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虞姬美眸盈盈凝望他,他的手很大,皮肤粗糙,是经年累月操练的手,可以只手劈倒大树,单拳击毙大虎,可现下,这双大掌却很轻柔,一手像捧着宝物般轻轻托着她的手,一手则细心仔细的为她的伤口上药。
那专注的模样,好似他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一般,那双微蹙的剑眉,浮现一抹……心疼?
心脏咚地重重一击,她立即撇开脸,不敢再看他。
她看错了吧?
一定是的,他怎么可能……对,不可能的,她只是一个奴婢,而且脸上还有可怕的疤痕,他一定只是同情她,怜悯她而已。
好一会儿,她的视线又不受控制的回到他脸上,他不是她看过最好看的男人,其实,甚少有人比得上爹爹俊美,而且他英俊的五官带着一丝粗犷,让他显得威武,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服膺于他。
突然,他抬眼,笔直的对上她带着些许迷蒙的视线。
她呆了呆,没料到会被他逮到自己在窥看他,下一瞬间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擦好药,也包扎妥当。
天!她竟然瞧他瞧得这般忘我,好丢人啊!
下巴被轻轻抬起,他的脸近在咫尺。
「将军?」他的眼神让她喉咙乾涩,不解他想干什么,为何越来越靠近她?
火钰珩眨眨眼,回过神,身子立即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起身退开。
他怎么了?竟然被她的眼眸所蛊惑,像个毛头小夥子起了冲动!
「我该离开了。」他站起身,「我送你回房。」
两人之间似乎开始起了变化,只是这时候的他们尚不能理解,这样的变化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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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一大早,元总管便来到仆役房外的小院子里,那儿正集合了数十位婢女,负责管理女仆的管事林大娘正在训话。
「元总管,有什么事吗?」看见元总管,林大娘赶紧上前,恭敬地问。
「我要找夏姬儿。」元总管视线二扫过每一个女仆,寻找那日带着将军信函进府的姊妹,他不记得夏姬儿是漂亮的姊姊?还是丑陋的妹妹?
「夏姬儿!」林大娘回头大喊。
在场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低垂着头的谈虞姬。
她一凛,可仍伸手安抚地拍拍也差点惊跳起来的夏莲。
「小……」夏莲惊慌的低喃,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她立即对她摇头,示意她安静。
「是。」谈虞姬赶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是夏姬儿?」元总管心里有些讶异。原来是丑妹妹,为何将军要的是她,而不是漂亮的姊姊?太奇怪了吧!
「是,不知元总管找姬儿何事?」她低垂螓首问。
元总管低垂着眼,从眼缝里望着她,眼神带着审视与评估。
纵使心中忐忑,不明所以,谈虞姬仍静静立着。
「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上工了!」林大娘对周围好奇的女仆们喊道,挥手催赶着。
一会儿,周遭走得一个不剩,夏莲则是被其他人硬拉走的。
「你跟我来。」元总管终于开口。
「是。」谈虞姬谨遵当初进府时林大娘的教诲——上头的人说什么,只要听命行事,不许多问为什么。
低垂着头的她,静静跟在元总管身后,沿途不是没发现其他仆人好奇的眼光,可她眼观鼻,鼻观心,直到发现方向似乎有些熟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方向和路径,不是往寒珀院吗?
应该不会吧!也许只是要到这条路径上的其中某个地方……
「你们姊妹认识将军,对吧!」元总管突然说。
谈虞姬微微一凛,想到进府第一天,元总管看过信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们认识将军吗?」
当时她摇头否认,因为她不知救她的人正是火将军。
此刻元总管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如果她没听错,他的口气还带有一丝……责备?
微抬眼,望着他的背影,她该怎么回答?
最重要的是,元总管为何又提起这件事?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或者……他知道稍早之前将军回来过?
想到之前将军看她的眼神,让她脸上又克制不住的烫热起来。他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虽然随即他变得有些疏离,没再开口说话,送她回房后,便悄悄离去。
「你不说,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你没有必要欺骗我。」元总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谈虞姬一惊,讶异的抬起头,迎上他那带着责备的眼神。
他果真是在责备她,可……为何?
「元总管,我……不懂总管的意思。」
「随便你怎么说。」他淡漠的望着她,「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去灶房了。」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望着他的表情,倏地一惊。难道她要被赶走了?「元总管,是不是我做错事?不管我做错什么,我会改进的,求求您不要赶我离开,求求您!」
元总管微蹙眉,偏头审视她。
「你不知道?」她的惊慌太真,不似作假,她是真的以为他要将她赶出将军府。难道是他误会了?
