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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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婉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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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被暴怒的木老夫人下令将扔到荷花池中溺死陪命。
  不祥之名,木婉薇背了整整十年。不仅仅是过去的十年,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便要将这罪名一直背下去。
  嫡兄溺毙,是她克的。
  弱妹痴病,是她克的。
  慈母早逝,是她克的。
  就连养在木老夫人身侧,与她未曾见过面的二姑娘身子不适,也是她克的。
  不仅是二姑娘,在这安平侯府中,不管是哪一房,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有一些不顺便全是她克的……
  芍药银牙暗咬,木婉薇却坐得端正,如那些话不曾进过耳朵一般。
  她忆起初回侯府那一日,她乘的小轿从后门抬进侯府行了不足百米,便被三房的次子,同她一般年岁的木宏兴泼了盆热狗血在轿帘上。
  此等耻辱都受了,此时窗外的那些子鸡毛蒜皮又算得上什么?
  樱桃进府晚,年纪小又没什么相识的人,自是没有人告诉她她所侍候的五姑娘是个行克之人。因此,她一下子楞住,困惑的大眼瞥几了眼紧闭的房门后,整个人蔫了。
  细雨中,院里的鸽子受了惊四处乱飞,几许沾了水的羽毛被带起半人高后又缓缓落下。仿佛在证实这短暂的争执,胜负已分。
  芍药的手狠狠抓着窗柩,指节因用力变得青白,本就干裂的唇被银齿咬得没了一丝颜色。
  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并没有因樱桃的哑言而做罢离去,青枝看着紧闭的门窗,说出的话越加的尖酸刻薄,“哎哟,我真是失言,不能叫五姑娘,应当叫仙姑才是!仙姑修行的是仙,是福禄,可千万要罩着咱们这些苦命的奴才才是,不然咱们可真怕有得进,没得出……”
  透过灰白色的窗纸,那些话夹杂着几许嗤笑一句不差的飘到内室中。
  木婉薇神色不变,用小手轻轻的拍着木婉欣的肩膀,恬静的似画中的俏娃娃。
  木婉薇能忍得住,芍药却忍不住了。她冷着面容向外走,却被木婉薇唤住了,“争得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又能如何?你越气,她越高兴,而且还会变本加厉。”
  “姑娘!”
  木婉薇抬头,贝齿咬着唇内嫩肉,声音里满是隐忍,“芍药,母亲去了,妹妹只有我了,以后,再不能任性妄为了……”
  芍药眼圈一红,泪落下来了。
  院子里的争吵还在继续,樱桃被青枝带着三个丫头指桑骂槐的乱骂一气已是眼泪汪汪。
  一个身穿土蓝色粗布衣服的婆子从院外走了进来,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五个人,心中明白了一二。
  她走上前轻拉了樱桃手臂一下,对青枝满脸陪笑,眼角的褶子全挤在了一起,“青枝姑娘莫怪,这丫头才送进内宅没几天,还不懂规矩。青枝姑娘有差事在身万不要因这些子小事耽搁了,刚刚我去取洒扫的物件,路过老夫人的院子时见玲儿姑娘正在院门口往这边儿望呢。”
  青枝没将这粗使婆子放在眼中,可话却是听到了心里去。她挑起眼皮白了樱桃一眼,手里的帕子一甩,擦了擦嘴角后趾高气扬的走了,边往院子外面走边在嘴里不干不净的嘀咕,“回去可要好好的给佛爷上柱香,莫要沾染了晦气。”
  青枝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樱桃满面委屈的对那个婆子道了句,“王妈妈,她们是哪一房的丫鬟,竟是这般霸道?”
  王妈妈轻叹了一声,长了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下垂,眼中全是无奈。她挥舞着手里的竹枝扫把,将满院子乱飞的鸽子哄到角落后对樱桃轻声道,“二姑娘身前的……姑娘们的事,咱们当下人的不好妄议,你快去准备五姑娘起身用的清水吧。”手中的扫把刚扫了两下,她又回头叮嘱了句,“落了雨,天气凉得厉害,五姑娘身子弱,定要热热的水才是。”
  樱桃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前放在回廊上的铜脸盆里落了根沾着鸽子粪的羽毛。
  潇潇院中无花无树无草,唯有的就是沾了鸽子粪便的各色羽毛。可今日落雨,铜盆又放在回廊上,又怎会……
  樱桃后知后觉的倒吸了口凉气,“王妈妈,那二姑娘不也是大房的吗?那可是五姑姑的嫡亲姐姐啊!”

