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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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昭华- 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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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被逼疯了,她恨皇后,恨不得每次在见到巧儿这副模样时,都想立刻冲到宁寿宫将她千刀万剐了。可是这个仇人竟是恩人的母亲,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原本最近一段时间云中秀的身体就特别不好,又因为那一次在马车上留下的后遗症,她时常感觉脊背疼的厉害,有时甚至站不起来。再加上巧儿的这件事,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毫无意外的,她再一次病倒。而且这次严重到她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是她没有半分后悔,在自己精心的照料下,巧儿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连吃饭喝水都需要人喂。她木怔怔的眼珠已经会慢慢转动,她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口渴的时候,她甚至还能说出一个‘水’字。

躺在榻上,云中秀的面色苍白,可她却半撑起身子,眼神紧紧地盯着给她看完病后,又给巧儿诊脉的太医。

太医的表情让云中秀很是紧张,却又不敢多问一句,生怕打扰了人家的思绪。

良久,只见老太医缓缓收回手,又巴着巧儿的眼睛看了看,随后他一手捋着白须,一边做沉思状,缓声开口道:“诚如夫人所言,这姑娘却是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但老夫也不敢保证她是否真的能彻底好起来。这姑娘吓得不清,若是不将那些可怕的事忘掉,恐怕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一生的阴影。她还有没有别的亲人了?与亲们呆在一起,多提提以前的事儿,对她可能会有很大的帮助。”

亲人,云中秀也想过让六叔和来旺进宫,或者是自己出宫,可是宫中现在的情况哪里可以让她们自行出入呢。从前天司远答应她要将六叔几人接到南祺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那少年的面。只是他每日都会派人送来他的消息罢了。

是啊,自己还要求什么呢?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护自己的周全。她是一个通缉犯,一个行刺皇后的通缉犯,可是此时她好模好样地呆在宫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过她。

她既没有东躲西藏,也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呆在这尚华宫里,就算病了也有太医时时刻刻为她候诊,他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还能在奢求什么呢?

笑着点了点头,云中秀柔声道:“大人的话,妾记下了。妾和妾这妹妹身子骨都不太好,还劳烦您多多上心了。”

送走老太医后,已经是巳时了。用过膳后,云中秀将巧儿哄睡后,自己躺在榻上也要午睡。

可是还没等躺下,便被敲门声打断,“夫人,您睡下了吗?”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蓦地,云中秀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硬的面孔,与这声音重叠,她瞬间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鬓,她将门外的人唤了进来。

徘徊在门外的人,正是外出去寻找迷心香的蒋震。

当然,这件事云中秀是丝毫不知情的。待那已经完全解了毒的黑衣男子,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时,她是一脸欣喜,“蒋震?你身体已经恢复了吗?毒那?还有没有残余在身体里的?”

她想上前将他的袖子撸起看一看黑线还在不在,可毕竟是男女有别,她只是看着他的手臂,关切地问着。

面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蒋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夫人莫要担心,已经无碍了。”说着,他慢慢挽起紧身的袖口,将半个手臂完全摊在那妇人的眼前,动容地说道:“若不是夫人,蒋震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无论怎样,我都欠夫人一条性命,他日若是有机会的话,蒋震愿为妇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蒋震的反应倒是在云中秀意料之中。单以他对司远的忠心来看,就可以发现,他是那种倘若别人对他有半分好,他就会在那半分好上加上一百倍地还回去。更何况她是救了他的性命呢。

当然,若说云中秀救他一点点私心都没有的话,那是假的……

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平静地回道:“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我不来,你家公子也一定会救你的。我只是怕万一,所以才赶回的。”

如此一个‘不要放在心上’让本就已经有些情难自控的蒋震更加激动,更加无地自容。若是这妇人真的讨这个人情,他的心里还好受一些。

因为他对她不好,一点也不好,她既然这么拼死的救自己,总要索取一些什么才对。可是她没有,非但不找他讨人情,反倒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能够,这么大的恩情让他怎么能够不放在心上呢?

蒋震向来不是一个浮躁的人,所以尽管此时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可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很平静。他抱着拳,沉声应道:“夫人的话,日后蒋震会句句放在心头。从前的万分不是,还请夫人原谅。”

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的黑衣男子,云中秀的心里生出一丝得意。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嗯,我知道你的心意便是。对了,你家公子呢?这几日怎么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话音落下,只见蒋震的面上闪过片刻的尴尬之色,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般。

不过没有多说话,他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黄纸包。打开后,只见里面放着一块微红的晶体,似是糖果一般,外表看起来诱人至极。

看了一会儿,云中秀不明所以地开口道:“这是什么?”

蒋震迟疑地开口道 这叫黄晶糖,是公子千山万水给您寻回来的。”

“黄金糖?”看着面前的微红中泛着金黄的晶体,云中秀点头道:“唔,却是挺像黄金的。很贵吧?他寻这东西做什么?”