「我真的做错什么事吗?」谈虞姬担忧的问。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姊妹……」元总管一顿,不,应该不是姊妹两人,而是她,因为将军只要她,完全没有提到姊姊。「你与将军是不是旧识?你们带来的那封信,就是将军亲笔写的,你就说实话吧!」
「元总管,刚到将军府那天,我确实不知道给我们那封信的人就是将军,我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她谨慎地回道。
「是将军进城那日,咱们去迎接将军,你才知道的?」那日沿街好多百姓围观,他特地让仆人们也休息一个时辰,到街上看热闹,恭迎主子回京。
「……是。」谈虞姬垂下眼。其实那日她并没有到街上去,而是在灶房提水,想赶上午膳时间,但是她不能说,否则势必得说出四更时将军溜出宫的事。「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可将军并未表明身分,否则我怎还会问总管写信的人是谁呢?」
「是吗?」元总管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知道将军对你另有安排,也不会多事将你分配到灶房去。」
「什么?」她诧异,「什么另有安排?」
「这你也不知情吗?」元总管又问。
谈虞姬愣愣的摇头。知道什么?
「今早天才亮,薛副将便送了一封将军的信函来,信中吩咐,在你的手伤痊愈之前,不准派你做任何事情。」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看见她听闻后,一脸错愕、小嘴儿微张的呆样,让他忍不住笑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情,我还以为是你向薛副将告状,让薛副将转达将军替你出头的呢。」
她惊慌的猛摇头,「不,我真的没有啊!」
「行了,我相信你。」元总管扫了一眼她包扎着白布的双手,「你的手受伤了,怎么没说呢?如今我倒成了虐仆的罪人。」
「真的很抱歉,元总管,全都是奴婢自己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想早点把工作做得上手,才没说的。」将军为她出头,她很感动,可他这样做之前,没想过她要怎么解释吗?
「严重吗?」元总管问。
「不严重……」看见元总管怀疑的眼光,谈虞姬闭上嘴。
「拆开我看看。」他指了指她的手。将军不是会大惊小怪的人,如果不严重,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举动才对。
不得已,她只好慢慢拆开左手的白布。
元总管一看见她的伤势,倒抽了口气。
「这叫不严重?你的手都快烂了!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啊?」
「这……有些是起了水泡,然后水泡破了;有些是打水时,没握紧绳索,被冰冻的绳索划伤的……」她小心的再把白布重新缠上,其实稍早之前将军帮她抹了药之后,比较没那么疼了。
「你在灶房都做些什么工作?」伤成这样,难道管理灶房的吴管事都在虐待她吗?
「提水、洗菜、刷地。」她老实回答。
元总管讶异。这都是很基本的工作啊!
「这样就能把手伤成这样?难不成你以前从不曾做过粗活儿?」
「对不住。」她羞愧的低下头。以前拿过最重的物品就是锅铲,偶尔替爹爹和姊妹煮一桌好菜,如此而已,事前准备以及事后善后的工作,都毋需她动手。
「伤得这么严重,难怪将军会禁止你做事。不过……还真奇怪,将军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一脸疑惑。
谈虞姬低着头,不敢回话。
「算了,将军信里吩咐,以后你就在这儿当差。」
在这儿?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他们就站在寒珀院外。
「在这儿?寒珀院?」她讶异,在寒珀院当差?
「是啊,将军从来没有贴身婢女伺候,你是第一个。」
贴身婢女?他把她调到寒珀院来,当他的贴身婢女?
「进来吧!我领你认识寒珀院。」元总管嘱咐,「虽然将军吩咐,你的手痊愈前不许做事,不过将军再过两日就会回府,你还是尽早熟悉一下环境比较好。」
「是。」
二月天,春寒料峭,昨儿个日里才稍稍回暖,没想到夜里又突然变冷,还飘了些雪花,不知何时才会真正进入春暖花开的时节?
谈虞姬拉紧衣襟,款步走向寒琯院。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什么?能在寒珀院里当差,当的还是将军的贴身婢女,她就不用烦恼该想什么办法接近火将军,可是……
忍不住微微叹口气,不需想办法接近将军是省事些,但她又要怎么开口呢?
毕竟要对付的是当朝宰相,一个深受皇上重用信赖的人,将军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奴婢,和权贵的宰相对立呢?
这不仅要赌上官途,更是赌上身家性命,她凭什么让他答应为她出头?
想起先前的接触,他对待她的态度似乎超乎寻常的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或许她可以利用这种优势……
心头揪痛,利用他人的感情来达到目的,让她心里充满罪恶感;可是一想起爹爹在牢中受苦,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所有罪过、后果,她都愿意承担,就算最后他恨她、报复她,她也会毫无怨言的承受。
「咦?姬儿,这么早啊!」总管夫人远远的瞧见她,立即走了过来,和蔼的打声招呼。
「总管夫人。」谈虞姬微微曲膝施礼,举止端庄优雅,一派大家风范。
她不自觉,可总管夫人却看得明白,忍不住在心里微微一叹。真不知道一开始夫君怎会把她分派到灶房去干粗活儿?
不说姬儿本身的气质与言行举止根本不似奴仆,光是看到将军亲笔书信,就应该好好对待姬儿了啊!
肯定是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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