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忆充实了我总是觉得自己被冷落的成长时代。虽然,后来我想明白,爸妈只是忙着发展事业,以便为我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才会在不自觉间疏忽了对我的关心。
此刻,又握到熟悉的杯子,我百感交集,发现父母还是在把我当成那个每天都忙忙活活着调皮的小孩儿。眼睛痒痒的,只好使劲儿的憋着气,一仰脖子喝下手中冒着热气的牛奶。
“这两天见同学了?”见我放下杯子,老太太试探着问我,眼神里有着一丝小心。
我点点头,“是,见了大学时认识的人,今天去了吴吟教书的补习班。”我老老实实回答,终究不敢说自己昨晚在小旅馆过了夜。
“恩。原本昨天就想跟你谈谈的。”老太太坐在旁边,眼睛看着空了的牛奶杯。
我忽然发现,她变得不再那么的强硬,整个人的气质不仅变得温婉了许多,还有了些对抗岁月的无力。这个发现让我倍感罪恶,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我的任性远走到底是给她带了无奈的苦痛。
我探过身去,手不由自主的搭在她放在膝盖的右手上。她的手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显然不太适应我的主动靠近,但我没皮没脸惯了,这一次更是耍起了无赖,直接握住她的手,拉到我的怀里撒娇,“怎么?要谈谈人生大事?”
听我问话,老太太反而笑了,“皮相。好好说话。”
“好吧,那我洗耳恭听。这么想找我聊天,不知母亲大人有何吩咐?”
“我是问你,这一次回来还要回去么?”老太太问出口,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似乎是要把我整个人看穿了一般的认真。
我有些怔住,要不要回去?回来之前,我并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经过下午,在新博物馆里看到的展品,以及被如今已然成为潜力股的吴吟刺激,我倒是有了些回来的想法。
只是,我是否适应a市的工作环境?毕竟,毕业后就直接去江南,我在工作中所接触的人都不在这里,三年过去,虽然没有太大的作为,至少,我对江南的工作环境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如果回来a市,就意味着要重新熟悉新的工作环境,建立新的人脉关系,即使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a市,依旧是要从头来过的。
我有些犹豫,却不可否认,回来后的发展对我是有一定的诱惑的。毕竟,这里的环境都是我熟悉,即使要重新建立工作关系,开头时会有些困难,但是,爸妈同学都在这里,我很快就会融入进来。
想着这些,我点点头,“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还在考虑,如果能在这里找到工作,可能就不回去了吧。”
“哦,那就好。想好做什么了?我和你爸可以帮你找一找,毕竟对a市的情况,我们两个知道的要比你多一些。”老太太关切的问,前一秒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睛瞬间喷发着旺盛的小火苗。
这热情实在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呃…我先自己找找,等有疑问的再找你们商量。”我连连摆手,退后三米远。
“哦,那也行。”老太太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回来了也好,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好几次想去看看你,偏偏你这孩子脾气别扭,无论怎么样都不让我们去。”
好吧,常言都说老小孩,也就说的人越上了岁数就越想小孩子一样爱撒娇爱玩闹。我确实是第一次看见老太太用这么幽怨的口气数落我,那神态像是个拿不到玩具的小孩子。
心中一暖,我使劲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恩。我都要回来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操心了。”
老太太叹一口气,“恩,这得看你能不能找个好工作,等你成家立业了,我们才真的不担心了。”老太太颇有些感慨的顺着话往下说。
我默然,心中默念,“一、二…”
在我正要念三的时候,老太太不负众望,“那个,今天和吴吟在一起还好吧?”
老太太憋了一晚上,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恩,挺好的啊。也不只是缘分还是巧合,一天之中,居然遇见了他的两任前女友,实在是有些巧合啊。”我打着哈哈,吴吟同志实在不是我能接手的。我觉得还是留着他造福其他的受苦受难的女同胞比较合算一些。
“哦?这确实是有些巧了。”老太太若有所思,沉默不到半秒钟就一拍我的手,“先把工作找到再说别的吧。”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瞧这促膝长谈的。”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看见我们膝盖对着膝盖,聊的不亦乐乎。
“没啥。嘿嘿。”我回道。
“你以前的电脑都放在我的书房里了,想用的话就来书房里吧。前段时间刚好帮你把机器里面的硬件升级了一下,你用应该不会耽误什么。”爸爸收拾了摆在桌几上的杂志,几本厚度不一的建筑杂志一看就是刚才他在客厅时看的。
“哦,好的。谢谢爸。”我见好就收,嘴甜回道。好吧,其实,我是个天生的狗腿子,逮着机会就不忘使劲儿的摇摇自己的大尾巴。
老爸笑笑,丢下一句话直接大摇大摆的推着我家老太太回了卧室,我却被雷的外焦里嫩。
这句话是这样的,“有时候,网络里交流顺畅的人可以再现实中发展一下的。”
什么意思?网恋不死,这是鼓励我大胆的敞开怀的在网络里找另一半了?老头子观念很进步啊,不过,他不知道这个时代里,人心不古,就连现实生活里情侣间、夫妻间都凶杀案不断,更何况网络。
