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告了退,没走几步就听刘书冷淡威严的声音响起,“不用了。”
刘书慢条斯理的给小可擦拭着手上的油质,动作熟练且温柔,可嘴里说着的话却是冷若冰霜,“李嬷嬷,你忙了大半辈子也该好生歇歇了。”
李嬷嬷脸色一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颤抖着唇轻声问道,“少爷,您这是……”
刘书看也不看她一眼,结骨分明的大手执起圆润削尖的红漆筷子,夹起一块辣黄鱼放碗里,细心的挑着里面的刺,“带进来!”
话音刚落,两个锦衣打扮的带刀侍卫压着两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壮汉进来。
待看清两个壮汉的模样,李嬷嬷和蕙兰的脸色剧变。李嬷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此事败露,也不多狡辩,连忙跪地求饶,“少爷恕罪,少爷恕罪,老奴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看在老奴这几年尽心尽力的服侍夫人和小小姐的份上,求少爷原谅老奴这一次,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嬷嬷心里害怕,却并不是担心因此丢了性命,而是怕被赶出去丢了这份好工作。她迷晕小可并派人将她交给绿芜郡主,事态虽然严重,可好在没出大事。人不是完好无损的坐这儿了嘛,再加上少爷心善为人随和。因此,她心里有了底气,吃准刘书不会要她性命。
看李嬷嬷这模样,并没有要将蕙兰供出来的想法。蕙兰的脸色渐渐缓和,身子向后倾斜,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两个大汉也跟着跪地苦苦哀求,“大老爷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我们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您行行好,开开恩,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拿钱听命行事,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刘书不温不怒,风轻云淡的笑笑,笑却不及眼底,“不管是听命行事还是你们自己的注意,结果都一样。”言罢,随意的抬抬手,轻缓的语声恍若寒风吹拂,让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冷若冰窖,“将手废了。”
锦衣侍卫拔刀,抬手,落下!动作干净利落,毫不脱离带水。
“啊啊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李嬷嬷和蕙兰皆是面色苍白如雪,惊恐的望着地上疼得直打滚的两人。
痛苦的呻吟声冲刺着耳膜,刘书凝起帅气的眉毛,冷淡的斜睨地上两人一眼,无情的吩咐着,“带下去。”
四条血淋淋的断臂残肢被留在大厅,一条断臂更是落在李嬷嬷脚步,猩红的热血滚滚如流水,缓缓向她脚底蔓延而来。“啊!”李嬷嬷像是见了猛鬼,吓得连滚带爬。
血液的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蕙兰怔愣呆滞,双手死死的抓住桌子边沿。身边的作为空了,不知何时小玉儿早已被丫鬟带了下去。屋子就只剩下仍然处变不惊的吃喝着的小可和刘书,以及受惊过度的李嬷嬷和蕙兰。
李嬷嬷受了惊,慌了神,一路跪扑到刘书面前,悔不当初的痛哭,“少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刘书这狠戾的一手将李嬷嬷吓得半死,一句风轻云淡的话就废了双臂,这人不是善良随和而是凶残恶魔。就连想独善其身的蕙兰也心生寒意,心里惶恐不安怕被刘书发现是她在背后授的意。
“你说这妇人怎么处置?”刘书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小可碗里,歪着脑袋看着她。
闻言,李嬷嬷连忙爬到小可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腿,像是抓住最有一根救命稻草般哭嚎哀求着,“姑娘,姑娘……求求您放过奴才吧,奴才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看着如今犹如丧家之犬的李嬷嬷,小可不由想起几天前她倨傲得不可一世的嘴脸,面色一冷,眼中寒芒激射,——伸腿,快如闪电,利若奔雷——电光流窜间,一道厉光打在李嬷嬷的颈项。
只听‘咔嚓’一声,骨碎闷响。然后就见李嬷嬷双眼暴凸,脖子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身子软软俯倒在地。
小可嫌恶的拍拍绣鞋上的灰尘,若有所指的冷哼,“本想放你一马的,没想你这么不识相,真是晦气。”说话间,睨了一眼被吓得缓不过神来的蕙兰。
小可一脚踢死了人,刘书依旧稳坐如松,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就连一个眼神都未移动。仍然专心致志的给她挑着黄鱼刺儿,仿佛他正做着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蕙兰鬼使神差的走到李嬷嬷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在她鼻翼下——死了!?
顿时,她只觉掉入了深水寒潭,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冰冷刺骨,冻得她全身血液凝固,身体动弹不得。
刘书放下手里的快走,对着蕙兰语重心长的说道,“因为你当初帮过我,所以这些年我都很尊敬你。甚至给了你‘夫人’的头衔,让你在山庄享受女主人的待遇,可你不该把我给你的尊敬当成一种纵容。我有我的底线,但凡触及底线,总会有让人难以愉快的后果,就像那两个断臂汉子和死于非命的李嬷嬷……我的山庄已经容不下你了,你收拾东西走吧。”
蕙兰心如刀割,悲戚的情绪远远大于恐惧,流着泪指着小可,质问着刘书,“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让李嬷嬷迷晕她将她送出去吗?”
刘书不语,可答案不言而喻。
蕙兰悲伤欲绝,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疯狂,笑得凄艳,旋即厉声谴责,“为何男人就可以爱得如此洒脱,如此轻易。你明明是爱我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细心的照顾我五年;你的明明是爱我的,不然也不会将玉儿视如己出。有哪个男子能毫无芥蒂的将不是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除非他很爱那个女人。所以,我能肯定你是爱我的,至少你曾经是爱我的,可——你的爱怎么能如此轻易,转眼间就将它交给了别人!”
