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其中一位似是领头的意大利籍男子先是看看何水莲,再看看唐云巧,在他眼中东方女子都是同一个模样,黑发黄皮肤。
“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
江湖恩仇?两个女人互视,他的英文腔调不是很容易懂,有种很重的口音。
“你们找错人了,段老大的女人在他房间,怎么可能到处溜达。”何水莲假意虚应着。
“放屁,少耍老子,我们问过那边的施工人员,你们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们。”领头身边一个大汉口气粗鄙的指着她们。
“施工人员搞错了,我们是代替上司来监工的小职员,绝不敢戏耍各位大哥。”她并没有得罪人,是天桓的敌人吗?
唉!奶奶又多一项不赞同他的借口——危险的黑道中人。
“你很镇静,不像小职员。”领头大哥心思细密的说道。
何水莲在内心苦笑,不镇静成吗?呼天抢地那一套她可不行。“我们是大企业的员工,就职前受过三个月训练。”
“说得很完美,完美得令人怀疑,不管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见着了我们的面都走不了,带走,”完美是她追求的最高伪装,没想到却因为太完美而失去可信度,实在好笑。何水莲苦笑的哀叹自己的完美。
她和唐云巧没有反抗机会,白色巾帕一蒙,随即眼前一黑,落入等待的魔掌中。
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车载走了一行人,无人发觉一丝不对劲,现场只留下一只手提电脑,上面不停的发射求救讯息。
※※※
远在芝加哥,正在开会的游少槐在电脑上发现一串混乱的求救密码,那是避免危险的特殊装置,不敢大意的他随即停下会议,追踪起发讯地点。
当地查到另一端的讯号是来自心爱女子的电脑,虽心急但仍镇定的拨电话到拉斯维加斯,在无法联络上人的情况下,宣布暂停会议,由副总经理代理。
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飞奔到女友身边,紧紧地拥抱她,为她阻挡所有的风雨。
第八章
她被绑架了。
太不可思议了,她居然会被绑架。
一睁开眼,何水莲看见老旧生霉的天花板、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板有股油味,很浓很浓的煤油气味。
光线很暗,窗外天空颜色可见已近黄昏,微弱的霞光很美,一时间竟让她忘了阶下囚的身份,闲适地坐在有嘎音作响的木板上品赏。
身边传来细微的哦呢声,翻转的震动感提醒她不是一人受困,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同伴。
“巧表姐,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打人。”唐巧云抚抚头,哥罗芳的药效使她昏昏沉沉。
“希望你要扁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何水莲先行撇清责任归属问题。
表姐是她母系方面的亲属,听说唐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些年看少槐表哥追得鼻青脸肿,大伤小伤不断,她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母亲是唐家的例外,尤其在强势婆婆的压抑下,她成了何家最沉默的媳妇。
唐云巧在昏暗光线中狠瞪她,“你找错了男人,连坐罚听过没?”
“匹夫无罪,怀壁有罪,你想当不明事理的昏君我也只有认了。”何水莲说得很无奈。
“哼!你就会拐着弯骂我。”挪挪手脚,一阵痛感因绳子磨手产生。
“我们都是铁达尼号的罗丝,我哪敢造次。”
窗外静默无声,不知有无人监牢。
“是幄!你的杰克呢?正为他的赌场事业醉生梦死,搞不好连我们快沉溺了还不知情。”天呀!
绑得真紧。唐云巧的眉头不禁轻蹙。
“表姐,别挣扎比较好,那是一种特别防范人逃脱的结,你动得愈厉害反勒得愈紧。”
看她恍若无事人后云巧就有气。“你当来度假呀!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忧心呢?”要她像疯媳妇般拍门哭闹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做有损形象的事。
“想办法脱身,我可不愿当某人的陪葬。”若能活出生天,她马上下嫁少槐。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想到别人的种种好处,唐云巧便是这般。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奶奶的高压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奶奶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奶奶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唇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流,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色,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日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断,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无知是一种福气。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奶奶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供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开束缚?”再绑下去,只怕血脉不通会使肌肉组织坏死。
唐云巧重重地一哼,“不要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被绑架已经非常不快,她还找来三岁孩童都不会否定的蠢话。
“我左边靠近木床脚有个尖尖扁扁的东西,应该可以割断绳子,”好像是瓦片还是破瓮的一角。
“真的?!”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唐云巧兴奋地挪动。都到床沿一跳,以绑在背后的手摸索,一小块发一褐色的钝片碰触到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帮你割断绳子。”
不疑有他的唐云巧将钝片交予她,两人背对着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肉了啦!”
“抱歉,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点,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惨不忍睹。
何水莲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快断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闷呼了数声。
无端出现的瓷片在何水莲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的伟大摩擦下,绳索终于脆弱不堪,啪的一声断裂。
解脱的唐云巧揉揉两手腕,没时间查看腕上的伤,借着微弱月光解开脚上难解的绳结,然后再帮何水莲松开身上的缚绳。
“这东西明明在你脚底,为什么不自己捡?”
方才让兴奋冲昏了头的唐云巧现在才觉奇怪。
“挪来跳去太难看,我的头发会乱掉。”她转转关节,读按一下顺血路。
挪来跳去太难看,头发会乱掉?“何水莲你好无耻。”
“巧表姐,我有逼着你去捡吗?”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
淑女就是从容不迫,无论处于何种状况,都要保持恬雅、沉静的风范,不慌不忙维持亲切。
表姐的个性太好捉摸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专心在某事里便无暇顾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琐事,不会去对身边人提防。正直的人总要吃点亏,她在助其成长。
“你设计我?”
好严重的指控。“自个姐妹哪来设计,你多心了。”
“还说没……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云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机好重。”
“咦?”何水莲不解何来心机重之说。
“东西在我手中应该是我先帮你才是,为什么要我把瓮片交给你?”唐云巧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给表妹糊了去。
何水莲细抚微红的腕肤。“我这细皮嫩肉禁不得伤,留下疤痕不好见人。”
“你是说我的粗皮厚肉比较耐割,多几道伤口无所谓,反正伤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长啸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日才认识她的真面目。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原来她以前的亲和都是伪装,专门来骗取忠诚,其实心比谁都还来得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
而她唐云巧被骗得掏心掏肺,一心为辅佐她的事业枉顾爱情,到头来是“身先士卒”,死给她看。
说得好贴心叹!“你误会了,巧表姐,你刚才挣扎时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帮你割断绳子,以免勒得过紧阻碍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莲表妹,你当我是傻瓜呀!”唐云巧说得语含怨念。
“生气了?”何水莲好笑地走了两步,脚踝没伤着。
真能气她就好了。“算了,谁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说法,回去给你加薪。”顺便包礼金。
遇着这种事,表哥定不会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险环境中,早早娶进门才安心。
“别扯了,找找著有没有逃生途径,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呢!”不顾形象的唐云巧攀着窗极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里?”她们应该晕得不久,尚离赌场不远。
唐云巧低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开……开玩笑吧!
“你说我们在意大利。”
何水莲脸色一变,惯常的镇静自脸上失去,拉高裙摆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墙面。
窗口不大,两颗人头在那挤呀挤的,远远望去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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