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别吐了!”冯青莲亲手倒了盏茶递给木婉薇,眼中全是焦急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我往他的身上考虑,还不是想着和你做个伴儿,咱们俩个天天在一起说说话,谈谈心,日子也不无聊。”
冯青莲这话,倒是让木婉薇挺动心的。
相比司徒静和安庆王府中那几个心思各异的小姑子来说,眼前这个娇惯脾气的冯青连完美的和一朵清晨开放的蔷薇花儿一样。
可就因为这个,她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冯青莲往火坑里跳。
思虑须臾,木婉薇边拿帕子擦着嘴角,边斟酌着道,“三叔叔人不错,却独独喜欢一个‘好’字?”
冯青莲听得糊涂,直问喜欢‘好’字是什么意思。
木婉薇挑眉,坐起身来,用纤细的指头沾了茶水后,在石桌上写下一个‘好’字,只是女字和子字分得较远。然后,意味深长的对冯青莲道,“三叔叔,喜欢‘好’字……”
冯青莲眼中露出迷茫,直到木婉薇特意在分开的两个字上划了两划,又点了两点后,心中才豁然开朗。
她抬起手指虚指了两下木婉薇后,膛目结舌的道,“他居然!!!”见木婉薇轻轻点头,冯青莲一甩衣袖,在俏脸上挂了怒容,“好!真好!安庆王妃,当真是好!”
木婉薇暗道,安庆王妃当然好。这些年来,她将江枫的**,江彬的好男色,瞒得滴水不露。外面的人,还都以为安庆王府的男子都同江顼一般人品德行样样出挑。
从木婉薇这里取了真经,气呼呼的冯青莲也再没心情玩儿下去了。同柳纤灵去打了招呼后,自行回公主府了。
木婉薇就没那般好的福气了,略休息了下,又去饭厅里准备开宴的事宜。
前来参加花会的姑娘们吃好喝好笑好玩好的陆续离开镇国公府后,柳纤灵坐在树丛里的秋千上不说话了。
木婉欣陪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轻晃。
许久后,柳纤灵将袖子挡在眼前,先是小声缀泣,后是失声痛哭。
去一个陌生的国度,此生再也不能踏上故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然后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喜结连理共度一生……
她害怕,打心底里害怕……
当天下午,木婉薇便被江顼接回了安庆王府,一起过几日后的中秋佳节。木婉欣,则留在了镇国公府。
因今年安庆王妃的‘心疾’没犯,中秋家宴办的要比去年丰盛。
卧**养胎两个多月的司徒静也出现在了家宴上,紧紧跟在面无表情的江枫身边,似两人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争执也从没有动过胎气这事儿一般。
用饭时,依旧是隔扇左坐男人,屏风右坐女人。
席面上,木婉薇一边吃着面前的饭菜,一边用余光司徒静高高隆起的肚子。暗想司徒静这一胎什么时候才‘生’。
按着日子来算,司徒静生产的正日子是十月中旬……
用过饭,安庆王妃兴致很好的拉木婉薇和司徒静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一边赏月一边说话儿。
其实安庆王妃的兴致不好,安庆王府和长宁长公主府联姻,明明已是八字有一撇的字了,可却不知为何,长宁公主突然就不同意了。
亲事黄了也就算了,近几日,江彬好男风的传闻在京都贵妇人的圈子里暗暗传来。这些人不是平头草民,安庆王妃再有能耐,也不能将这些贵妇人的嘴封上。而且也不能封,不然这‘谣言’会被做实。
安庆王妃私心想着长宁公主推掉亲事就和这事有关,可依着性子倨傲的长宁公主的脾气,若是真因这事而毁亲,那定是得理不饶人和她痛吵一顿。而眼下,长宁公主还当她是好姐妹一般,只是不提亲事。
这,就是她捉摸不透了……
好在是,那几只谣言只传了那么三几日,便被安平侯府传出的丑事给掩过去了。
安平侯府那个离合回府居了近一年的二姑娘,竟被郎中诊出怀了三个月身孕!
