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木婉薇自认信得过的几个心腹便都聚集到了内室之中。让樱桃去守了门不让人靠近后,她将有人下毒的事,原原本本的对几人说了一遍。
合子手中的茶盏‘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屈妈妈脸色变得青白,扶着雕花桌案晃了几晃,差点晕倒。
秋锦则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抖了会后站起身,寻了根鸡毛弹子拿在手中,咬牙切齿的道,“定是黄鹂那个吃里扒外的,看我不去揭了她一层皮!”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肩膀道,“她还没傻到自己下毒自己吃……”
相比刚刚听到消息的屈妈妈三人,木婉薇则显得镇定多了。安慰了三人一番后,道出了自己想把那个下毒的内鬼揪出来的决定。
屈郎中已经把黄鹂中毒的事瞒了过去,余下来要做的,便是看紧厨房,守株待兔。然后顺藤摸瓜,把那个害她的慕后之人找来。
只是这只害人的兔子,并不好待。
屈妈妈,秋锦,合子三人死盯了厨房足足**日的时间,硬是没发现有人往木婉薇的吃食里放可疑之物。
这几天里,木婉薇不敢动小厨房做的饭菜一羹一筷,为免让人起疑,还故意和秋锦把盘碗弄脏弄乱。
然后,带着幼妹靠秋锦从外面买进来的糕点果腹充饥。实在是嘴馋了,姐两儿就到木婉萝或是宇二奶奶那里蹭饭。
就这样熬了半月有余,那只自寻死路的兔子终于上门了。她趁厨房里无人给木婉薇的鱼汤中放雷公藤时,被藏在暗处的秋锦和合子抓了个正着。
☆、第 122 章 幕后
给木婉薇下毒的是两个月前刚分进来紫薇园,在小厨房里给厨娘打下手的一个小丫鬟。这个小丫鬟名唤绿萼,不是别人,正是春苹的亲妹妹。
春苹不是家生子,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她带着身孕死后,木老夫人曾经给了春苹家人二十两银子,以做补偿。
这还是说春苹成了木宏承的侍妾,算是个有脸色的奴才了。若她还只是木老夫人身前端茶倒水的丫头,给五两就是大意思了。
春苹家贫,爹烂赌,娘无能,前前后后给她生了七个姐妹两个弟弟。除去她在安平侯府当差外,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被卖与别的府邸当差,只是都没有春苹这般的能耐,先是侍候内宅的大家长,后又一纵身,爬上了小爷的炕成了半个主子。
春苹家的日子靠着春苹刚刚有些起色,春苹便因为一颗丹药一命呜呼了。
春苹爹捧着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哪还记这是自己女儿的命换来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就进了赌坊,只几把,便将春苹的买命银泼洒了出去。
只这还没完,春苹爹越输越想往回捞,越捞越输。最后把家中的三间破茅草房和两亩荒地都输了。
欠了一屁股赌债的春苹爹懊悔不已,蹲在地上直拿头去撞墙。当赌坊的人追上门来要债,喊打喊杀要将他剁碎了喂狗后,他把自己的五女儿和六女儿都卖了。
屈妈妈气得直哆嗦,拧着绿萼的耳朵问,“你家另一个在哪里,是这院子里的哪一个?”
绿萼年纪还小,只有十一岁,她捂着耳朵连连喊疼,哭着说她妹妹叫杏花,正在下人房里**着,还没分到内宅来当差呢。
绿萼和杏花都是春日时新买进府的丫鬟,按规矩,最少要在下人房里**半年之久,才能进来当差。
绿萼能这样早分进后宅,一是她为人机灵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二则是有人在后面疏通,特意将她要进来塞进紫薇园的。
那个人,便是唆使绿萼给木婉薇下毒之人。
木婉薇气得直哆嗦,拿着竹条狠狠的抽在一侧的桌几上,高声喝道,“那人是不是承大奶奶!你说!”
