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薇来到花厅小坐片刻,屈郎中便被请来了。
仔细看了木婉薇的伤势后,屈郎中长声一叹,不顾木二夫人在场直道木婉薇的八字不好,和安平侯府犯冲,只要一回来,别管留多久,肯定要弄些伤在身上。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涂在了木婉薇的手腕上,又厚厚的包了两层白布,叮嘱木婉薇一个月之内左手不要受力,只要调养适当,在大婚前会痊愈的。
至于木婉薇头上碰得那一块青,屈郎中说无碍,没碰到骨头,过个三五日便好了。
处理完木婉薇的伤势,屈郎中一回头看到了跟着一群妇人后面而来,站在角落里的杨林。见他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不由得一皱眉,让他把右手拿出来。
杨林不愿,道了声无碍后,板着脸转身离去。
木婉薇虽没正眼去看过杨林,却一直感觉到他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听了屈郎中的话,不由得用余光去扫那个身影。只一眼,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杨林背在身后的右手竟满是鲜血……
直到杨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花厅外,木婉薇将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屈郎中。屈郎中既是知道杨林右手有伤,那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屈郎中挑挑眉,叹了句,“老侯爷的命,是杨公子从南海捡回来的。为此他右手受了重创,若不好好诊治,怕是……”声音一顿,不再说了,“我出去看看他……”
木婉薇低下了头,心中升起别样滋味。如果刚刚杨林不拉住侧翻的轿子,他右手的伤许不会加重……
这会,梳洗整齐的承大奶奶已是站在花厅中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开了。一会说木婉薇故意炼丹害她,一会又说要把木婉薇这个妖女捉了拧去官府,让朝阳公主处置了她。
从头到尾,木婉薇只静静的听着,右手虽端着茶碗,却没饮下一口。
直到木宏承阴沉着脸色制止了承大奶奶的聒噪,木婉薇才淡淡的开口,“在安平侯府居着时,我是卖丹药不错,可,我并没有卖给你啊……杨妈妈有说给承大奶奶买芙蓉养颜丸?”木婉薇回头问合子。
合子摇头,“自是没有,杨妈妈从来没说过是给承大奶奶买丹药。”
事到如今,承大奶奶也顾不得许多了,扭曲着脸,将她如何通过杨婆子从木婉薇手中买丹药的事儿说了个一清二楚,最后怒吼一声,“你定是猜到了是我同你买丹药,所以才在芙蓉养颜丸上动了手脚,你好毒辣的心!”
木婉薇一脸茫然的道,“那就对不上了,杨婆子一直说在为府外的几位老夫人芙蓉养颜丸,且,要药效快,药效显著的。我特意改了芙蓉养颜丸的药方,按着适合她们的去炼。她们都多大的年纪了,自是不用再担心子嗣问题……少夫人,这事儿你怨不得我,你要怨,要去怨杨妈妈。如果她说明了那丹药是给一个少夫人服用的,我怎么会按给老夫人服用的方子去炼丹药?”
承大奶奶气结,指着木婉薇半天说不出话来。杨婆子,早在木婉薇被逐出侯府后不久就为自己赎了身了,眼下谁还知道她在哪里?