木婉薇这几日又是在水中火中过的,她虽已经认朝瑰公主为母又改了朱姓,可在别人的眼中,她依旧是安平侯府的五姑娘。
木婉月做出这等下流事,她脸上怎会有光?丫鬟婆子们背地里的闲言碎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也亏得她是从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不然真会被气的动了胎气。
她心中懊恼的同时,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木老夫人掩丑的功夫一流,怎么就让这件事儿给流出来了?
安庆王妃和木婉薇各有心事话都不多,司徒静也沉默的坐在那里自己想事情,当无意识的发现自己一连吃了两块蟹黄糕后,心中一惊,趁着无人注意,连忙让巧明将那盘糕点端得远远的。
中秋佳节过后,木婉薇照例随江顼到宫中去给皇帝和各位娘娘请安顺带被众人围着参观。从宫中回来后,又到镇国公府居了几日。待镇国公夫人的病情好转,又恋恋不舍的回了安庆王府。
此时,芭蕉院的丫鬟婆子已是忙碌起来,接生的产婆和奶娘都已到位。只等着司徒静大叫一声肚子痛,然后顺利分娩下安庆王府的嫡长孙。
在安庆王妃紧锣密鼓张罗的同时,木婉薇也让芍药给告假回去成亲嫁人的合子传个信儿,让她和她男人何文借几个人手,将那条小巷紧紧的盯起来。
秋锦临盆的日子同司徒静差不多,木婉薇让她好好休息待产,不要再理这杂事儿。秋锦却不听,挺着硕大的肚子,能在一天里带着绿萼和杏花儿从那条小巷子走上两个来回儿。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耗下去,转眼就过了十月中,本应该司徒静临盆的日子。再转眼,连安庆王的千秋宴都过去了。
安庆王妃暗暗着急,女人产子,是有比郎中说的日子晚的,可再晚,也晚不上一个月之久。这若是传出去,会生出许多闲言碎语。
进了冬月,天气骤然转寒之时,张成家的在那条小巷子里乱晃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巷子中间宅子里住的那个丫鬟要临盆了。
听得那一声声让人心底发麻的惨叫声,张成家的一溜小跑,让绿萼赶快去将这消息传给已回到木婉薇身边当差的合子。
当天傍晚,芭蕉院里开始忙乱,丫鬟们进进出出准备一些临盆用的东西。随着司徒静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产婆和郎中被急急请到了安庆侯府中。
木婉薇听闻后忍不住一笑,对已经挽了妇髻,眼中升起雀跃神色的合子道,“芭蕉院里既是有动静了,那这个丫鬟生下的是个男孩。让你男人动手吧……”
☆、第 257 章 长孙
夜色蒙蒙下,位于巷子中间的那户宅子的门‘吱哟哟’的开了。随即,一个贼眉鼠眼的婆子,抱着一个落底白花儿的襁褓从里面出来,连门都顾不得关上,便急冲冲的往巷子头跑。
小心翼翼从一颗倾倒的大树下爬过去后,她回头狠狠踢了粗树杆一脚。
就是因为这棵突然倒了的大树,将巷子堵死了。害得马车进不来,她只能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出去。
婆子心中愤愤的骂了几句后,转身又跑,却突然见迎面急急跑来了一个黑影。
躲避不及之下,她被那个黑影撞番在地,手中一个不稳,怀中的襁褓脱手而出。
婆子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刚心惊胆颤的喊了一声完了,便见那个将她撞倒的黑影稳稳的将襁褓给接住了。
拍了拍受惊的心脏后,婆子定眼去看那个黑影,见对方是的个男人,是个身子骨颇淡薄的男人,一脸的窝囊相。
此时,这个窝囊相的男人正憨声憨气的同自己连鞠躬再作揖,怕的身子都在打颤。连连解释说自己刚落生的孩子发了高热,正急着去看郎中,所以才会冲撞了婆子。
婆子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将男人打量一番,撇了嘴,一脸的尖酸刻薄样道,“……你个遭瘟作死的,你知道我抱的这孩子是谁吗,要是真有了好歹,你赔得起吗?也不看你那穷酸样儿!”
