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我能蒙对什么就真是天神降世了;不少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注目,若乱了先例后果不堪设想。
“妹妹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那比象牙更为腻白的玉手径直从筒里执了根长签出来,“只是略看一看,可好?”
我被她眩目的笑容所迷,不知不觉就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到手后方才收敛心神:“莹姐姐是要问等会儿‘斗花’的结果么?”见她微微颔首的得意劲儿,我一动心就下了重注,“这支‘青萝拂衣’是个好兆头——诗云‘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仁侨绱思讶耍匀挥卸峥南胪N揖陀谜舛鞫母龆馈!敝钢改嵌严笱溃骸叭羰墙憬憬裢戆尾坏酵烦铮抑丈辉倥稣馔嬉舛 庇瞬凰担鞘淞耍偷闭腋龊侠砝碛赏顺鼋莆艺馑闩檀虻谩
别说是她,所有的听者估计都吃了一惊,当下就有好事之人响应号召往几上押放黄白之物,礼部几个姐妹自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吏部更不可能服输,久丹的一个翡翠狮子是替户部撑门面的,其他几部没什么出挑的新人,赌兴却是不减,到最后台面上摆的东西总值都抵得过一个尚书二十年的俸禄了。
待到宾客到齐,“斗花”大会正式拉开帷幕,规则很简单,女官们上台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甚至刀枪棍棒都可以拿出来现,允许同一系统的人组队,也允许指名道姓地叫人PK,最后的结果以各参赛部门收到的花朵数为准。至于花朵的来源,请让我小小地寒一下:完全掌握在男同胞的手中——跟中国古代选花魁没什么两样——唯一先进了的地方就是鲜花按人头分配,少点铜臭味儿罢了,要不然我怎么对莹姐姐那么有自信呢:不说别的,单凭一张脸就足够倾倒众生了。
先声夺人的是工部的一对表姐妹,一人抚琴,一人表演双手齐书,也算是有一番情境,惟叹总体感觉过于清高寡淡了些;兵部和刑部女性比例过低,向来都是二合一的战略,共同推上三人互攻,打来打去甚是热闹,很是满足了第一次看到认真术法对决的我的胃口,其中有一人竟用着纯火焰的鞭子,华丽丽得紧;户部推举的那人也算数得上的美女,轻歌曼舞,流光溢彩,可惜流于俗套,白瞎了那块上好的翡翠;吏部的节目颇像当年我没看完的《十面埋伏》,只是拿衣袖敲的换成类似编钟的玩意儿,加上旁边的琵琶伴奏,掀起了一个不低的热潮——这份热情在莹上场的时候很快被封冻了,她伴着片片雪花徐徐行来,神情凌然犹如冰雪女神(我很怀疑她和窦娥有什么深刻关系),漫步至中央站定后嫣然一笑,化去一地冰霜,又取出一支白玉萧低低吹响,瞬时春暖花开,听那萧声里竟有漫天飞花、十里江南……真是神仙人物也不过如此。
第一轮献艺毫无悬念的由我方胜出,更血腥的比拼还在后面——接下来可是无差别乱斗,万一不小心被指名就凄凄惨惨戚戚了。一旁想着心事,我开始愁眉苦脸的盯着手里的梅子自言自语,“梅子啊梅子,要是吃了你能变成超人就好了——”
“绯璃大人。”说话的是莹家那个抱筒的少年,仔细一看长得可真秀气,也沾着她们家的脱俗韵致。“您现在若是有空,能帮我也占支签么?”
这个这个——让我皱皱眉头先,“空到是有,只是我这家伙还当赌注押着呢,不如等你家小姐赢了再说?”