沉默了须臾,木婉薇又突然皱起了眉头,对承大奶奶问了句,“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你说你一直在我这里买芙蓉养颜丸,那我一直丢的芙蓉养颜丸都丢到哪里去了?这两年来黄鹂每半月从我这里偷一颗去,难道不是给你的?那个丹药,可是正经八百儿给年少的夫人吃的,既能美容养颜,又能调理气血……呀,”木婉薇突然捂着嘴一声惊叫,“黄鹂可千万别给了吕妈妈吃,老妇人闭经已久,是食不得那个的……”
与花厅相连的侧厅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碎瓷声。
木宏承,承大奶奶和一众丫鬟婆子们,不由得都将目光年垧了偏厅,暗自猜测那里是谁。
木婉薇连眼皮都没挑下,她用茶碗盖轻碰了几下茶碗后,声音幽幽的继续说道,“……若是误吃了,可是会气血逆行,伤及自身的……”
木二夫人气笑了,“五姑娘好算计……”
“我算计什么了?”木婉薇拿帕子擦了嘴角,看向木二夫人的目光里全是讥讽,“一直都是别人在算计我,连丢了丹药,我都不敢声张,深怕得罪了谁……少夫人也是,你若是想用丹药,直接来和我要不就是了,何必拐了几道弯弯来?如今吃错了药,又说是我的不是,我要何其冤枉?事到如今,你既是想去告官,那便去告吧。去顺天府告,我倒想听听,顺天府尹对这事儿是怎么论断的……”
说罢站起身来,扶着合子的手往外走。来到木宏承夫妇的面前,又停下了,恍然大悟般道,“我又想起一件事来……少夫人,当年春姨娘可就是死于朱砂,整个侯府里的人也知道那丹药里含了大量朱砂。既是如此,你在托杨妈妈来买丹药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吃那个会不孕了吧。既是如此,你又为何来寻我的麻烦?”
承大奶奶眼神闪烁,回头看了眼木宏承后,不愿回答。
木婉薇笑得灿烂,一语道破,“因为你知道,那丹药里所含的朱砂根本就不会伤人!所以,春姨娘是怎么死的……”木婉薇把目光递向木宏承,“木大公子,你可是想明白了?当年,你可是说过不会放过害死春姨娘母子的人的,想想她腹里那个可怜的孩子,许是个哥儿也说不定呢……”
木宏承脸色变得青白,额头上的青筋爆起。他捏起承大奶奶小巧的下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是为了美貌不愿意生下孩子?还是心思恶毒,害死了春苹母子?”
承大奶奶想要争辩,却发现无话可说。她含着眼泪刚骂了句小娼妇,木宏承的巴掌已是狠狠甩到她的脸上……
木婉薇心中痛快,当木宏承再次甩了承大奶奶一个巴掌后,扶着合子的手出了花厅。
无意中一回头,见木二夫人跟在她的身后出来了。
木二夫人站在十步之外看着木婉薇,须臾,轻轻竖起了大拇指,挑眉道了句,“朱姑娘这些年来忍辱度日,韬光养晦,当真是让所有人都对你轻视了……”
木婉薇扬眉看了回去,笑道,“二夫人过喻,不过是修了几分安身立命的本事罢了。和二夫人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两人对视许久后,木二夫人意味深长的对木婉薇道了句,“还好,你出了安平侯府。”
不然,怎么能让你继续笑着活下去。
木婉薇笑得更加玩味,“是啊,还好,我出了安平侯府。”
不然,你死了我岂不是要给你陪葬?