绿萼已经被打酥骨了,她哆哆嗦嗦的回道,“不是承大奶奶……”
秋锦上前抽了绿萼一个耳光,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这下贱婢子,事到如今还帮她瞒着,看我不揭了你一层皮!”
刚刚怒打绿萼的人就是秋锦,此时见秋锦发狠,绿萼连滚带爬的钻到一张桌几下,死死抱着桌腿不出来,哭道,“真不是承大奶奶。最初是个丫鬟来寻我,告诉我我姐姐是被姑娘害死的,可我并不知道是谁派她来的。后来在我几番下毒都没得手后,那人亲自见了我,给了我一包草叶,说只要放到姑娘的羹汤中就行了。那会儿子我还没认出她是谁来,后来姑娘去宇二奶奶那里玩儿,樱桃姐姐让我给姑娘送披风,我才认出那人是二太太房里的莺姨娘……”
这个慕后主使,大大出乎木婉薇的意料。
时隔两年之久,她早就忘记莺姨娘和木宏宇之间的那点破事了。却不想,真正狠的招术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屈妈妈又厉声问绿萼在没下雷公藤前用些什么毒药,得出的答案啼笑皆非。
身为穷人家的孩子,绿萼那有银两去买毒药,她所做的,不过是在木婉薇的饭菜中加上与主食材相克的另一种食材。
什么猪肉里放百合,鸡肉里放芝麻,土豆枝叶同嫩葱一起捣汁,蟹黄包里放菊花粉……
她这样费尽心思的放了一个月之久,木婉薇只有一次闹了两天的肚子而已。
若不是绿萼这样长的时间都没能得手,莺姨娘也不会把一包雷公藤扔给她。
合子呸的‘啐’了绿萼一口,抬头对木婉薇道,“姑娘,这事闹清楚了,拉着她去见老太太吧,看老太太不让人把她乱棍打死!还有莺姨娘,没想到平日里那样和气的一个人,竟会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木婉薇却愣着没动,她摆让秋锦和合子把绿萼拉下去关起来后,把屈妈妈叫了身边。让屈妈妈挨着自己做了,木婉薇对她道,“屈妈妈,我觉得这事对老太太讲不得。”
害人性命,总要有个理由。
如果老太太问她莺姨娘为何要下毒害她,要如何回答?说她无意中撞见了莺姨娘和木宏宇的奸情,且莺姨娘生的歌儿不是木二老爷而是木宏宇的?
莺姨娘只是个奴才,她的死活没有人去管。木宏宇可是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的心头肉,是安平侯府里排了序的嫡长孙。
如果木婉薇真把他给供出来,只怕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也不会饶了木婉薇。
退一万步讲,就算木婉薇对木老夫人说时不与莺姨娘有奸情的人是木宏宇,只怕死到临头的莺姨娘也会不顾一切的自己说出来。
毕竟,奸夫是木宏宇,她所生的孩子还是木家血脉,就是再受人鄙视,也会留下了条小命。
不然,只怕活命都难。
木婉薇想到头痛,她把这种种顾虑对屈妈妈说出来后,问道,“屈妈妈,你帮我想想,我这样考虑可是错了。我应不应该现在就把绿萼交出去,让她去指认莺姨娘。”
屈妈妈原来是极度反对木婉薇这件事瞒下自己去查的,如今真相查出来了,她庆幸木婉薇够固执,不然此事对木婉薇极为不利。
思虑了许久后,屈妈妈回头问木婉薇,“姑娘,若不告诉老太太,你想怎么办?莺姨娘既是敢指使绿萼下毒,就定不会轻易停手……”
“我要想想……”木婉薇双耳嗡嗡鸣响,她揪着皱起一个疙瘩的眉心道,“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莺姨娘为何会选在这种时候下手?要是想除掉我封口,应该在我发现他们之间有苟且之事后就动手啊。”
“姑娘可还记得二月里二房乱成一团?季姨娘说看到一个男人从莺姨娘的房里走出去的事。”屈妈妈把从丫鬟婆子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往这件事中联系,“莺姨娘会不会怀疑是您走漏的风声?如今宇二奶奶又进了门,您又同她交好,隔三差五的就去找她玩,莺姨娘可能是害怕了……”
将这事前后一思,木婉薇觉得屈妈妈说的贴边。可就算猜了了莺姨娘要害她的动机,木婉薇还是想不出能把莺姨娘揪出来,让她再害不了自己的法子。
“要是祖父没出远门就好了。”木婉薇长叹。
“老侯爷在,您就将宇二爷同莺姨娘的事告诉老侯爷?”屈妈妈不由得笑了,“宇二爷是老太太的嫡孙,就不是老侯爷的嫡孙了?”
