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地狱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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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地狱之重生-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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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张开嘴,轻轻地吐出那个词:“清孝。”

    好像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象窗外潮湿的水汽渗透进房间的木地板中,渗透进他填满乱絮的心房里。

    水。

    越来越多的水涌入,在层层棉絮中浸染开来。棉絮在膨胀,在涨大,塞满每一个角落,堵死每一丝缝隙。胸口闷胀得象是要爆炸一般,他必须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清孝……”他低低地又叫了一次,突然间一阵酸楚,泪水吧嗒吧嗒便往下掉。不,他不想哭泣的,但不知为什么泪水就是这样止不住地涌出来,好像控制泪腺的不是这个大脑似的。

    他这么一哭,清孝顿时手忙脚乱,忙不迭地又给他拭泪,又笨拙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别哭啊,唉。你要是不想这么叫可以直接跟我说啊,别哭了!你再哭,再哭我就……我就不勉强你好了……”

    明明是很温柔的话语,入耳却让他越发伤心,稀里糊涂地哭了个昏天黑地。好容易才收住泪,自己想想也觉莫名其妙得好笑,但心情倒是一下子畅快多了。看着清孝那满脸黑线的样子,不禁破涕为笑道:“我没有说这样叫不好啊。对了,那你以前叫我什么?”

    他看见清孝为他拭泪的手僵在空中,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奇怪,久久没有做声。他有些忐忑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清孝的面色缓了一缓,微笑道:“没有。”

    他用一种恍惚难言的眼神盯着阿零,好一会儿才道:“我以前叫你什么……这问题我想你自己找到答案后告诉我。”

    *********************

    “对了,那你以前叫我什么?”那男孩这样问他,眼眶还是红红的,面庞上带着尚未擦干的泪痕。

    他不觉怔住,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是的,那是小羽的脸,但他的小羽怎么可能象这样光着身子爬来爬去,动辄在他身上哭成这样?

    不,那不是他的小羽。

    只是阿零。

    一个叫阿零的奴隶。

    虽然知道这也许对对方不公平,他还是避而不答地道:“……这问题我想你自己找到答案后告诉我。”

    清孝吁了口气,端着咖啡在监控屏幕前坐下,扒拉了一下长发,竭力把心头那种乱七八糟的情绪驱逐出去。也许他做错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集中精力处理眼下的事情吧。

    他在长椅上坐下,两条长腿也顺便搁在椅子上,一面喝咖啡,一面开始看他离开购物后阿零的录像带。那孩子在哭泣,睡一阵哭一阵,让他心疼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厌恶,如果是小羽绝对不会这么软弱。总算哭完了,开始玩电脑。好,总算知道自我调节。

    但为何又哭?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喝了一口咖啡。

    越看越是古怪。

    疑惑渐渐扩大,他心中一动,霍地站起身来,将屏幕定住,放大。

    一次又一次地放大之后,阿零看的网页终于展现在他眼前,虽然不甚清晰,但足以认清上面的字迹。

    清孝面色铁青,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慢慢回放。看到最后一格时,他再也忍不住,嘴里的咖啡噗的一声全喷到了屏幕上。

卷一 第六章 昨日重现(4)

    疑惑渐渐扩大,他心中一动,霍地站起身来,将屏幕定住,放大。

    一次又一次地放大之后,阿零看的网页终于展现在他眼前,虽然不甚清晰,但足以认清上面的字迹。

    清孝面色铁青,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慢慢回放。看到最后一格时,他再也忍不住,嘴里的咖啡噗的一声全喷到了屏幕上。

    他一面擦拭着监视屏幕一面大笑,打开另一排监视器。四个屏幕从四个不同的角度清晰地反映出地下室里的情景。忍坐在床上,缩在角落里,手提电脑放在膝盖上。摄像头装在天花板的四角,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只能看到打开的机盖。忍专注地看着屏幕,时而陷入沉思,面色始终是一副平静而安稳的样子。然而清孝仍然能看出,那双眼睛里越来越深的自嘲意味。

    清孝不觉微笑,悠然地喝了一口咖啡:可怜的家伙,总算发觉他的唯一出路就是和自己合作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忍竟然会把银行密码都告诉阿零,倒是出乎清孝的意料,是真把阿零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吧。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爬上清孝的心头。刚听说忍让阿零帮忙管账的时候,清孝只当是忍榨取小羽剩余价值的手段之一罢了。为了让阿零尽快恢复、重新融入社会,清孝也沿袭了这一做法,但他从没想过要把银行账号和密码也告诉阿零。无关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从没觉得有这个必要。正如再亲密的情侣,也不会连什么时候大小便这类私密事情也向对方详细报告一样。

    是的,阿零每天上厕所都会向他早请示晚汇报,这只能让清孝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象个凶恶的监牢看守似的。但只有在此刻,看到忍居然连银行账号都让阿零掌握,他才真正意识到,主奴之间的这种信任似乎并不只来自奴隶的单方面。那个SM的圈子,他始终进不去呢。

    三年。这三年时间造成的空白,已经不仅仅是一堵墙的问题。他和他所爱的人,几乎已经生活在不同的时空了。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阿零才会觉得茫然无助,转而投向忍的怀抱吧。看来自己真不是个可以让人放心依靠的主人呢。

    清孝微微苦笑,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对着自己自嘲地笑笑:“该死心了吧,不用打把小羽变成奴隶的主意了。若论做主人,你永远都无法超越那家伙,虽然他真的是个混蛋。”

    他有一点羞愧,为自己竟然曾经闪过这样的念头而脸红。一排又一排监视屏幕在他面前播放,画面上的人影不断地晃动,跳跃的画面让他有些眼花。他不禁闭上了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窗外仍在下着细雨,潮湿微凉的空气包围着他。

    他觉得有些累,随手放入一盘CD,正好是一首鲍勃迪伦的老歌《骤雨将至》:

    “Oh,where·have·you·been,my·blue…eyed·son?