☆、第 5 章 指槡

    二姑娘名唤木婉月。是木大老爷原配王氏所生,在府里的小辈姑娘里排行第二。
  木婉月原本是养在潇潇院的,出了嫡长孙溺毙的事后,木老夫人就将她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衣食起居一切琐事皆是亲自过问,捧在手心里疼爱得如稀世珍宝一般。
  如此娇**,木婉月不仅没有一丝跋扈的性子,反而对几个小姐妹们和和气气的,就连院子里的粗使婆子都不曾大声呵斥过一句。
  就是这样人人称颂的二姑娘,却放纵丫鬟处处刁难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樱桃再次将净水打好时,细雨已经停了。微风一吹,冷得人直打寒颤。
  居在下房的下等奴才陆续进来上工,空旷的潇潇院终于有了一丝人气。此时满院的鸽子被王妈妈已经哄到鸽舍里,撒在地下的谷物和着粪便羽毛也被细心扫净。
  粗使婆子用清水刷了两遍地,污水顺着排水沟哗哗流进院外的荷花池里,毁了一池清明。
  “姑娘,可是起身了?”
  樱桃站到房门外,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神态毕恭毕敬。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名比她年纪还小些,一脸憨厚的丫鬟合子。合子手里捧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是洁净的帕子和洁牙的牙粉。
  芍药应答了声后,落了漆的房门被‘吱呀呀’的推开了。
  木婉薇来到了外间,神情平静,身上的素色小袄已经换去,取而待之的是藏青色的道袍。一头齐肩的青丝披散在肩膀上,趁得脸色苍白。
  樱桃将水盆放下后退到一旁,芍药则上前拧帕子侍候木婉薇梳洗。
  芍药向来伶俐,手没停,嘴也没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樱桃闲聊。樱桃年纪小心思浅,几句话便倒出了早上那个帮她解围的婆子的身家。
  早上帮樱桃解围的那个王妈妈在潇潇院里已经侍候了很多年了,可以追溯到木大老爷原配王氏在世的时候。不过那时王妈妈可不是个粗使婆子,算是潇潇院里顶得脸的人物。
  王氏过世柳氏进门,王妈妈依旧在潇潇院中侍候。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妈妈这样的人处境也算尴尬了。
  至于后来王妈妈这个老臣和柳氏这个新主是如何磨合的就不知道了,总之王妈妈又风光了一阵子。
  再然后……
  木婉欣被疯马惊痴,柳氏搬出侯府独居。
  王妈妈这个‘两朝’元老,竟沦落到为二姑娘木婉月养鸽子的地步……
  木婉薇细细的听着,接过芍药递过来的帕子净面,抬眸瞄了眼樱桃,水汪汪的眼眸轻转,嘴角微挑,笑了。
  樱桃偶然抬头,竟是看得痴了。待芍药轻咳了声后,才连忙低下头回了句,“五姑娘,可是让我,小的……婢子,去将王妈妈……将王婆子叫来回话?”
  嗑嗑巴巴的说完话,下巴已经抵在胸口,从上只能看到左右挽起的两个小包包发髻。
  木婉薇摇头,让芍药给她梳头。
  芍药心中得意,自家姑娘长得就是好,虽然不是天仙之貌吧,可看着让人心里特别舒服。
  道士不分男女,皆是一身青袍,头顶挽一个发髻。
  芍药三两下把发髻挽好,细心的把耳侧的碎发梳上去,露出木婉薇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芍药手中的梳子还没放下,两位身着墨蓝色衣衫的婆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右侧那个年纪大的婆子步伐略快,上前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后,伸手拧上了樱桃的耳朵,在樱桃的惨叫声中尖声训斥道,“你这贪睡的下贱蹄子,清水送得这样晚是要作死吗?五姑娘的身子本就弱,错过了早饭时间可如何是好?”
