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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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乱-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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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只属于一个人,自他懂事,他的世界里有过无数女人,但他独独死心眼,钻牛角尖,无论你这个人是生是死,存在或消失,他都毫无保留地至死不渝。
  
  尽管我心里很清楚,这份爱不是属于我,这份爱是属于这身体原本的主人,但我完全拒绝不了。因为这是我所遇到过最执著最安全的爱。
  
  这种情愫并不是等待百年、万年就能够得到的。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感觉。
  单纯地很安全,单纯地被保护,单纯地就在这个人怀里,会听得到外头池塘里一滴水滴破水纹的声音——咚。安宁的净土,心中能够不起任何波澜。
  
  全凭感觉走,他就能熟练地找到我的每一寸敏感细胞,就似早已熟识我的特性,熟识我的一切,就似我身上的每一颗痣,他闭着眼都能数得出来一样。
  
  他的吻,他的舌尖,扫过的每一寸神经,激荡起来的都竟是儿时的片段。
  清晰地记得我是如何把他当抱枕,从小只要没了他在身边就睡不着觉,抱着他的感觉很安心,只有这样才能够安稳地睡觉,只有趴在他怀里,我才会放肆地哭,放肆地笑。
  
  他的吻似海浪一般一波一涌席卷而来,轻柔而激烈,他灼热的双唇与暖烫的舌似火似水一般劈头盖脸地浇洒而下,温润如玉的节奏,如沐春风般让人能够瞬间忘了呼吸。
  
  我僵硬着,不是因为惊讶或其他,只是在他怀里不愿再动,纷繁复杂的世界,在此刻完全静谧下来,这样的淡定太难得,我只想好好记住。
  
  要记住,因为这不属于我,我终究是要离开的那一个,能让我带走的,只有我能够挽留住的记忆。
  
  清雅淡薄的吻,和他身上浅浅的雪松香,如同窗外溶冬的朝阳。
  
  吻到我几乎停止呼吸,他不舍得放开,在我唇边缱绻,柔软的双唇被他吸吮得通红,似涂了一层胭脂,当我呼吸时,他便用唇轻压着我的嘴角,不给我丝毫换气的机会,又是一阵昏天暗地。
  被他牢牢地抱在腿上,他懂得用能够让我最舒服最放松的姿势,懂得我的每一个喘息和对他的每一丝回应。
  
  他搂着我的腰,有力的手掌稳得就像柔软的床,我可以毫不担心地往后仰,双手托着他的脸,环着他的脖子揉乱他的发,一切不自觉的举动都为他所主导。
  
  他吮着我的舌,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片纯白羽毛,他的触碰带来一串电流般的刺激,滑过舌苔的每一寸神经纤维,传递到头脑里的是缺氧的饱满温情。
  
  外头传来敲门声:“陛下,御膳已备妥。”
  
  我此时已被他吻得满脸红晕,他也有些喘,万年冰霜的脸上出现了浅淡红霞,再在他看着我嘴角微扬的表情上,美到惊艳。
  
  “嗯,进来。”他没有放开我,只是把愣愣的我抱在腿上,搂在怀里。
  
  有人把门推开,看到这样的景象下意识地停住,又马上反应过来,齐齐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敢看。
  炎空夜从不曾表露过对任何女子有意思,只有资格较深的宫侍才知道在他们天子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才为他的情痴与爱恋感慨得夜夜落泪,添改成含蓄的宫词,悠悠传唱。
  
  这些事也只能大家心照,没有人胆敢说出微毫,所以几乎新近的宫侍之间都在流传的,并不是华焰王的痴情,而是怀疑他性向的揣测。
  
  他这张脸,即便是改成女子,不要那么高大的身躯,绝对会是天下第一绝色。
  
  
  所以如今他们明明白白地看到,他们主子身上正坐着一个发鬓凌乱,衣襟稍隙的女子,自然会一下子不知所措。
  
  如果是轩辕赐的下人们,应该会见怪不怪吧。
  
  菜式不少,但都很好吃,而且方便,一点也不似从前在龙鸣所受的折腾。
  似乎这还有吃的顺序,炎空夜说要按照顺序吃,才能混合成最完美的味道,我半信半疑,被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却慢慢开始深信不疑。
  
  我叫不出什么名字,但都是用珍稀的某种檀木所装,所以暖热的食物中就会有股恬淡的清香,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算不上多精致高级,但就是只有一个让我惊愕的感觉——合胃口。
  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胃口,什么味道才是自己喜欢的。有饭就吃,囫囵吞枣,根本没有想过吃饭还能让味觉如此享受。
  
  炎空夜懂得我的一切习惯,任何小事,他不允许自己在我身上做错分毫。连吃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菜式,都是经过他从前对“我”的观察,亲自写下的单子,烹饪手法,用材用料,一丁点都不能出差错。
  
  而且这其中,还有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味道,叫做,家乡。
  
  从前也听说过,人的味觉很灵敏,但自己是不会察觉到的,可对故乡的食物,总会有种默契的熟悉,不需要特意去感觉,就会明瞭这其实就是故乡的味道。
  
  他淡淡地笑着,似乎能够喂我吃饭就是天大的喜事。
  
  他真是,把戒音爱到骨子里了。
  
  忆音娘娘
  梦魇还是持续不断,断断续续的童年片断已经消失,奇怪的是现在的梦境里,竟穿插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我在赵炎身边时候常作的噩梦。
  
  昏暗潮湿,充斥腐臭腥臊的血溶味道,我一个人走着,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是枪。
  窄小的巷道,像迷宫一样,没有尽头。
  
