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耿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盼了几年的嫡孙,就因为木老夫人左拦右挡而丧了命。再加上耿世秋非说算行房的日子木婉月肚子里那孩子还没满月,而产婆却说满月了……
闹到这种地步上,不合离,也过不下去了。
宇二奶奶临走前,对吓得脸色发白的木婉薇宽慰了句,“好妹妹,别怕,我都生两个了,不也好好儿的呢?是挺痛的,可一切听郎中和产婆的话就好,万不能自己可着性拿主意……”
木婉薇在镇国公府居着时,除了陪着木婉欣玩时偶尔会笑的开心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时不是摸着自己的小腹,一直以来对小生命的期盼,慢慢变成了一种恐惧。
木婉欣近一年来长得越发水灵,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只性子还是如原来一样,不见丝毫长大。
她见木婉薇打双陆时又不专心,一幅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便歪着头甜甜的问了句,“姐姐,是不是姐夫欺负你?”见木婉薇摇头,她又问,“是不是你婆母欺负你?”
木婉薇正想着心事没有搭话,只把拧着眉心的俏脸扭到了一边儿。
木婉欣见状豁的一下站起来,怒立着杏眼,拿起一把银头小剪刀冲出清明居,口口声声说安庆王妃欺负她姐姐,她要杀了安庆王妃……
当天,赫赫有名的御奉余御医被请到了镇国公府中为木婉欣诊病。
一番诊断后,白发苍苍的余御奉把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遍。
木婉欣这些年来,用孩子的双眸看了太多大人的沧桑。在经历了许多事后,她现在想变强大,强大到去保护她心中在意的人。可她心智不成熟,所以做出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就和疯子一样。
末了,余御医对眼中含泪的镇国公夫人和木婉薇道,“镇国公夫人,世子妃娘娘,你们不用过于担心。这对二姑娘来说是好事儿,这说明她正在努力的想清醒过来,许哪一天,她就正常了……”
木婉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喜怒,都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生气时,便喊打喊杀,高兴时,脸上明媚的笑,几乎可以把任何人的心都融化掉。
木婉薇在镇国公府居了七日左右的时间,然后又带着木婉欣去朝瑰公主的府上闹腾了几日。眼瞅着距江枫和司徒静成亲还有十日时间时,恋恋不舍的被江顼接回了安庆王府。
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
可这话用在木婉薇身上却不恰当,当江顼向她靠近时,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
江顼不愿意强迫木婉薇,便好言相问,问不出来的情况下,只好拿出老招数,把木婉薇灌醉。
醉酒后的木婉薇有问必答,当江顼再问为什么时,她爬在江顼的怀里乱蹭一气,然后慢吞吞的问了一句话,“江顼,咱们不要孩子行不行?”
这事儿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的,可江顼还是问了缘由。
“因为,我怕痛……”木婉薇看着江顼,瞥着嘴可怜兮兮的回道,“还怕死……”
江顼听罢这番傻话后大笑,他把怀里醉成一团的**揉捏一遍,“那我去和别人生,你当现成的母亲?”
木婉薇咬着唇,迷糊着眼神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一爪子挠了过去,凶巴巴的道了句,“你敢!”
一回到安庆王府,木婉薇就变得忙了。身为安庆世子妃外加江枫的长嫂,她要负责接待婚宴上往来的宾客。
只是一拿到宴客名单,木婉薇炸猫了!
也不知安庆王妃安的什么心,木婉薇所需要招待的娇客名单上的夫人姑娘,七个人里面要有六个姓司徒。
这若说不是故意给她难堪,谁信啊!
身为兰苑里唯一能和木婉薇说上话的老嬷嬷,王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王妃就是司徒家的姑娘。她让您陪司徒家的娇客,是正理儿……”
司徒府是安庆王妃的母家,她当然想让自己的母家有面子。整个安庆王府,除了安庆王妃自己外,也只有让木婉薇这个身为世子妃的长媳去陪,才显得对司徒府上的看重。
道理木婉薇都懂,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入了夜,把那张单子拿给江顼看,撒娇道,“你母亲欺负我……”
江顼看后爽声一笑,从自己的袍子里拿出一张便笺递给木婉薇,笑道,“她也欺负我,怎么办?”
