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不论是哪种型儿,这未得到与得到之间的男人,是最诱人的。”安苑含笑作了个经验总结,□前倾,露出因燥热而解开的两枚枣红宝石盘扣下一抹葱绿,耳边的长水滴型坠儿颤颤巍巍,眼中的彩光像极了那戏弄贾氏兄弟的三姐儿。“绯璃大人,你说呢?”
“若论得失,自然是成功前的一瞬间最惊心动魄——只是在下追求的境界,是与良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要达到这默契,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怕是不成呢。”我自饮一杯,算是谢幕。
“哦呵呵——”且宜家的大小姐朝身旁靠了一靠,就着侍人手中的酒杯浅尝一口,“原来大人最喜欢的,是已经落入网中的鱼——”
“这么说来,把绯璃你拉到这种地方,是我们的不是了。”有个同僚趁机起哄,我赶忙澄清,不想被人归到什么异类中去:
“不然!这赏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也不能例外——”
“原来是个有心没胆的!”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句,顿时哄笑四起,直至来了两位贵客,方才得以平息。
凑近了方才看清那雪衣竟有多层,行动时影影绰绰,犹如笼烟;面纱轻薄,掩不住底下细巧的轮廓,极适合用来寻找光明的双眸冰冷地审视着众人,纵使说的是感谢美文的台词,也是一派月高天黑——难得她们还能越发沾沾自喜起来。相比之下,还是那单衫贴身的更有看头,宽肩窄腰,微显的肌肉似乎很有爆发力的样子,有一种随时可以撕破那亮绸冲出来的性感。
“这位大人,方才惊闻佳句,只是——”蝶眉目艳冶,朱唇含春,仍是摆弄着那可怜的雪貂外壳,抛过来的媚眼儿很是富丽。“为何不是‘身无彩蝶双飞翼’呢?”
“不合平仄。”我微微笑了回去,算着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便凑到此次活动发起人耳边说了几句。她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另外有——啊啊,”嘴角勾起,容长脸蛋因那笑容顿时宽了一分,“是邀月馆那个青儿吧,确实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会佳人了。”
“这就要走么?”安苑扯住我的衣袖,“精彩的还未开始呢——”语罢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好像自己就是这阁子的老板,藏了些珍馐美味在后头。
“绯璃预祝姐姐得占奇葩,今日请恕我失陪。”应酬也是有节制的,我可不想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家抱着阿蝠看野史去。门口那迎宾的见我离开这么早,神情甚是古怪,被从马车里出来接人的蓝菱大大赏了两个白眼,看得我很想笑出声来。
“大人——”发现了我的行为,她拖长了句末尾音,红嘟嘟水润润的唇瓣微微撅起。及至车轮声响起,这红嘴小鹦哥才噼里啪啦地汇报她和挽夜的工作情况:邀月馆的掌柜以及当事人那儿已经打过招呼了,一致对外宣称今晚青早就被人偷偷接走;赤馀和耀两家的回礼已着人送出,使者回都时顺便会过嘉渡把将要参加会试的人接来……最后,澡堂里的热水也放好,只等我去享用了。
正想夸赞几句,蓝菱两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还有!家主大人说,过两日就把表少爷送来——大婚的时候房里若是没人,就显得太——”
“打住!”我握住她合什的双掌,“表少爷是——”
“是您小舅舅的儿子,从小就定下作房内人的,因为受伤,您都耽搁人家好多年了!”她目色汪汪,好像有谴责之意;气得我头发都快烧红了。
“你这丫头!——耽误人的难道是我?还有,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
“这个——我们都想不起来嘛。”她委屈地揉着被揪红的脸,“都过去多久了,蓝菱跟着大人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我对她灌输了近十分钟近亲结婚的不良后果,最终决定了对策:极其诚恳地写信回去,说这位表兄或者表弟的八字虽然很好,却与我不合,请家主为其另择佳偶,否则……直至此时,我才第一次体会到身为神棍的便利之处……
拼贴于浴池四壁的,据说是一种特殊的木头,比起通常石料来,不仅触感柔和,浸水之后还会产生一种异香,更对皮肤很有好处,因为产量稀少,总是有价无市——若不是倚云,恐怕我不能在自己家里享受到这种待遇。顶上几颗常亮火珠是安冉给的;四周铺的锦绣织毯来自碧岸家;整间屋子只有这层层叠叠的乳色纱帘是自己掏的钱——绝对不能算是奢侈。
因为睡意不足,所以只把头发吹至半干,套一件自己设计的棉质浴袍,两条带子一系,一边搔着趴过来的阿蝠之下巴,听着那满意的呼噜声;一边读着茅溪山人编的《古今逸事》;一边喝着消食解酒的青果茶——人生之乐,大抵如此吧。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想会是除了蓝菱和挽夜之外的其他人,直接就放了进来,结果猫咪很可怜地被我的膝盖顶下了床,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浅华?!”我在旁边很无助的寻找似乎并不存在的外衣,在心里哀嚎——你不用火急火燎地追讨那一个时辰吧。
“经——过来看看你,不行么?”
经过——去哪儿需要“经过”啊,连说谎都说不利索——我噗一下笑了出来,再抬眼时他已然坐到床边,盯着我看的眼绝对不似往日般清和,那种炽烈与他的气质毫不相称。“浅——华?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再不然是倚云说了什么怪话?
