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笼里的两个女子无助的哭喊。
皇太后慢慢站起身说道:“从你们脚迈进舞馆的那一天,就该知道行行都该有个魁首。如果你们有本事当的了魁,那么今后的日子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如果成不了魁,那就是不用心去学艺,愧对了这门行当,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替哀家省下一份脂粉,为琅月省出一份口粮。”
台下顿时哭声大作,唯有知更挺直腰板跪坐着,她冷冷地看着皇太后,听着她恶毒的话语,品着她险恶的用心。既然舞姬终是要死,也该让她们走的有份坦然,似这般不让她们死的痛快,临死前还要饮下那多余的离愁,简直是可恶之极!皇太后,你太毒辣了。
求寿酒
羽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不知道五年前的郦都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他听到了琅月的皇太后刚说的那句话,“不是你这珠熙奴隶撒泼的地方!”知更是珠熙人?羽炎的心里一阵激动,居然这么巧,她不但跟那个在九牧自称知更的女人名字一样,她居然也是珠熙人。
想起那场人质交换,羽炎的眼里忽地射出一道寒光,他聚精会神的看向那丑陋男子,果然,他那不成形的眼睛,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知更。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羽炎眼睛里的神采一阵明亮一阵黯淡,而此时的摘星台上,宦官又开始高呼下一对。
没人再愿意踏上那个台子,被叫到名字的舞姬在台下不住的哭喊叩头求饶,可是她们还是被宦官们强拉着向摘星台拖了过去。
皇太后看着眼前此景,喝道:“停!”拖拽两个舞姬的宦官忙停住脚步,就听皇太后冷言道:“既然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哀家觉得那就别勉强了,这台子你们也不必上了,殁。”
两个舞姬闻言一愣,此时,宦官已改变方向,将她们拖向一旁摆放的竹笼处。
摘星台下的哭声更甚,看着那两个被直接推入河中的装人笼子,不少舞姬将目光都瞅向了她们舞馆的主事。
秋娘等舞馆主事,一脸毫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其他人是死是活关她们什么事,她们只知道□好手下人,让舞馆的生意兴旺些,多有些彩头孝敬皇太后,讨她欢心就够了,至于那些原本就是贱命的人,早晚都会死,她们是懒得理会的。
接下来的舞姬,虽不愿上,也只能哭哭啼啼的走上了摘星台,她们知道,如果她们不上去跳,那么她们就会跟刚才的那两名女子一样,会被直接关进竹笼丢进河里,为了能多活一刻,她们选择了起舞。
结局还是死。
那带泪的舞蹈后,她们还是没有选择的被推进了竹笼。
百姓们不再热闹,在他们眼里曾经风光的舞姬,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这是平时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那里面或许还有他们的亲人,可是这一刻,他们也只能眼瞅着她们送命。当初,是他们的手将她们送进舞馆,现在,也只有他们为旧日的亲人留上几滴干涩的泪滴。
知更闭着眼,听着耳边无助的哭喊,听着那刺耳的竹笼入水时的响声。这才是人间地狱,地狱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可是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制造了一出出的人间地狱图。
不知何时,耳边的一切都变得稍微安静了些,一片低声的哽咽中,她听到了她的名字:“颜阁巧奴对云楼知更。”
颜阁中站出一名女子,斜眼打量了下一同起身的知更,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向摘星台走去。她身上满是血图,秋娘对她说,那东西能让她夺魁,秋娘还告诉她,皇太后打心眼里看不上云楼的人,她会要云楼的人在这次的魁斗中,死的凄惨,而她则功成名就。
睁开眼,知更慢慢起身,向着摘星台走去。身着的鬼衣在此时被风吹拂,伸展开来,惊得四周的人群一阵惊呼。
黑色舞衣上,百鬼狰狞恐怖,或蹬着铜铃般的大眼,或吐着猩红的舌头,手舞足蹈,似纵情歌舞。
阿庄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件鬼衣,他知道那是她绣的,五年来,他有想过她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钻研女红,还是荒废了他教她的技艺。眼下,那栩栩如生的鬼衣在告诉了他,那个女孩子已经青出于蓝。虽然离开了他,没有了他的指导,她依然绣出了她想绣的东西。
看着那些似乎要从衣服中跃出的鬼怪,阿庄心里隐隐作痛,更儿,为什么那天你会对我说那句话,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吗?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远了...
登上摘星台,知更跪坐一旁,闭着眼睛等着那颜阁女子起舞。她不想看也不愿看,看的越多,心就越痛,恨不能离开郦都,离开这个笼罩在人皮下的一幕幕人间惨景。
耳边笙箫齐鸣,乐声飘摇,知更只听得台下一阵阵惊呼与赞叹,想来那女子跳的一定分外妖娆,极荡人心魂。
乐声止,知更慢慢睁开眼,看向周遭,台下舞姬除了婼师傅,已经全部跪倒在地。那些舞姬,眼见这是最后一场魁斗,心中惧怕知更身着的鬼衣,眼见颜阁女子在台子上的舞蹈极是赏心悦目,恨不能早早结束这血腥的争斗好各回舞馆,是以全都倒地拜服。
那叫巧奴的舞姬瞪了眼婼师傅,随即走到一旁跪坐,恶狠狠地看向知更。
知更起身,还未走到舞台中央,就听皇太后说道:“知更,阿婼五年前为了你,私进云楼,已是待罪之身,她在这场魁斗中的意见那是做不得数的。现在全场已经拜服,你觉得还有必要跳下去吗?”
