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去,看着面对寺门高高站立的释迦牟尼佛,法相庄严,让每个进寺的人都会迅速的收敛起平日的随意。我不自觉的双手合十,混着满寺的香火气直接跪在它面前的蒲团上。在心中默念,我回来了。
是的,这三年曾经趁着出差的机会去过不少的寺庙,却没有一间是这样的布置。直接把如来佛做成大的雕像放在迎来送往的寺门口,这样的举动不知是因为传承还是因为一种无知。我曾经抓住寺中相熟的和尚慧觉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当年他还只是一名刚来落脚的游行僧,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当询问其他的和尚时,又总是得来一张张讳莫如深的表情。久而久之,我对于寺庙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如来佛立于寺门口接受众生的膜拜,同时还会幻化出一个分身坐在大殿里接受人们的祈祷与许愿。所以,当后来又见到不同的寺庙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这些更加有名的寺庙都不如a市的气派又亲民。
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但是对于我这种凡事喜欢一知半解,有没有强烈求知欲的人来说,我不再对不同格局并且拥有不同故事的寺庙大惊小怪。只是,所有的寺庙都不像普照寺那样把我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都包容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唏嘘。
三年前,跪在大殿,我虔诚的祈祷老天给我一个解脱。眼睛干涩的哭不出来,只是心里不停地流着泪。当年的我表面沉默的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将那份感情中遭受到的打击放在心上,但心里疼只有自己知道。我知道自己连一天也无法忍受下去,对人生的厌弃有时会让我蹦出要自杀的愿望。
那张曾经迷惑了我整个大学时代的脸,那个总是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发表着爱情宣言的人曾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一喜一怒,一悲一欢都曾经是我生活的全部。
只是,幸福总是短暂,我以为自己那些九曲回肠的小情愫和那不知羞耻的苦苦追求,最后总能得到哪怕是一丝丝微小的回应。但是,这种卑微的微小愿望最后在一个黄昏的午后被宣告无效。
“喂,你没事吧?”我的胳膊被抓住,回过头来,吴吟正蹲在我的面前,手指抚上我的脸,两股温热的水流在脸上流淌。
他擦去我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我摇摇头,他倾身微微的抱住我道,“对不起,我不知你会这样。如果觉得委屈就哭吧。我们一会儿回去。”
就像吴吟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流泪,我当年也不清楚那个离去的人为何会如此狠心的引我动心,然后随意的弃之如敝屐。
吴吟的胳膊环过来绕到我的背部轻轻拍着,趁机打击我说:“好了,你一个女爷们儿跪在这寺门口掉泪,是要我被群众鄙视的目光给杀死么?”
我推了推他,他松开胳膊,慢慢的抬头看着我站起身。
我擦擦脸上的泪,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故作坚强,忽然觉得这种小女儿的姿态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做过了。现在回过神来,还真的有点难为情。
吴吟站起身,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故作无所谓的低头对我说:“我们去大殿吧,跟三年前一样,你左我右的各自跪十五分钟。”
我想起来,当时为了不被打扰,我规定两个人一起跪十五分钟,谁也不能打扰谁。我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恶作剧。因为俗话总是说男左女右,即使是卜卦的也会在查看对方命运的时候要男的伸出左手,女的伸出右手来测算。左右分别代表了男女生走在一起时应该处的方位。我偏偏是调换着,告诉他说,他要一直在我的右面,这样即使走在马路上也能减少很多的危险。其实,在私心里,我就是想着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把他当成一个女生来欺负。顺便满足一下自己骄傲又邪恶的大女人想法。当然,在我的教育之下,本来对方向没什么意见的他是无所谓的,一点反抗都没有的答应着,并且很好地贯彻实施。
我打赌,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直到现在还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想在过马路时保护他才提出这么一个他右我左的提议。
不知是我的表情太外露,还是吴吟的观察力实在是敏锐。总之,我的肩膀一沉,一个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得意了,不就是我右你左么?面子算什么,我还乐得被保护呢。”
说着,我的背部被拱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就差点要往前跌过去。
ps:下午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公交老是不来,急死鸟。刚回来,马上更新~~
第一卷 八 初遇
我稳住身子,仰头看吴吟,他一脸奸诈的问:“怎么样,默默的保护着我上下学这么多年,你那大女人的满足感也得到纾解了吧?”