  只有囚禁我的高墙外头,有不间断的哀号声,一双双血肉模糊的手掌从墙顶伸出,试图攀爬,却永远上不来。
  
  他们想进来,而我想出去,就是这么可笑。
  
  梦中我并不害怕,我不会被噩梦所惊醒,因为我知道那些都是梦境,没有什么伤害得了我,只是感觉害怕,彻骨的寒冷,不知所措。
  
  让自己身旁躺着一个人,我第一个接受的是轩辕赐。
  
  被他搂着的感觉,会让人迷失,疑惑,对自己产生质疑。那样亲热柔软的占领,霸道而不给丝毫退路的占领,像他嘴边常勾起的微笑,看似简单,却永远不是他真实的表情。
  但炎空夜不会。他像一片海,是我的海,就算沉下去也不觉得危险。
  
  就如同现在,这些梦魇无论怎么旋绕着我,我心里都丝毫不起波澜。或许我有些明瞭她夜里为何非要拥入他怀里入睡,因为这种完全被人保护的感觉,在一个人无助孤独的时候,可以为了这种感觉放弃整个世界。
  
  我从未在一个人怀里如此真正熟睡过,像一个婴儿。
  
  然后在次日在他细碎的轻吻中醒来,唇边残留着他身上淡淡苏合香的味道,让人感觉温暖。
  他的赤眸中有块坚硬的冰,坚硬得似乎结了千百年的冰霜,窗外的风雪又为之覆了一层苍茫。可现在里面却似有火,星酥的火苗,弹在冰块上面,慢慢溶出了小小的水滴。
  
  微微上扬的凤眸中,红中参差着黑底的瞳仁,像空中布满的星河,瞬间炸开的宇宙,星光层层往外放射,圈绕着一个暖黑调的中轴。
  
  凝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蒙在他的眼睑下,一闪即逝的哀伤和仍旧满满温情宠溺的眼神。
  
  我毫不顾忌地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像是习以为常,凑过来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嘴角淡然挑了微毫。
  
  “昨晚你睡得很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似乎很有成就感。
  
  是的,我不仅睡得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还非常希望能够继续睡下去。
  
  “弄醒我做什么?”语调里已经带有明显的不爽,却见到他苦笑了一下,下一句回答立刻让我心软了下来。
  
  “手臂太麻了,好难受……”
  
  不加任何修砌,却漂亮得出奇的双眉轻轻蹙着,眉端有浅酌的无辜和低调的惭愧,甚至还有一些些自责残留在眉眼之间,让这张脸有了更为讶人的绝美。如天使与恶魔的混血儿,每一个姿态神情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这才从方才半睡不醒中晃过神来,脸色一僵,一句木木的抱歉就要脱口而出,但那还未来得及出场的头音,已经被深深埋在他的吻下。
  
  深浓而浅尝的吻,他身上木质花的暗香,在这个寒冬温润如玉的温度,一切恰如其分地完美无缺。
  
  但我却大杀风景地一下子推开了他。
  
  我容忍不了自己,容忍不了自己这具身体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爱恋的同时,我的灵魂却想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
  
  自从我跟着炎空夜入了火宫见到南宫瞳,那个在我心底用尽力气也挥之不去的阴影,一下子又明晰了起来,无与伦比地明晰。清清楚楚地轮廓让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原来我现在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已在我灵魂里扎根,就算那些花在那个春季永远地还没盛开就凋零,但它们的根茎却已经深入骨髓。
  
  很多人做事情,并不是想着爱或者其余什么目的而去做的,很多时候,人们只是觉得需要这么做,想要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就像我。在感情的领域上,我只能凭着感觉前行。
  
  因为这是永远不能透过资料预算到前方将会发生什么,也不能透过数据显示出自己或对方任何一个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有教授都不曾教导过我。他们只是说过,人类最单纯的时候,就是他们无所保留地展现自己欲望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性欲和情感会让人迷失自我,慢性自杀,所以,就连沾染上毒品都好过沾染上它们。
  
  我不懂。但我现在似乎有些明了。
  
  这种让人无所适从的记忆,竟深刻得让人只要稍微接触其相关的一丁点事物,无论如何,都能爆发出其无比强大的能量。
  
  一下子把人的理智都轰然炸碎。
  
  然后无法自制地想念他的体温,他的芬芳——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
  
  在与南宫瞳约定的日子未到来之前,我甚至不敢再去探视他们。
  
  我几乎就要放弃了那个约定,离开华焰,回到我本应该有的杀戮与抗争中去。
  我本不愿逃窜。
  
  可我没有选择,我不惧怕梦境里的所有恶魔与冤魂。我怕的是一旦记起那个男人,头脑里就会有无数细胞被激活,一荡一荡的音量扩散开来,一声一声狡心的“妈妈……妈妈……”。
  就连炎空夜也无法陪伴我面对这一切。我没有面对的资格,我只有逃。
  
  所以我数着时间盼望着那日的到来,兑现了与南宫瞳的约定,我便立刻远走,再不涉足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丁朔慢慢被说服。
  
  我告诉他,如果想要帮他们。首先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他有足够的资质和条件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我很清醒。等到那日真正到来,也是我即将要离开的时候。
  不知南宫瞳究竟有何计划,因为这日,整个火宫守备都出奇森严,甚至不让我踏出戒音宫一步。
  甚觉怪异,正想着该如何出去,花映玉便来探望。自然,这是南宫瞳算计到的,让花映玉来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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