男子双手的热度很坚定地透过织物渗进我的肌肤,颈项处也烫得惊人,急得我赶紧探出额头去就他的——好像,没有发烧——恍惚之间,唇边多了个东西,软软的,带着股糖果的甜香,只试探了一会儿便开始攻城掠地。不久,腰间一松,第一道薄弱防线已经崩溃,我趁他腾开只手解自己衣服的空档咬了最接近的那耳珠一口,顺便弓腿踹了他胸口一脚。“在你撕掉这张假脸之前,别想继续碰我!”
烨顺势抓住我的脚踝,作出一脸坏笑,另一只手还在很不规矩地动作。“小京儿,这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你怎么就认出我了?”
按住那大手再咬一口,我发出了哼哼之声,“浅华才不像你这么——(原本想说‘急色’,掂量之后换了词儿)爱吃甜食。”还有不像你体温这么高,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
“喔——”他舔舔嘴角,如猫一般懒散而富有张力,低头便吻上左侧那已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峰丘。忍住那夹着微痛的酥痒,我再次轻轻蹬了他一下,“等等!我不是说过——”只听得一声裂帛,须臾之后床前又多了个人,说话声前所未有的熟悉,“虽然你躲过了我的银针,不过——”
“不就是醉清风么,你以为我会中招?”少了半片袖子的烨帮变成冰块的我整了整前襟,却没有放过那只左脚,保持着暧昧姿势与那个容貌相同的人对话——是羞是愤,此刻的我已经无法分辨,只盼着他们能尽早说完话出去,自己好钻进冰水里透透气(作者说,她傻了,以为自己能水下呼吸呢)。
“放开璃璃!”浅华可能是怕他伤我,所以一动不动,只是板着脸教训。
烨坏心眼地亲了下我的脚背,“不放——我们可是两情相悦。”
“是么!?——那你为何要易成我的容貌!?”
“这个呀——是我们之间的小小情趣~” 恢复本色的嗓音如巧克力般甜腻,臊得我想继续踹人——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觉得两片脸烧得难受,估计很快就可以贴饼子了!
干等到这两位互相审视完毕,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的窘迫,笑嘻嘻地托住我脊背,就着床头柜上的茶水用口渡了些解药过来。同一模子印出的两位“浅华”,一个口角带笑,邪气逼人;一个眼若冰霜,肃肃凛凛——不论哪个,都叫人心里哆嗦。等了许久发现没人来救,我只得迅速爬起,从立柜中抓出件外衫胡乱披好,“那个——太晚了,都回去吧,以后再——”
“小京——”冒牌那个甩掉破损的衣袍,只剩一身里衣,斜倚在我的巨型靠枕上,大有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正牌倒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瞅着我。实在受不了这腹背受敌的状况,我想把其中一个请到外间,可仍旧没有半个响应……
“浅华——”挑了一个比较容易作为突破口的,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叫了出口,“你怎么——”
“有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深夜进了你的房间,轻功身法却有些不同,师父自然要找我确认一下。”
狠狠瞪了没事人般的烨一眼,我陪笑着解释,“啊——这个——他就是喜欢扮别人的模样玩儿,你别生气——刚才我已经批评过他了!”
“这么说,你早就认出那不是我了!?”
奇怪,怎么气氛好像更冷了,我明明是站在他的立场上哪!“是、是啊,我再怎么迟钝也不至于——”啪哒一声,屋里立刻少了个人,以我的动态视觉竟然看不出他是从门还是从窗出去的。
“我的小京儿——”烨陪着笑脸揽住我的颈项,“你的新护卫很负责任呢——”
我一掌按上那外在与内里完全不符的化妆,顺便继续整理一下睡衣——该死该死,里面真的什么都没穿!“马上把妆卸掉,不然——”
在我的犀利目光之下,烨乖乖地跑到隔壁的浴室换回了脸,回来的时候几绺鬓发还湿得往下淌水。“这回没问题了吧?”他把水珠蹭到我额上,自作主张地往床里倒。
“今天晚上我没那种心情,你要睡这里也可以,不过不准碰我。”拖起脚边的另一床被子甩到他身上,砸出一声哀叫。“京儿,你又要折磨——”这时凄声突然止住,几秒钟后我也知道了原因:某人一袭似乎能反出光来的白衣,再次步月而入,一照面就抛出一句,“一个时辰,时间到了我就走。”
“原来慕家公子有观人燕好的习——疼疼疼!”烨大声吵嚷,却没制止我的拧人神功,反倒波光粼粼地看过来,“小京儿,轻一点儿……”
“我是让你别乱说话,不是——”叫成这样,别人会怎么想!再乱下去,还不知我的本意会被歪曲成什么样。“浅、浅华啊,你先回去,明天再补,好——”
“约定的是每日一个时辰,不是每日平均一个时辰。”他用我心爱的冻玉杯给自己斟了杯青果,脊梁挺直地坐着慢酌,“不用特意招待,你们请自便。”
“京儿,你被慕家抓住什么把柄啦?”烨的手从被子底下钻过来,捏了捏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害我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没、没什么,你就别问了——浅华啊——”都这么哀求你了,还是体谅体谅我吧。
“若是不喜三人同屋,为何不叫他出去。”瞧你说的,如果他那么好说话,我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吗?
烨绝对是不甘示弱的主儿,谈笑间可以叫本人灰飞烟灭,“我和小京早有夫妻之实,慕公子却是待嫁之身,似乎——”
“浅华在宗谱上乃璃璃的正夫,只与那御史的义子平起平坐,难道没有管束你的资格?”
在我喊出“你们是想要我找块豆腐撞死吗”之类的话前,烨猛地摆出一张庄严的脸,“小京身上有个关乎生死的大秘密,慕家可要想清楚了!”
浅华一蹙眉,倒是比我先反应过来,“如果是说那金焰,我身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