“回皇太后,知更若不跳,不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吗?五年前知更就说过,这一场魁舞是我抵回向先皇提出请求的舞蹈,若是不跳,那不是让知更平白无故地捡了个便宜?”
“哼!”皇太后冷哼一声,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妖魅的,以舞勾搭男人的女子,可是她却不能杀光她们,因为她还要从她们身上获得整个朝中大臣的把柄、秘密,所以只能在每次的魁斗时,看着被处死的舞姬来解解心头之恨。眼下,看着如花似玉,鹤立鸡群般的知更,她的牙都快咬碎了。哀家就看你能跳出什么妖法来,能扭转了哀家布下的乾坤!
知更对着王座微微欠身说道:“皇上、皇太后,知更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死到临头,让哀家听听你还有什么废话!”
“知更要跳的是鬼舞,欲减自己寿命,为皇上、皇太后多添些阳寿。还望皇上、皇太后能够破例,在这摘星台四周命人摆下盛满酒水的酒碗,知更这一舞,为的是敬百鬼,为皇上、皇太后消灾求寿。”
此言一出,皇太后脸色一沉,暗道:都这会了这丫头还说出这番话,想来定是为了要讨好我,以保活命?做梦!
而皇上元朗听着知更这番话,则格外受用,忙道:“难得你有此心,就依你所言。来人,速在摘星台四周摆满了盛酒的酒碗!”
鬼舞者
一脸安详,看着摘星台四周已经被摆满了酒碗,知更才站在台中央,从怀里取出一个鬼面,戴在脸上。
“啊!”“啊!”尖叫声四起,一张鬼脸配着那身衣服,使知更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暗、诡异的气息。
婼师傅用手一边拍打着怀里已困倦睡去的幼童,一边张嘴吟唱起来。原来这一曲的配乐竟是婼师傅人声的吟唱。
在婼师傅的歌声中,知更的两臂微微舒展,绣上暗隐的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耀眼。
原来那鬼衣并不止衣服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百鬼,暗隐在那些图案下的银线,粗略一看,似乎是绣在衣服上的阵阵阴风,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才显出真正的面目。两个宽大的袖子伸展开来,那银线竟连成了瘦削的骨骼状,越到袖口处,越发像无形而又阴森恐怖的白爪,正伸开五爪姿态抓向众人。
知更不住的轻轻抖着双肩,而两只臂膀也在不停的揉动着,使得那袖子上的骨爪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婼师傅一声声包含沧桑的哼唱中,昭展着诡异的气息。
羽炎全神贯注的看着摘星台上的知更,这是那天在园中偷看外,第二次见她起舞。只是没想到,两次的差别竟然会这么大,上一次见她起舞,那翩翩舞姿似月中仙女入凡尘,又似山中精魅在蛊惑人心,看的人神荡意动。而这一次的舞,竟是这么的阴邪,台上的她似一个幽灵,正展开那虚无的身形,在众人面前上演着鬼怪的传说。
婼师傅淡淡的哼唱忽地变了个调,而台上片刻前还飘幻虚无的鬼影在这时也是浑身一震,不停的抖动起来。
众人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而刚还明媚的天空在这时竟忽然间阴沉了下来。不知是哪里的风卷起了人们的衣角,看着突变的天色,及突至的阴风,舞姬中不少人开始浑身发抖,而百姓中更有不少人说道:“娘哟,这娃儿把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给引来了。”
“天哪,快看,这么黑的云,这女娃一定是成妖了。”
在一片沸沸腾腾的议论声中,不少百姓竟跪下身子对着摘星台跪伏。那台上的女娃一定是阴间的使者,这会儿是在这里勾魂呢!百姓们的这一举动,就像是一味毒药一样,慢慢的在摘星台四周散播,不少舞姬与侍卫被这突变的天象和怪异的舞蹈惊呆,都跪下身来拜倒在地上,以求平安。
秋娘眼见这一切心里又惊又慌。怎么会这样,她抬眼看了看突变的天色,心里也是一阵恐慌,嘴唇微微抖动,她看向王座上的皇太后,发现皇太后的脸色煞白,双眼圆瞪,想来心里的恐慌一定不比她轻。
婼师傅的哼唱在这里忽地加快,而台上的鬼影在这时也停止了全身抖动,随着婼师傅的节拍,张牙五爪的跳了起来。
忽地双爪伸出,鬼脸洋洋得意的一阵晃动,在人们的喘息声还未平复前,那鬼影子又扭动着腰肢,抬起双脚,围着舞台边摆放整齐的酒碗,欢喜的摇晃着头,然后整个身躯左倒倒右歪歪,并抬起双足,一步又一步的大步行走起来。
“阎王爷出巡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没有人有功夫搭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摘星台上的鬼影身上。她旁若无人、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手臂,她兴奋之极、毫无顾忌地抬起双脚,快速的跳动。她的耳朵里只有那兴奋又高亢、快意的哼唱,那是她起舞的泉源,那是她一跃一动的动力所在。
人们看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而在这时,哼唱又在转调,慢悠悠的哼唱,更像是谁家的母亲在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只是那催眠般的歌声中,却隐着一丝的荒凉与悲凄。
柔、美,众人听的心慌,却没有人敢去闭上眼睛,仿佛只要合上了双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一般,这简直就像是勾魂曲的低诉。
摘星台上的鬼影,身姿变得缓慢起来,片刻前忽起的风,吹拂着的鬼衣显得格外的膨胀,更让那鬼影有种翩翩欲飞的感觉。风呼啸而来,那鬼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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