江顼那张单子要比木婉薇的长上一倍,上面蝇头小头所写的开头皆是司徒两字。
木婉薇看完后干笑两声,“相公,要不我们一起称病吧,过完年儿再痊愈……”
☆、第 236 章 无力
江枫和司徒静的婚礼办得很是隆重,一过了腊月初八,宾客们便陆陆续续的登门了。
木婉薇在最初几日还是很清闲的,最多就是在脸上挂着合宜的笑,跟在安庆王妃的身后走走过场,听几句奉承之词。直到距江枫的婚礼只有二日时,才真正的忙碌起来。
左一个司徒夫人右一个司徒姑娘,无论是哪一个登了安庆王府的大门儿,管事的婆子皆是来报让木婉薇亲自去迎。
木婉薇累得腿软,心中的怨气直达云霄。可脸上却不得不挂了笑,将一个孝顺和善的好儿媳,好表嫂当得淋漓尽致。
陪着这些司徒家的娇客,耳朵里若不灌进些闲言碎语是不可能的。木婉薇听得最多的,便是江家公子和司徒家静在早些年是如何情宜,江家公子是如何将司徒静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冬日里连个汤婆子都亲自给拿这样的事迹。
光几个人自己在那说还不够,非要转了头对木婉薇盈盈一笑,让木婉薇跟着一起附和,“世子妃,您说江家公子是不是把我们静儿捧到了手心心儿里。”
这江家公子,指的自然是江顼而不是江枫。
最初,木婉薇听了这样的话,只含笑不语。
几个惯会嚼舌根子的妇人而已,待江枫的亲事一过,从哪来的回哪去,再想见到也不是易事。
许是木婉薇这样默然无视的态度,许是司徒家的几个娇客根本没把木婉薇放在眼中,到最后,话说的让人听着越发牙痒痒了。
木婉薇发火,是在司徒静的堂妹司徒姗登门时。
司徒姗在司徒府上是被娇惯坏了的,也不顾有多少外客在场,张口就道江顼成亲后,司徒静曾经寻过短见,若不是丫鬟婆子发现的及时,现在已是香消玉殒。然后一脸气愤的指责木婉薇差点害了她堂姐的命,还有脸提议司徒静许给江枫为妻,心思实在是歹毒。
人客百众的面前,木婉薇依旧是那幅笑眯眯的面孔,连眼皮都没挑一下。她上前拉了怒气冲冲的司徒姗,在几位司徒夫人诧异的目光中去寻了正在花厅里招待司徒静父亲司徒远德和叔父司徒远田的安庆王妃。
进了花厅后,也没让丫鬟婆子们回避,木婉薇回头对司徒姗笑道,“好妹妹,将你刚刚说过的话对王妃娘娘再说一遍。”
司徒姗哪里再敢说,且不说在她眼中安庆王妃高高在上不可忤逆,光是堂上坐着的她的生父和大伯,也让她心底发了虚。
一甩木婉薇的手,把脸扭到了一边儿。
木婉薇却不管那些,俏脸一板,对着脸色沉下去了的安庆王妃道,“母亲,媳妇从这位妹妹那里听来了一些不应该入媳妇耳朵的碎语,还请母亲为媳妇做主。”
也不等安庆王妃说话,忍了几日怒气的她已是挑着柳眉高声问道,“母亲,媳妇的亲事可是跪到安庆王府门前求来的?媳妇嫁与世子爷,可是没有三媒六聘,可是没有纳征请期?怎么着媳妇就成了这位妹妹口中抢人夫婿的妖妇,还差点害了静妹妹一条性命?若母亲也是觉得如此,那媳妇现在就跪到皇上面前去自请下堂,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然后,坐着喜轿回到公主府去!”
说罢,掩面而泣,声音大到花厅之外侍候的丫鬟婆子都能听到。
安庆王妃冷笑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司徒远田的身上。
司徒远田老脸一会红一会白,站起身走到司徒姗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在司徒姗哭着跑走后,又走到木婉薇面前满是歉意的道,“外甥媳妇……”
木婉薇一扭身子,板着脸道,“我一快要下堂的弃妇,受不起司徒老爷这样的称呼。”
司徒远田忙改了口,“世子妃娘娘,姗儿她还小,不懂事,还请世子妃大人大量,莫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见木婉薇一直冷着脸子不回话,安庆王妃挑挑眉圆了场,“行了,这腰都要弯到地下去了,好几十岁的人了……我这媳妇儿最是知书达理,不会和你在心里真做气。你也是,把闺女拎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再让我听到她说出这样不三不四的话,我第一个不依她!”
将司徒远田半是训斥了一番后,安庆王妃站起身,走上前拉住了木婉薇的手,柔声柔气的笑道,“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气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你跑回公主府不嫁了,谁给我生嫡孙?好了好了,你弟弟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唉,母亲这头,又痛上了……”
安庆王妃的这番态度,挺出乎木婉薇意料。虽然心中恶气只出一半,却也不好太过强势。
收了怒颜在眼中挂上忧心,木婉薇收了满身的盛气凌人,又变成了‘孝顺’的儿媳。连哭天再抹泪的和安庆王妃委屈了会后,转身离去了。
当天夜里,木婉薇在江顼那里套出了司徒姗的底。
司徒姗和司徒静一般,自小也是腻在安庆王府中长大的。她对木婉薇如此气愤,不单单是为司徒静打抱不平,而是她一直倾心江枫,想和江枫成就一段青梅竹马,表哥表妹情深蜜意的佳话。
现在,江枫因母命娶了司徒静,司徒姗心中自是不甘,自是将所有怨气都对准了木婉薇。
木婉薇听罢后轻声笑了,“我竟是不知不觉中毁了两段姻缘。”
“几段?”江顼把大掌放在了木婉薇的缓腰上,双手一合,还是差半掌。他好吃好喝的养了半年,竟是一点肉也没长。
“两段……”木婉薇嘻嘻笑道,“二叔叔和司徒姗,你和……”
“按你这么算,”江顼挑挑眉,翻身压了上去,“应该是三段,还有你和杨林。”
“这可不是我说的,我没提那两个字……”木婉薇阻止江顼的动作,连声道,“明个儿是二叔叔大喜的日子,咱们还要早起宴客,你……”
江顼果然不动了,把光溜溜的木婉薇抱进怀里,霸道的道,“算你说的,先记帐上……”然后,将眼睛合上了。
木婉薇平下气息后抬头去看江顼,见他的脸在烛光之下,似蒙了一层暗纱一般。薄唇紧抿,眉心,也拧了一个疙瘩。
木婉薇敢肯定,江顼在想司徒静。
在她说司徒静曾经寻过短见时,明显感觉到江顼抱着她的手臂僵了下。后来和她说话虽是有说有笑,可语气里却带了两分心不在焉。
木婉薇心里酸溜溜的,忍着不让自己把事情挑明。自己和杨林只有半年的感情,在决裂之时尚能绝望到割腕轻生,江顼和司徒静十几年的情份,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由已及人,江顼能容忍她手腕上有道疤,那她也要大度的许江顼心里有处暗伤……
只是,好说不好做。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后,木婉薇似只章鱼一般爬到了江顼的身上,低下头含住了紧抿的薄唇后,红着脸问了句,“明日这样重要的日子要是起晚了,母亲会不会让你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