☆、第 224 章 解恨
安平侯府的大门前,木婉薇所带来的那一行十六人的侍卫已经利刃出鞘,看着安平侯府门前的守卫虎视眈眈。
领头的何文是个笑面虎,一把挂了九只铁环的虎头刀抗在肩上,吊儿郎当的轻抖着右腿。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细嚼,眯着一条缝的眼睛闪着精光,将安平侯府门前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卫都扫在了眼中。
安平侯府的侍卫也是严阵以守,十个人不着痕迹的排成了两队,以防镇国公府的侍卫突然发难。
到底是没上过战场的,身上少了几分戾气,只相互对视了一会,安平侯府那十个空有架子的侍卫便虚了胆。
何文笑得眼睛都眯没了,把虎头刀往落马石上一划,‘哗啦’一声,冒起一丝火花。
安平侯府的侍卫里有五个吞下一口吐沫,握着刀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虚汗。
何文看了看快要行在正空的太阳,吐出嘴里的草叶,抬步上了台阶,虎头刀垂在地上与石阶相划,发出刺耳的声音。
安平侯府的侍卫集体退后了一步,为首的头领头上冒了层虚汗,道了句,“还不到半个时辰,何首领是不是过于心急了……”从丫鬟出来传话到现在,不多不少正好过了三刻钟。
“我知道。”何文脚步没停,脸上的笑意也一直没变,“我这些兄弟脚程慢,安平侯府宅子又深,现在进去,走到朱姑娘那里,刚好是半个时辰。”
要是算是丫鬟出来报信时所用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何文觉得自己算得没错。
安平侯府的侍卫哑言,明白何文这是要硬闯了。心知自己这几个人联起手来怕都不是何文一个人的对手,可还是命身后的兄弟提刀备战。
何文走上台阶站定,把虎头刀往肩上一抗,思虑了会后,对眼前几人好心的道了句,“要不你们自己趴下吧,你们要是自己趴下,一会还能爬起来。要是我动手……”
话还没完,安平侯府的大门突然‘吱哟’一声打开了。先是两个嬷嬷,再是合子,最后是被丫鬟扶着的木婉薇。
何文把虎头刀往身后一插入了鞘,府门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减了一半儿。
合子扫了一眼,对何文甜甜的笑了。何文轻咳一声,向远处招了招手,让车夫将马车牵了过来。
木婉薇进马车坐定后,把合子也拉了进去。待马车坐起来后,小心翼翼的将包在合了左手上的帕子打开了。
中指,无名指两根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被掀翻了,露出触目惊心的血肉。
合子拧着眉心,抖着手不让拿着帕子的木婉薇去碰。最后只把左手捂在胸前,咬着牙狠狠的跺了两下脚,然后倔强的对一脸忧心的木婉薇道了句,“姑娘,一点儿也不痛,真的!”
十指连心,哪能不痛?木婉薇揪着合子的耳朵,挑眉问了句,“痛不痛?”
合子撇撇嘴,眼里含了泪花,委屈的道了句,“姑娘,痛……”可话音一转,又兴高采烈的道,“可今个儿真高兴!姑娘,我猜那个在偏厅里坐着的就是老太太!该!让她偷丹药,自食恶果!姑娘,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就不怕把事情说出来,她们会把你拿住送官?”
“送官?”木婉薇呵呵一声冷笑,“送官又怎样?承大奶奶吃错药,错在杨妈妈,官府治罪也是治杨妈妈的。只是杨妈妈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又怎会轻易被人寻到?”
杨婆子给自己赎了身后,曾经到别院中找过木婉薇,想继续再做芙蓉养颜丸的买卖。那会木婉薇正巧因为丹药的事被招到宫中去治罪,杨婆子一听事不好,马上脚底摸油溜之大吉了。一个孤身老婆子,往哪个旮旯小村一猫,上哪找去?
“至于老太太那里……”木婉薇笑得更冷了,“她命丫鬟偷丹药,害我两年之中损失了近万两银子,我不告她,已是够给她面子了!”
合子将这其中道理想通后,乐开了花,须臾,幽幽的道了句,“可惜,不能留在那里看热闹,一定精彩!”
木婉薇扬扬眉,“要不,我让马车停下来,把你再送回去?”
合子‘哎哟’一声,抱着左手喊开了,“姑娘您说什么,婢子没听清,哎哟,手好痛,姑娘,我以后没法绣花儿了!”
木婉薇被合子闹得笑开了,因木老侯爷和杨林两人而盘旋在心头的思绪淡了几分。她抬头指头点在合子的脑门上,嘟囔了句,“这几年的绣活哪样不是秋锦做的,何时见你捏针了……”
回到镇国公府后,没用合子提醒,木婉薇先是去寻了镇国公夫人,想让镇国公夫人代为请位御医去为木老侯爷看伤。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镇国公府同几位御医私下里有交集,定会卖这个面子。
镇国公夫人更关心的是木婉薇,她视木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