蒋震有些错愕,愣了一会,才哑声失笑道:“不是黄金,是黄晶。”说着,又拿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翻到其中的一页,指着上面的字,对云中秀说道:“夫人可以自己看一看,古书上有记载它的功效。”

依他所言,云中秀接过那小黄册子,大致地扫了一眼。

原来这个黄晶糖是治疗头痛的一种奇材,说糖是因为它的味道是甜的,实际上这是专门生长在西祺的一味药材。十年才长出一次,结出果实必须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服下,否则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也会自行挥发掉……

她最近真的总是头疼,而且疼起来就没完没了,什么时候疼过劲儿了,什么时候才能筋疲力尽地睡下。而司远确实很心疼,前两次还会面对着她,耐心地安抚她。可是到了后来,他只是紧握她的手,却连看都不忍再看一眼。

她明白自己许是病了,所以主动要求请太医对症开些药方。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提议。

他说,“既然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再让你吃那些劳什子药,便永远都不会让你吃。你在忍一忍,我总会找到办法解决你头疼的问题。”

她疼到无法忍受,还曾抱怨地奚落过,“就为了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我就要疼死吗?”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是啊,就从那一天起,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他是真的在找不用吃药也能治好她的方法啊。她还小心眼的以为,是不是自己曾经怀疑过他,所以他在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

现在看来,她真是错的太离谱了。甚至……甚至对他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将漂亮的黄晶糖拿在手中,云中秀又红了眼眶。没有抬起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颤,“能将你家公子请来吗?我想……见见他。”

心里闪过无数的对白,每一种都是怎样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这么为她着想,甚至从来不为自己申辩一句,而她却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去怀疑他。真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来之前是那么想见到他,可是真的见到他后,她又千方百计地挑他的毛病,怀疑他的动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说,真是因为前世的那些经历,让她连最起码的信任感都丢失了吗?

不可以在这样了,不可以在这样让自己的心左右摇摆不定了。

若是真的爱了,而他对她也是同样的感觉,那便陪他风雨同舟,就算被世人唾骂又怎样?凭什么她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

可是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打断。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云中秀,你问问你自己的心,还有再爱人的能力吗?你再也不可能全无顾忌地信任一个人,就算再爱也绝对不可能。你会怀疑他,你会猜忌他,那样在一起还有什么用?那样的生活又该有多累?况且……你爱的这个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子,他是真龙天子,注定是要宠遍后宫的,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爱,如果不能就快点放开吧……

云中秀在挣扎,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将她扯来扯去,马上就要撕成碎片了。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再一次响起蒋震的声音,“夫人,快服下吧,只要含在口中待它慢慢化掉便可。不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它就会消失了。”

听了这话,云中秀瞬间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将那块泛着微红的黄糖放入了口中。

入口的味道比她想象的药难吃很多,秀眉紧蹙,云中秀喃声道:“是不是沾到血了?怎么会有一股子腥味?”

是腥味,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掩不掉的血腥味。混合着这黄晶糖本来的甜,那种滋味简直是怪极了。

云中秀以手掩嘴,忍不住想将糖吐出来。

见她如此,蒋震连忙上前阻止,脱口而出道:“那是我家公子的血夫人莫要吐出”

公子的血?

依旧是皱着眉,不过云中秀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

听到‘公子的血’这几个字,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似乎要呼之欲出,却无论怎样也抓不住的念头。

口中的黄晶糖慢慢融化,她的脑子非但没有好,反而是越发疼了起来,昏沉之际,只听到蒋震在她耳边说道:“这是必经的一步,请夫人千万要忍住,忍过去,以后便再也不会疼了……”

之后,她便开始陷入了久久的昏迷,而且这一昏迷竟是她连想都想不到的长久。

待她完全瘫软在床榻上,蒋震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出门将外面的宫女唤进来,房门却被人重重地推开。

只见那一袭白衣的少年,一脸阴沉地站在外面,完全不似他以往的温柔模样。

蒋震诧异之际,不忘请安,“属下见过公子,公子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亲自来了?”白衣少年默默地重复了一句,随后沉声道:“我若是不来,日后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你方才都和她说过什么?”

他看起来很生气,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恼羞成怒……

蒋震简直惊诧极了,他木怔怔地回道:“没什么啊,就按公子交待的,说这是西祺的黄晶糖,然后让她看那医书……再也没有什么了啊。”

闭上眼睛,缓缓地吐着心中的闷气。司远自己都被自己方才那副失控的模样所吓到。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没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她已经吃下去了,反正他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闷声开口道 你还说了一句‘是我家公子的血’。”

这话一说完,蒋震更是茫然的不知所措,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说有血腥味,还想吐出来,属下便说是公子的血了呀。公子是为了夫人好,为什么不能说?您的血可是比那黄晶糖什么的还要珍贵的多呀”

他的一脸无辜,让司远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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