夜色之下,男人被骂得面红耳赤,赔礼道歉的话如水一般说了出来。
见婆子还是不依不绕的,他匆匆将怀里的襁褓塞还给婆子,扔下几钱碎银子说给婆子和孩子医病后,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那婆子冷声一笑,惦了惦手里的银子,心中飘飘然的暗道算你跑的快,不然非多讹些银两来花花不可。
低头见蓝底白花的襁褓包的依旧严实,也不耽搁了,马上小跑着往马车那里去。
在婆子沾沾自喜,捂着几钱飞来横财上了马车时,将她撞倒的何文也小心护着怀里的孩子,拐进了临街的一间小屋子。
将同样是蓝底白花儿的襁褓交给秋锦后,何文脸上的憨厚表情退下,换之是一幅精明样儿。
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讲的是女人成亲后,要以着男人为尊,男人说往东,女人绝对不能往西。
可这话,用到何文身上便不适用了。他现在的境况是,娶鸡随鸡,娶狗娶狗。
只要娘子大人一放话,身为二十四孝好丈夫的他,定是提着九环虎头刀,娘子指哪儿他打哪儿。
只是这次,他这古灵精怪的娘子没让他拿刀砍人,而是让他扮成市井模样,用一个刚落生不久的女婴,去换个刚刚他故意撞到的那个婆子怀里的男婴。
何文听了后暗道这点小事让他来做太过屈才,随便一个妇人就能完成。可真当去做了,才发觉合子想的周全。那条小巷颇长,弯路又多,若那婆子当时就发现襁褓被换了,一声大喊之下,普通人还真难脱身。
秋锦小心翼翼的打开襁褓,见里面正是一个刚出生的男孩。或是因为冷了,又或是因为饿了,竟是声音洪亮的大哭起来。
秋锦见状,让何文出去,自己则背过身子,掀起衣裳给那孩子喂起奶来。
就在一个月前,秋锦生下了一个白胖胖的大小子。
秋锦这边才给吃饱的孩子拍了个嗝,另一边,那个自鸣得意的婆子已是抱着襁褓从安庆王府的后脚门儿进府了。
半个时辰的后,守在芭蕉院中等待司徒静生下嫡长孙的安庆王妃怒得砸了手中的茶盏。
巧明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机灵,她看着被抱进内室里的那个正撇着小嘴要哭的女婴,连声问嗓子已经喊哑的司徒静,眼下要怎么办?
坐在**榻上干喊了许久的司徒静哪里知道要怎么办,她在安庆王妃的授意下装了近五个月的身孕,为的就是那个丫鬟肚子里的男孩。
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儿的,也得到准信儿是个哥儿,可怎么抱进来的却是个女婴?
司徒静沉默须臾,见赫嬷嬷挑起帘子进了屋,神思一转,哑着嗓子对她道,“赫嬷嬷,我的孩子,还没生下来,我还要生!”
赫嬷嬷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王妃也是这个意思……”
合子是眼瞅着那个婆子将孩子抱进芭蕉院的,本以为最多再过个半盏茶的功夫儿,就能听到婴啼声。却不想,芭蕉院里的喧闹只稍稍减轻了片刻便又沸腾了起来,丫鬟婆子们跑进跑出的的忙乱,一边乱喊道不好了,一边让去请郎中,隐隐听到说司徒静难产……
不敢耽搁,合子连忙回兰苑将这事儿告诉了木婉薇。木婉薇略略一思,想明白后连忙让合子派人去告诉秋锦几人,万要将另一个宅子守住了!安庆王妃这是要让另一个丫鬟也今天产生,待生下孩后抱进安庆王府。
秋锦接到口信后犯了愁,如果再生个男孩,她们可没有女孩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