    Oh,where·have·you·been,my·darlingyoung··one?

    ……I‘ve·stepped·inthe·middle·of·seven·sad·forests,

    I‘ve·been·out·in·front·of·a·dozen·dead·oceans,”

    究竟到哪儿去了,我那蓝眼睛的孩子?

    究竟到哪儿去了,我亲爱的小孩?

    ……我走进七座悲伤的森林中,

    面对着十二重死去的海洋……”

    那沙哑粗糙得有些反音乐的声音从音箱里流出,应和着窗外沥沥的雨声,有种催人入眠的味道:

    “I‘ve·been·ten·thousand·miles·in·the·mouth·of·a·graveyard,

    And·it‘s·a·hard,and·it‘s·a·hard,it‘s·a·hard,andit‘s··a·hard,

    And·it‘s·a·hard·rain‘s·a…gonna·fall。”

    “我走进一处墓园,那墓园仿佛长达一万公里

    而大雨眼看就要狂烈、狂烈、狂烈、狂烈、

    狂烈地落下……”

    清孝长长地吐出口气,翻身坐起,盯着那些不断闪烁的屏幕,以及屏幕里孤单彷徨的阿零和看来成竹在胸的忍。

    在这一对看来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主奴之间,就是自己这个存心不良居中破坏的的恶巫师了。

    这想法让他很有点悻悻然,却也激起了他强烈的战意。他盯着屏幕上的忍,含了一口咖啡,却没有立即吞下肚,而是很响地漱着口,磨着牙:

    “那就来吧!看看是你能先让他直立行走,还是我能先让他恢复记忆!”

    ************************

    阿零扶着栏杆,望着下面层层叠叠的螺旋式楼梯,面上是全然的恐惧。

    清孝看见他的手指握栏杆握得很紧,指节已然发白。腿在微微颤抖,看起来仍很虚弱,全身的重量似乎大半仍落在双手上。

    清孝挑了挑眉,道:“你能行么?”

    阿零没有回答,闭了闭眼努力调匀呼吸。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眼里的恐惧似乎消退了一些,但气息仍然不稳。他盯着那楼梯,慢慢地点了点头,决然道:“我想我可以。”

    清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以坚定的目光回应。清孝轻轻地呼出口气,走到楼下,道:“好,那你下来吧。”

    他果然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了下来,一只脚先踏到阶梯上,摸索半天,似乎要确定稳不稳固,然后才放下另一只脚。

    速度真是慢得可以。

    但不管如何,他是真正地“走”下来。

    他越走越是激动,脸胀得通红,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亮闪闪的,象是有精灵在里面快乐地跳舞。

    被他的情绪带动,清孝也跟着高兴起来,但一想到他大概是为了忍那个家伙才练得那么辛苦,又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一定要为了救那个家伙,你才肯这么努力地练习么?”

    这话他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来,但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阿零看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孔,脸上兴奋的神情顿时消失了。他垂着头,局促不安地站在楼梯中段,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

    清孝开始以为他想休息一会儿,等了半天不见动静,道:“又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阿零轻轻一颤,道:“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清孝皱皱眉,道:“那你快点啊。”

    阿零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但并没有立即动作。他盯着楼梯的扶手,似乎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使力气了。

    他仍然在努力想做点什么。抬起左手放到下一节的楼梯栏杆上,于是两只手便形成了一个交叉,他有些不知所措。是该顺势抬起左腿踩到下一级台阶上呢,还是应该先把右手放到栏杆上更稳妥呢?

    开始一直做得蛮顺畅的,根本没意识到手脚该怎样配合才合适,自然而然就这么走下去了。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空白停顿之后,居然也煞有其事地成了一个问题了,而且越是思考越是茫然。

    一束阳光投射在他前面的楼梯栏杆上,木质的栏杆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掉了漆,呈现出斑驳的色彩。阶梯并不高,也就十几级的样子,但因为是螺旋式,看起来分外长。阶梯上铺着墨绿色的长绒地毯,一阶一阶地盘旋下去,排列得非常整齐,就这么单调地、有规律地排列下去,象是通往一个神秘的异时空。

    那时空的中央,也就是阶梯的尽头,矗立着真田清孝的身影。那人站着满是灰尘的阳光里等着他,脸上现出微微不耐烦的神情。

    阿零俯视着脚下的阶梯,阶梯以一种整齐的节奏在他面前无限延伸。他怔了半晌,决定还是先抬右手,两只手都抓住栏杆,使力大概会更容易一些。于是他交错着手臂,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挪动右手。就在这一刻,他的脚一滑,一向使不上力的左手抓不稳栏杆,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听到真田清孝的惊呼,背已经撞到了楼梯拐角处,但还是不能止住下滑。他张开手臂乱挥,却抓不住任何东西,就这么突突突一路滚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底楼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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