  樱桃眼泪汪汪,想哭却不敢出声,护着耳朵连连求饶,“妈妈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敢了。”
  她不敢顶嘴,越顶嘴耳朵越疼,这是经验之谈。
  左侧那个稍年轻点的婆子倒是和气,替樱桃说了几句好话。
  芍药气得直哆嗦,手中的梳子差点掉在地上。那哪里是在骂樱桃,分明是在指槡骂槐的骂木婉薇。
  再看托盘里的吃食,芍药差点吐血。
  两碗梗米粥,一碟切得碎碎的咸腌萝卜,一盘清炒茄子,一碗看不出原料的汤汁。那汤,看着就像是剩菜兑的白水,而且不知那剩菜是什么时候的。
  竟是,竟是一日不如一日。
  没人看到芍药要杀人的眼光,应该说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人会往心里去。
  雪中送炭的好人少有,扒高踩低的狗奴才随处可见。
  年轻的婆子上前,将一碗药汁递向芍药后对木婉薇道,“五姑娘,前个儿我已经把您的意思同二太太说了。二太太说五姑娘刚回府没几日,咳疾又未好,是不宜出去的。可五姑娘一片孝心又不能辜负,所以二太太便将这事回了老夫人。老夫人素来心疼府里的姑娘们,她老人家说您要是嫌府中烦闷,可以到府内的佛堂里抄经,等到大太太百日之时焚化,以尽五姑娘拳拳孝心。”
  木婉薇静静的听着,目光落在装了萝卜咸菜的描金小碟上。在这侯府里,只怕这小小的碟子都比她尊贵。
  直到那婆子将话说完,木婉薇起身微微颔首,“慈悲,老夫人和二夫人思虑周全,是上善莽撞了……让她们费心为上善劳心……也辛劳周善信帮上善递话,咳咳……”
  上善,是木婉薇的道号。善信,则是道家弟子对世俗之人的称呼。
  忍不住嗓子里的痒劲,木婉薇话没说完便再次狠咳了起来,两毫长的指甲硬生生的刺进了嫩白的手心。
  十日前,她曾让周妈妈给二太太传话想提前回京城外的道观修行。
  本就是试探的话,为的是看她还要在这里忍到什么时候,却不想木老夫人居然能说出那样荒谬的话来。
  她自小是在道观中修行,去佛堂念什么经?
  难道说那佛祖和道家的上仙还有来往,没事能聚在一起比比谁的信徒多,谁的香火旺不成?
  不过,也算摸清她们的意思了,柳氏百日后就行了。到时,只看让不让她把妹妹带走了。
  原本,木婉欣也不居在安平侯府里,想把她带走,应该不难吧……
  周妈妈见木婉薇咳的厉害,忙亲手倒了杯温茶递了过去,满脸关切的问道,“姑娘这病可是有好一段时日了,我记得姑娘进府那一日就不住的咳,怎的到今日也未曾好些?”
  木婉薇接过温茶饮下,平衡了气息后,虚弱的笑道,“让周善信见笑了,自进了府后这苦药汁子就不曾离口,可病却一点也没见好。是上善身子弱,辜负了二夫人请了那样好的郎中……”
  郎中是好郎中,可用几分真心看病却不得而知了。
  悬壶救世?不过是戏文里杜撰出来骗人的罢了。
  “五姑娘这话说的,想来二太太若亲耳听见了定是要心疼死了……昨个儿二太太还说这几日想到这潇潇院中来看看呢……只是怕影响了五姑娘的休息。五姑娘,养病养病,您定要细细的养着才是……”
  “慈悲……”木婉薇颔首,姿态甚低。
  周婆子见木婉薇柔柔弱弱的,似个好拿捏的一般,便又指三指四的说了会子话,多是说芍药侍候的不周到,还伸手掐了芍药一把。一直待到圆桌上那碗梗米粥再没丝热乎气时,才转身带着何婆子走了。
  芍药气得冲着她们的背影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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