少年轻笑,“也好,那我就再等等——”
“又见面了,天才占卜师。”我实在是不会记人,放蓝菱她们去干自己的事真是失策,幸好说话那人也很是自觉,自己爆出了内幕。“你大概不认识我——大约十日前,我们在景宴楼算是见过。”
“啊,你是那个葵——替我们解围的——”叫什么来着,“杨柳风?”——晕,似乎不对。
来人爽朗地笑了两声,“施援手的是我的朋友,敝人那天只是在场而已。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这个别号。”他轻施一礼,看上去颇有两晋的疏雅之意。“在下姓谢,名锦祺,忝居兵部从事。”
原来是个看热闹的,不厚道,我只得还他一礼。“礼部从事补,绯璃?赤馀。”
谢大人不客气地和我同桌而坐,开始大放厥辞;“您上次的精彩言论我至今记忆犹新,不知今晚是否有幸请您为我解个疑呢?”
我对这种自认为风度翩翩、桃花乱飞的类型很不感冒;所以还算委婉地回绝了过去:“真是可惜,一来我那趁手的物件还保管在别人手里。二来我已然破了一次日不过三的例,恐怕没什么灵感了。——您若是有兴趣,待来日我再细细为您测算。”
“这样么,”他挑了挑形状优美的柳眉,“真是——”
“绯儿,”冰雪女神——不,现在是春神很适时地回来了,把手中的花束随意的交到专门计数的工作人员处,只留下一支鹅黄的月季配于腰间,“你的签果然很准——这位是——”她似乎有些不豫的瞥了眼他腰间尚未送出的那只牡丹;微微吊起眉峰。
“在下锦祺?谢。”某人见着美女还能落落大方,勉强还有些前途;只是那刹那间的惊艳之色划过眼底;毕竟遮掩不得。
“喔——”美人儿没给他太多注意力,直接拉起我的手,“绯儿,等赛会结束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我看还是算了,”本人现在笑得有点坏,“你不是接了支特别的花么。”回捏了一下她柔润的手指,“我可不喜欢打扰别人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这斗花会上献出的花又分两类:单纯表示欣赏的花只需投入代表各部的花篮中即可,倘若对某人心存恋慕,就要亲自交到她手中,女性如也有意,便会留下此花,自然成就一段美丽情缘——“不知是哪位幸运儿打动了仙子的芳心?”
“我只是看这一朵格外漂亮些,谁会记得。”这位仙子倒是有点没心没肺,闲话了几句就赶回前台,临走时抛下一句,“帮我照顾流音。”
“流音?”名字蛮好听的,倒衬得起这俊俏人物。
玄衣少年点点头,“您不用听姐姐的,我能照顾自己。”
“你是莹的弟弟?”我说怎么长得有几分像呢,过上两年一定也是妖孽。“既是如此,为何要这么恭敬。我和你姐姐平辈论交,你叫我姐也好,名字也好,总之不要叫大人了。”
锦祺离去之后,新一轮比试热火朝天地开始了,虽说经过上一轮角逐,半数以上的选票已经花落各家,而我们礼部的花篮几乎全满,其他人想要后来居上的希望看来很是渺茫。莹不愧是全方位立体型才女,一人独占鳌头,任人连番轰炸也讨不出好去。本来以为靠她一人就能横扫千军,结果兵刑联合的那三个小妮儿破釜沉舟地跳出来要求术法对决(我坚决认为她们是受了吏部那些人的教唆)时,我很不幸的被拖上去凑数,然后更不幸地挨了一下莹的群体攻击——这一下冻得可真是透心凉晶晶亮——我尴尬已极,无意中使出几招加强版打火机,最后不知怎么的我们就在冰火交加中赢了。只有一点很郁闷,虽然莹很快就收走了冰渣子,我还是老觉着冷得不行,硬是花了好大的努力才忍着没一直打哆嗦。
比赛结果尘埃落定之后,场地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和乐融融,一时间酒香醺醺醉人。我们姐弟三人开心的闲话家常之时,那面锦旗施施然又插了进来,这回还多带了个人,促狭地冲着我乐,“这位才是你口中的‘杨柳风’。”
我赶紧起身行礼,差点没撞翻椅子,原本洒脱无比的内心也被那从事的眼神搅得有些尴尬。“见过风曲大人,方才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生硬——果然是被人起了绰号怀恨在心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几分忐忑。