蕙兰一直认为刘书是爱她的,即便不是现在,至少也是曾经。
刘书面色平静的看着她,目光深邃清亮,“你说的对,有哪个男子能毫无芥蒂的将不是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除非他很爱那个女人,还、除非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丝毫感情。”
书大少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心里毒辣着咧。想当初在京城与小少和侯小爷他们几人碰面的时候,仅凭一人之力就将侯小爷和戴军少两个最辛毒最放荡的东西给弄得人仰马翻。
小少霸气,秦言阴厉,侯小爷毒辣,戴军少暴躁,而他书大少则是阴毒。
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
书大少不止手段毒辣还有一颗九窍玲珑心,平时看着文雅温润得像书生,只要暴躁起来那就是十殿阎罗。
书大少要报复你,不会让你死得疼快,只会让你绝望崩溃,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他永远的都最懂怎么才可以伤一个人最深,最有效的办法是打破她所有的幻想和希望,然后再一步步的将她逼入绝境。
而对付蕙兰的第一步,书大少选择先让她一无所有。
一个虚荣高傲的女人突然间一无所有,对她来说这无疑是天崩地裂。
第二百六十九章 蕙兰的下场2
蕙兰被赶出了山庄,临走时将她所有绸缎衣裳、金银首饰都带走了,还拿了不少银票和珠宝。
山庄外,蕙兰提着包袱留恋的望着朱红色沉重的大门。红瓦高墙,九曲回廊,雕梁画壁,琉璃飞盏,龙飞凤舞。雄伟尊贵的山庄比皇宫还威严奢华,蕙兰咬牙暗恨,这么漂亮的房子怎配那个低贱的女人住,没有美貌的女人终究留不住男人的心,刘书总有一天会厌倦她,到时忆起自己的好来,就会风风光光的将她迎进山庄。
看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
蕙兰高扬着头颅,转身就欲离开。却见小玉儿哭着从山庄跑出来,一把抱住蕙兰的腿,“娘亲,娘亲,玉儿要和你一起走。玉儿想和你在一起……”
小孩子善变不记仇,小玉儿只记得娘亲对她很好,会给她买新衣服穿,做好吃的桂花糕。偶尔打骂她,那是因为她不听话,所以她从小就乖巧懂事,特别是在爹爹面前。只要爹爹高兴了,娘亲就会对她很好很好,所以就更加依赖蕙兰。
在蕙兰心里,玉儿不过是讨刘书喜欢的工具。当初她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时候,便毫不留情的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憎恨刘大生,连带着也憎恨他的孩子,如果不是贪恋刘书知道她怀孕后对她的贴心照顾,她根本就不会生下玉儿。如今没了刘书,带着这拖油瓶还有什么用。
慧兰阴沉着脸,冷酷无情的抬脚将玉儿踹倒在地,“我带着你一个不中用的小贱蹄子干什么!”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眼底尽是嫌恶,“你那个畜生不如的死鬼爹毁了我的前半生还不够,难道你还想毁我下半辈子?有多远就死多远,以后别在我眼前晃,不然有你的苦头吃。”言罢,转身而去。不管玉儿如何哭求都换不来她停顿的脚步。
“娘,娘亲——你不要丢下玉儿,娘亲,玉儿以后再也不敢调皮,一定好好听话,娘亲,你不要丢下玉儿,不要丢下玉儿,呜呜呜~”玉儿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从地上趴起来潮着慧兰冲过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哭喊着,“娘,不要离开玉儿,玉儿害怕,呜呜~玉儿害怕——”
慧兰是狠心之人,被刘玉儿闹得心烦,眼底闪过一道狠光,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小小的身子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趴在地上,耳边溢出一道刺眼的血红,小玉儿目光眩晕,脑子嗡嗡作响,耳朵更是疼得厉害,突然,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蕙兰凶恶着脸,扬手威胁着趴在地上的女儿,“再跟着就将你卖给人贩子。”
小玉儿眼神涣散,神识渐渐游离,瞳孔中印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最后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虎毒不食子!这女人还真是狠心。”小可出现在门口,嘴里咬着苹果,懒懒倚靠着朱红油漆大门,悠悠的看着消失在山脚的背影。
“当初就看出她对玉儿有恨意,曾经甚至还动过杀念,也是从那次起我就特别关怀玉儿。这年因为有我的关注,她对玉儿才好些。本以为母子血脉相连,相处几年就能磨灭她心里的恨意,却未想……”刘书从小可身后走出,将昏迷不醒的玉儿抱进屋里,当看到她耳边血渍时,眼里有着担忧。相处几年,刘书是真心疼惜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当初也是因为看着她像极了小可小时候的模样才对她关注,可她没有小可命好,摊上那样的母亲。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察言观色的讨好别人,还要时常忍受喜怒无常的母亲的打骂。
刘书轻叹一声,“这孩子以后注定孤苦无依。”
小可舒适的盘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精致的小下巴望着‘悲天悯人’的刘书,一手拿着香脆的红苹果‘嘣吱嘣吱’的咬着吃,心里连连渍叹:把人家唯一的倚靠都给赶走了,她不孤苦无依才怪。
刘书虽然怜悯玉儿,可对蕙兰却丝毫不心软。该杀的还是要杀,该罚的还是要罚。
这天早晨,小可姑娘刚从山顶练功回来,就看见门口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被山庄侍卫挡在门口大吵大闹,“快让我进去,我的女儿在里面,我是这里的夫人,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快让本夫人进去,否则本夫人要你好看——”
侍卫寒着脸,怒道:“疯婆子,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