木婉薇在心中腹诽,还真不一定是!自她发现木老侯爷的那封休书后,看这府中的人,觉得谁都有可能是木老夫人同奸夫生下的孽种。
就是连自己的生父,她也是几翻怀疑……
主仆两个人正苦思呢,樱桃敲敲门进来了,对木婉薇道,“姑娘,杨婆子来了,偷偷摸摸的,腋下鼓囊囊的,不知道拿的什么。”
☆、第123章 计策
杨婆子带来的,正是木婉薇所要的百年老参和雌雄成对的何首乌。
樱桃把她领进内室后,她凑到木婉薇的面前,一脸谄媚的笑道,“姑娘,我把您的话传给那位夫人了。那位夫人当下便答应了,只这百年老参和何首乌比较难寻,她寻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不,一托人给我送来,我就给姑娘送来了。”
说着,把夹在腋下的蓝底碎花包袱拿出来,将里面的两个薄薄的锦盒放在了木婉薇的面前。
木婉薇抬起水眸看了杨婆子一眼,伸手把上面那只相对小一些的锦盒拿过来打开,里面正是一对何首乌。
只看一眼,她又放回还处了,随手端起茶盏轻饮一口,掩饰了眼中的疲倦。
眼下,她哪里还有心情炼丹。
杨婆子见木婉薇只喝茶不说话,指了指另一个锦盒,道,“姑娘,那只百年老参您就不看看吗?”
木婉薇闻言又将那只装了老参的锦盒拿来看,一打开,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赫然摆放其上。她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杨婆子,问道,“杨妈妈,这是何意思?芙蓉养颜丸,只换,不卖。”
屈郎中来时,木婉薇已经同他打听了炼制芙蓉养颜丸的那些药材的市价。一百两银子,根本就买不下一粒芙蓉养颜丸。
想到这个,木婉薇就肉疼。
最初她不知这东西有多金贵,送人的时候都是一瓶一瓶的送。现在想想,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送出去了几千两银子。
送给镇国公夫人和柳纤雪姐妹的也就罢了,毕竟不是外人,可香姨娘和承大奶奶和她有几分关系?
特别是承大奶奶,借着那丹药将脏水全泼到了她的身上。
杨婆子连连摆手,正了神色,对木婉薇掏心掏肺的道,“好姑娘,您只想着要了药材不赔就好,却没想您在火前烟熏火燎的那些辛苦。这仙丹是有市无价,只有您这独一份,凭什的让她们白得了去?我知道姑娘不缺这些边角碎银,可您还怕银子多了烧手不成?”
木婉薇一听,马上命秋锦去开妆匣子,称五十两纹银交给杨婆子。
秋锦面上一难,欲言又止。如今木婉薇的妆匣子里哪来的五十两纹银,边角旮旯都搜刮了,能凑上二十两便是大数目了。
杨婆子一把将秋锦拉住,面上带着许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姑娘,不瞒您说,帮那位夫人牵这条线,我,我也不是白跑的。那位夫人答应给我二十两银子,这一百两您就放心收着吧……”
秋锦闻言一笑,对杨婆子道,“杨妈妈做得好买卖,一不出银子二不出力气,只动动嘴皮子到手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可是您三年的月例了吧。”
杨婆子没有否认,搓着手又客套了几句后,问木婉薇什么时候能把芙蓉养颜丸炼制出来。
木婉薇问了秋锦今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