〃好了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嘛。”锦旗拉着他坐下,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又斟酒又赔礼又再次为上次的事情道谢,心里不知把那多嘴多舌的家伙骂了多少遍。
席间,莹和锦旗有说有笑,我和流音也开始熟络起来,就是不知拿旁边那“杨柳风”怎办才好,忽然——
“‘葵花点穴手’是什么功夫?”风曲大人竟然主动开始说话;犯了错误的在下只得马上应答:
“嗄——是一种武功——就是体术啦,使出来的结果跟那天你的招数一样。”我动起了花花脑筋,开了个小小玩笑;“你如果告诉我你那招的名字,我就传授你‘葵花点穴手’的修炼秘法。”
他紧了紧浓黑的眉,我也毫不胆怯的和他对看——心想眼睛比我大了不起啊;好歹我也是近视200度以内的非书呆子。“只是一般的暗器打穴而已。”风曲不知从哪里摸出几个金色的小弹丸来放在桌面上;嘴上说得谦逊;看面色却是对自己手艺极其自豪。
“金子做的?”我飞速抓了一个到手,左看右看,还挺沉,早知道那天我就捡了!原来真有人像韩美人(注:汉,韩嫣)那么败家呢!
“是铅。”某人很快打破了我的财迷之梦;言语中带了丝笑意。
“哦——”他的解释让我稍稍有点失望,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干嘛要把它涂成金色——太显眼就不叫暗器了呀。”
对面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锦旗用扇子敲着朋友的肩膀,乐不可支,“你这回可算遇上克星了——”那面锦旗认真地把视线投到我身上,眉角挑出三分风流;折扇一展;差点让我在心里高呼香帅转世。“绯璃啊绯璃,你可知道兵部有多少女孩捡了裕杨的金丸穿成珠串随身携带么?”
兵部能有多少女的呀——我真想白他一眼,然后捋起袖子给他看莹的祖母给我压岁数的真货——才不稀罕伪劣产品咧!“呵呵——看来我是有点跟不上潮流——”瞅了当事人一眼,装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取了一丸在手来回避问题。“我也拿一个好了——就一个。”
“‘葵花点穴手’,可以说了吧?”
不好,那人的语调更硬邦邦了——对于小市民来说;兵和匪都是不能得罪的大腕儿。没奈何;我只好赶紧调动起情绪,奋力开动脑筋;“所谓‘葵花点穴手’其实很简单,基本口诀就两句,‘指如疾风,势如闪电’。关键是修炼的时候有个要诀——用葵花作为练习工具!训练时要恰到好处地点开花盘里每一颗瓜子而不破坏花盘的完整性——既锻炼眼力也锻炼了指力以及准确度。”说到这儿我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赶紧摆出更加具有诚信度的眼神来加深形象。
“这种练习方式似乎确实有独到之处。”风曲难得地扬了扬嘴角,“尤其对喜欢吃瓜子的人来说。”
就知道他不会是小心眼的人——那一缕微笑马上让我放下了心头小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所以‘葵花点穴手’才被称作是天下第一趣味武功——”
“真能这么练么?”流音眨着和他姐姐一般水光潋滟的明眸;好奇地问道。
“都是野史杂书里写的啦,〃我状似精通地摆了摆手;然后再次作出一副神秘表情;〃对了,还有一种掌法叫‘火中取栗手’(注,出自《乱马1/2》),顾名思义,要通过急速拿取火堆里的栗子练的,小孩子家家千万不要学!”
附近年龄最小的那个马上挂出两道黑线:“我不是小孩子啦!”惹得他老姐吃吃一笑,又是一片旖旎风光……
这是第三家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