真不知道老头子是病急乱投医还是真有独到见解。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多日来没有联系的庄主。
记得出发前还给他留言说回a市了,这几天一直没有停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留言。恩,是时候去网上给他老人家问个安了。
有一段时间,我头脑发热,信誓旦旦的要学会下围棋,于是买了厚厚的围棋书后,又不安分的想要越过枯燥的基础知识讲解去看实战。偏偏,下围棋是个慢活儿,而现在的生活节奏是那么的快,围棋这一项国粹早就已经悄悄地消失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里。我曾经不死心内的在a市大街小巷里转来去转去,却怎么都没有找到小时候记忆里的棋牌室。
百般无奈之下,我在腾讯游戏里下了围棋的软件,在网上以自己的菜鸟之才挑战一众热爱围棋的网友。
鉴于自己的起点低、基础差、底子薄、跟雪上加霜的是我偏偏资质奇差,又加上当时腾讯围棋圈里的人比较少,一来二去的大家都比较熟悉,我一度成为网上围棋圈的名人。
好吧,是差到让所有人如雷贯耳,退避三舍的名人。
鉴于这种渐渐找不到人和自己下棋的情况下,在我挫败到热情逐渐降低的围棋经历中,庄主风度翩翩的出现,他给我送来了严冬中最后一颗大雪球,也生生熄灭了我仅剩的最后一点坚持。
恩,我对于围棋的热情,在遇到庄主后由积极地学习者彻底转变为围观爱好者。
第一卷 二十六 留言
“别听你爸瞎说。”老太太拍拍我的手,“累了就去睡吧。明天我在家,给你做大餐。”留下这句话,她老人家拿着牛奶杯子去了厨房,跟以前一样,对生活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像她对待自己的学生一样一丝不苟。
有这样严肃的母亲,和时不时喜欢语出惊人的父亲,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生出我这样废柴型的女儿。
打了个哈欠,确实是有些困了。明明是想要去睡觉的,最后却鬼使神差的溜进了爸爸的书房。
进门后发现书房整齐了很多,应该是整理过的吧。
书房正对门,整个房间最中间的地方是一个四折扇的山水屏风,那是我要求有一个自己的书房时,爸爸想了很久,说把他的书房分我一半时买的。屏风被摆出了w形状布置好,屏风左面是爸爸的空间,而右面就是我的领地。我的那一半还是以前的样子,看得出来经常被打扫,一尘不染的样子很有老太太的作风。开着窗的那一面墙并排放着两大列书架,我的很多书放在右面的书架,老爸的在左面,父女二人几乎占了书架的四分之三,哦,还剩四分之一是放老太太的书。
站在自己的书架前,透过半透明的山水屏风,依稀能看见后面的大长方形书桌,熟悉的红木板材被刷了很多层的漆。远远望去,已过去多年,除了有了些沉稳的古旧感外没有半点磨损。爸爸挑家具的的眼光向来很好。书桌上有大半片时厚厚的资料书,仅凭记忆,我都能知道那些作图的工具被好好地安放在桌子下面的大格子里。
书桌中间是爸爸的电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我偷偷打开他的电脑,却不小心把他做了好几天的cad图给弄丢了,当时他知道后,只是狠狠地瞪了几分钟,然后罚我在书房门后面站了一个多小时。那时候,这个书房还是属于爸爸的,偶尔妈妈进来批改作业,所以整个书房还很空。当时,知道闯了祸的我老老实实的站着,眼睛一丝不错的看着他在书桌忙着重新作图,那眉毛拧的都能夹死个一窝苍蝇。就那么看着,我深感罪恶,却发现自己做错事了却没有能力去补救,这种感觉让我很无助很窝囊。所以,等罚站的时间到了后,我泡了一大杯的咖啡,然后耷拉着头磨磨蹭蹭的端到他面前。然后转身就走,却不想,正忙着的爸爸转过头来叫住我,很是和颜悦色的说:“知道做错事了的感觉很难受,那以后做事情之前就好好的掂量一下后果,不要再马马虎虎的。”
现在想想,其实,从小到大,即使做错事,我也没有受到很严厉的家庭暴力,可是,我却一直很害怕自己在父母面前犯错误。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无声的惩罚总是提醒着我,做人任性的话一定要承受相应的后果,即使是有父母帮着解决,我也不可避免的要体会到那种近乎凌迟的良心不安。大概这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严厉教育吧,看似温和,却默默地教育着我什么该做,什么又是应该坚决避开的。
走到爸爸的书桌前,我忽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只得清清嗓子,顺便压抑住内心上涌的酸涩。
房间的布置和以前差不多,并且保留着我的空间和位置,仿佛,我只要走到自己那个和爸爸书桌样式材料一样的书桌前,我就能回到多年前为了高考而不断奋斗的那些时光。
转过屏风栏正对着的大滴水观音盆景,我走回自己的书桌位置。拉开靠背椅子,打开电脑,又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去拿笔筒里的油笔和笔筒旁的便签纸。一切做得那么驾轻就熟,以至于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一个人盯着电脑屏幕发愣。
我幻想着回家后会面临着物是人非的凄凉,却没想到,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和我不自觉的习惯都在提醒着我往日的生活。那些生活平凡单调,看起来毫无价值,一点也不轰轰烈烈,却有着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暖和独属于亲人的关怀。
windowsxp开机时的声音响起,眼前一亮,依旧是熟悉的页面,和吴吟在办公室的电脑桌面是同一张照片。吴吟,张郁,楚惜月和我,我们四个人没心没肺的站在一起,红着一张脸的张郁,搭着楚惜月胳膊的我 记起吴吟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