁晓芸委屈的眼泪在大眼睛里打转,大声道:“我从没对人这么好过!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
“宁小姐,”九洲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你的好我心领了,现在请回吧。”
空气里涌起寒流。
“九洲,回来啦?”赫连蓉女士从内室出来,及时缓解尴尬的氛围,一眼见到九洲扶着陌生的女子,也有些诧异。
“妈,把她扶到我房间里。”
“赫连九洲!”宁晓芸冲上来:“这个丑八怪到底是谁?她凭什么进你的房间?”
“宁大小姐,我想必须提醒你,”赫连九洲注视者她因为嫉妒而不再美丽的脸,冷冷道:“你可以在自己家里任性妄为,但不表示你在别人家里也一样。虽然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理’两个字,但不要相信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会像那些觊觎你家财的软饭王一样对你俯首贴耳,任你指鹿为马。一个淑女,不会毫无风度的闯进别人的住宅。也许你为了爱情所驾驭的勇气令人佩服,但我想告诉你:你永远没有机会。”
“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宁晓芸歇斯底里的哭泣道:“为什么?”
九洲一时答不上话来。这个曾经娇媚的女生变得粗糙,也许……是自己的罪过。除了让她死心,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救她。
于是,九洲用力搂住身旁的人,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宁晓芸睁大泪眼,怔了很久,终于哭着冲了出去:“赫连九洲,我恨你!”
累得往沙发上一靠,赫连九洲闭目养神。
唉,今天是背运日吗?
一旁,正在接受治疗的人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似乎什么事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可爱的赫连蓉女士很不好意思的说:“九洲这孩子做事毛毛躁躁的,看这,把你伤的。”
脚踝擦上了药酒,赫妈妈又端来温热的清水,把那满是泥土的脸擦干净。
等一张雪白的容颜从毛巾下露出来,饶是赫妈妈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吸一口气。
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人!虽然那脸的轮廓过于端正而失却了妩媚,脸色有些苍白而失却了娇美,但就是有种逼迫人的惊艳迎面冲来。
“怎么了?”九洲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动静,抬起眼皮,见到可爱的赫连蓉女士愣愣的一动不动。
难道这女生被摔毁容了?九洲狐疑的快步走到女生的前面,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气质这样淡定的人,为何却美得如此侵略?直用刀剑砍向人的视觉,逼迫得人不敢看,又不能不看。
“你……”赫连九洲深吸一口气:“真是美丽。”
对方敛眉不语,似乎并不在意。
“肩膀有没有受伤?”人真是视觉动物,大美人的肩上一块泥巴,衣服也擦破了一个小洞,实在令人怜惜,赫妈妈关心的问。
“没有。”对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赫妈妈抬头看了赫连九洲一眼,被看者立刻识趣的说:“我先出去。”
“不必,我该告退了。”美人站起身来。
赫妈妈只当女孩子羞涩,不敢让人检查肩上的伤势,赫连九洲却瞟到了她的胸前:咦?身材不怎么样噢,太平公主一个,难怪如此敏感。
“你笑什么?”赫妈妈奇怪的发现某人在笑。
“我心情好。”赫连九洲自然不会告诉老妈,倾城美女身材也就如此,自己自信心极大提升!
社区里,两人并肩向外走。
赫连九洲觉得有哪里不自在。半晌才发现,原来,之前没有注意,美人竟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来。
“无需介怀。”美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话没错。比身高173CM的自己还高出许多,只能说这美人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把人送到社区门口,九洲道:“刚才冒犯了,谢谢你的配合。”
“我答应你。”
“什么?”九洲不解。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他们身边,车门打开,一个气质良好的男子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