我心中连呼上当,果然,这个人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把算盘打得呱呱响,他倒是什么都明白着呢。我白了他一眼,感觉无趣,“你也就这点计较了,还知道拿出来显摆着说。”小风吹的有点冷,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他扬扬下巴,“行了,我们去大殿吧。这会儿有点冷了,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家。”
爬起白色的石阶到大殿,殿里空荡荡的,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那么的空旷,每个进去的人首先会首先感受到那骤然冷却的温度和高高的木质屋顶所带来的严肃氛围。
我看看大殿左边的一方木桌,桌面上立着牌子,用毛笔字写着结缘处三个字。牌子后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经文解读。每个前来的人都能够免费获取,或者,这些经书能够带给一些在俗世中沉沦挣扎的人一些安慰吧。我想想,自己逛这里比逛街都要勤快,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取过一本经书。
大殿里还有其他人,淡黄色的蒲团上有两个人虔诚的拜着,不知他们是否在寻求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旁边还站着手拿相机的游人,那神色间充满了疑惑和莫名恭敬。我站在跪拜的人身后,和吴吟一起沉默的望着前面高高在上的如来和众位菩萨,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可以陷入长久地沉默和平静中的。
身后不时有轻轻地脚步声,我看了眼身边的吴吟,忽然没了怀旧的心思。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从未离开过这座熟悉的大殿。我觉得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埋怨依旧和三年前一样是满的,不同的是,如今的我已经学会如何在这窒息的负面情绪中挣扎着活下去。
而第一次见张郁就是在这座处处充满了香火气的庙宇。我和吴吟走散,他不知去哪里看美女了,而我站在比大殿还要显得空荡的偏殿里对着那满墙的十八层地狱受难图发呆。
可能是因为平时做的缺德事太多了,我经常在闲下来的时候对自己死后的遭遇怀着深深的恐惧和担忧。尽管科学已经说明这世界没有假想中的鬼魂和生死轮回,但可能是自幼耳濡目染,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相信死后世界的。
偌大的偏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在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些被画的栩栩如生的死后世界,心中充满了当一个变态的莫名快感。当时,我抬着头默默出神,视线正好落在狱卒把人的肚皮隔开,一片火红的凄惨景象中布满了鲜血淋淋的恐怖画面。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我心念一动,差点以为青天白日里冒出了索命鬼。
我差点跳起来,浑身一阵的弹开。谁知惊动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两声“啊”的惨叫充斥在有些阴森的空荡偏殿。
我在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的神经质,迅速回过头去,想要看看是那个家伙这么配合我的一惊一乍。
或许是我刚才看画太投入,又或者是我多年的审美被这个微妙的契机开启。总之,回过头后,我被自己所看到得人惊呆了。那个人皮肤白皙干净,右脸颊偏下一方有颗秀气的痣,衬得那正在凝视我的一双星目灼灼生辉。他一手轻轻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垂在牛仔裤腿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我从未了解过的别样气质。到后来,我才了解到,这种气质还有个比较小资又凄美的别名叫颓废美,但是说难听点或者是掌握不好尺度就会变成传说中的装逼。
当时的我,整日和一个瘦得跟麻杆高的阳光少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吴吟厮混,并且早已对这厮产生了审美疲劳,乍一见到这么一个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美感的男生,这种夺目的神秘感似乎在瞬间集中了那颗将要发芽的少女心。总之,我当时直接找不到北了,哪还有心思去倒打一耙的责怪他行动太诡异以致吓到别人。
也就在回身看见张郁的那一瞬间,我确定了这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那些言情小说中对于爱情的夸张描写有时候也是取材于生活的。
是的,我这个早被吴吟同化成女中爷们儿的人心动了。
而且,这一心动就他妈的差点要了命。
呸,这心动真晦气。
后来,我还问过吴吟,如果我没有在那一天遇见张郁,我是不是就会慢慢的长成一个时下流行的中性女生,性别错置的让初次见面的女生误会。吴吟当时一脸不屑的说,“死心吧,你就算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女爷们,也不会有大把女生对你惊艳的。”
这话太歹毒了,直接抹杀了我所幻想出来的另外一种可能性。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的笔袋里没有一只能用的笔。这倒是为他上课时泡妞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自己和张郁的初次相遇有些心虚。因为,当时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洁净自制的颓废美。而我,却很没风度的张大着嘴巴赤裸裸的显示着自己对他的惊艳。
那天的我,站在满壁的地狱图面前呆了不知道多少秒。直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马上合紧大张的嘴巴假装大度开朗的打个招呼。却见对面的人嘴角一歪,颇为不屑的瞪了我一眼就转头要离开。那种蔑视的神情活像是个骄傲的孔雀,而在他对面的我就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土拔鼠,比做丑脸搞怪的杨丞琳都要丑陋百倍。
我这个人是不能被激的。虽然刚刚对他颇有好感,小心脏乱跳了好几下,并且在那惊艳的一眼中悄悄地琢磨了不下百种罗曼情境和未来的浪漫情事。但是,刚刚他那种不屑和轻视让我忽然明白人生还有尊严和面子这回事。
一个白眼过去,我忘记了先前在脑中盘算着的优雅和羞涩道歉,条件反射的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心中默默念叨,好好一个皮囊,居然生了这么颗傲慢没风度的心。
这么想着,我转过身看画在墙上的地狱受难画。可是,这时候,我的心情早已难以平复,夹杂着一开始对身后人的莫名爱慕和此后捍卫自己尊严的强硬倔强。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仔细琢磨面前这些精致奇幻的画面。我感觉自己的胸前起伏,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侧着身子在壁画前面乱走。
初春的午后,尽管外面的阳光干净温暖却依旧照不进这深深的殿堂。我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和刚刚那恶狠狠地行为,只觉得老天在捉弄自己。当时很想去大大方方的和这个人找机会搭讪认识一下,而不是彼此莫名其妙的互相反感。
我的脚步有些乱,边胡思乱想着边挪动着脚步。不留神就撞到身边的人,偏过头去,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少年。他微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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