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想了个新话题,“你这几天一直在换耳环呢——要不要,我帮你把这边也穿了?”
他的苦心正好敲在本人的命门上,我不是要配衣服或者变花式才换下那耳扣,而是因为它实在太过沉重——某个已经被安冉请到家中长期做客的家伙既然敢那么说,必然不是无中生有——烨的用心,比我以前想的还要不单纯。再有手上这个戒指,多少回摘下又缓缓套回去,若不是心头还有那么些留恋,我怎么会容忍事态继续复杂下去。“不用了,这也算是不对称美嘛——你的伤,现在好得怎么样了?”
“如果提前好了,有奖励么?”
我又不懂医,天知道你会不会作弊——自动略过,“对了,浅华,我这样赚你母亲的钱,是不是有点儿——那个?”
他说起话来公正无比,“母亲是精明的商人,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嗯嗯,果然是聪明的家伙——想到那件事,我突然想要参考一下他的意见,“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个仰慕者,这个人我也算是认识,她因为某些事情很惨——你会,怎么帮她?”
他的眉头从“仰慕者”三字开始轻皱,最后来了一句,“为何要帮?青伊算不上我的仰慕者,再说是忍冬求我才勉强收留两天的,这不是早就说明白了吗?璃璃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不是,我是说——假如,她母亲不曾做那件事,你们一直关系很好,而且,你觉得她那么倒霉是因为我介意她喜欢你的事——”
浅华听着听着竟有几分喜悦,轻轻牵住我手,“璃璃那时候说要她死的时候,其实我是很开心的——”
“——你还是没明白,我是说——”
“以后不用你动手,谁若是起了歹心,我先弄瞎她双眼,然后——”
“浅华!”他好像完全误会了,到底是没我想象中聪明还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我重新讲一遍,假设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很仰慕你,突然有一天遭遇很多不好的事情,比如说吃官司啦,被家里人不信任啦,你会怎么帮她?”
“璃璃你究竟怎么了?我都说了,没有任何理由帮她,又不是我什么人。”看他疑惑的样子,似乎想要试我是不是发烧了。
“是你从小到大的玩伴,感情深厚。”
“别人的事情,我没兴趣管。”
“很有可能是我因为不满你们的关系才整治她。”
“这样啊——”浅华低头沉思了片刻,“璃璃想怎么整治她?那一类的药物我虽然没怎么配置过,不过要做出来是很容易的,掉头发变成秃子怎么样?或者是浑身起毒斑——”
打住打住,不是让你炫耀自己药理知识的,“你难道就不想保护她,帮助她吗?”
“不是你要惩治她么,我为何还要帮她?”他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怜惜了,“璃璃,你今天没喝多少啊,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我们早点儿回家吧——璃璃?”
我眼眶一湿,险些就要当场哭出来,连忙仰首看天,虽然某人那个判定浅华是雏儿的论调还在心头压着,这一刻却是彻底被感动了。就算他没见过多少女人就认定了我又如何,就算是因为婚约才开始的牵绊又如何——“浅华,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如果我不是执着于不满被人算计的逆反心理,早点发现你的好;如果——”
“不要走,好吗?我不去什么医馆啦,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好不好?母亲父亲还这么年轻,你不用顾着慕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至少武功还不错啊,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师父,总比你的两个暗卫强一点。”
我将眼泪抹在他一贯无暇的白衫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等到安排好一切,真的能这样就离开么——卑劣地把父母亲情放在天平这方,把事业爱情放在天平那方,却不敢看哪一头是往下沉的——若那钥匙早些到我手上,一切的一切便会简单无比,可是现在,天意是铁了心思要弄人。
浅华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是裕杨吧?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听浅葱和承前说起过,他——还没把她处理掉?”
“罢了,那是他的选择,我——没想怎么样——”我仰起头来,稍稍拉开一点点距离,努力带上些笑容,“我是前年九月份被人从另外一个世界换过来的,在那个世界里,我跟绯璃长得一模一样,我本来姓楼名京,妈妈叫我玉玉。除了用那拢月救治绯璃伤势的前国师和一不小心也被拉过来的亦临还有一直帮我的蓝菱和挽夜,你是第五个知道我灵魂身份的人——不对,还有八天前那个被安冉带走的家伙,他是设计我的罪魁祸首,不过我们可以不把那卑鄙的家伙算成人。浅华,帮我保守秘密吧,”拿手指在颈边比划了一下,“不然会很严重的。”全盘说出来之后突然觉得浑身轻松,再没有什么隐瞒了——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不想继续欺骗你。
“我的名字是浅华,其他的你都知道了,除开一点——”他特意卖了个关子,逼着我用纯真的眼神无声“乞求”了半天,“璃璃,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可以抛弃其他一切的。”
“我不会要你抛弃一切的,我要你,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很开心。”我的手臂紧紧挂了上去,他的体温还是一如既往地低,只是不知为何让我全身都充满暖意——到最后,竟是起初一直在逃避的人最为简单真实,生活原来不是一般的讽刺……
“浅华啊,我突然想起另一件好玩的事情——天鲜酒家的嘉渡名菜在稻香村都能吃到,以前是占了装潢与临近倚云楼的优势,总体来说比那两家百年老店还是要逊上一筹的,虽然前些日子加了些西点,还是没有固定特色。所以,由你领头开发推广药膳吧——当然,我指的不是寻常蛇羹那种难以下咽的东西,此外,最好也学几样其他国家的菜式,天鲜——就要集中天下鲜嘛,对不对?”
“都说了,你不用顾着慕家——”我给他老妈支点子,他倒是抱怨了,天底下还有这种事么?“而且我想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哪有时间弄那个。”
“可是——人家也想吃——你记不记得在边境的时候帮我煎的那种甜甜的药?浅华那么有天份,还不给我多发明一点,小气——”
“知道了,这就去找母亲商量。”他立马就转变了态度,拉着我半秒钟也不耽搁地离开了露台——呵呵,撒娇果然是妙着啊。
第一期图文并茂的《炎都之窗》发行后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强烈重视,虽然成为焦点的“天鲜酒家”目前只推出了一款广告中所说的精美药膳,仍旧吸引了千万女性同胞前去捧场,把倚云乐得成天笑呵呵,顾不上拧我的脸了。占了两个版面的广告牌上有“形象代言人”浅红的双重造型,“观音”手中净瓶微倾,倒出几滴琼浆正好落入盛着“女儿娇”的小盅,由红纱舞者轻轻捧起——浅葱的精湛画功帮她母亲和我都赚了不少钱——下一刊的广告费已经涨了十倍上去,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第二个获得终身九折资格的是钱杉,没办法,谁让他从来不肯收我的钱而且和“怀沙钱庄”之间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又是一个悠闲的夏日傍晚,我在起居室里一边翻着挽夜交回来的报告一边琢磨是否同意小表弟主编一个法制版,浅华则在一旁研习典籍,推敲下个专门适合消暑的药膳主题;即使各做各的,也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效果。
刚想停下喝杯茶,浅葱忽然就有些气息不顺地跑了过来,迅速拉上门窗,郑重地解下佩剑半举在面前,“绯璃,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了一眼那鞘上的海蓝宝石,“干将。”莫邪镶的是翡翠,这点我还是记得的。
“没错。”他呛啷一下拉出一尺剑身,显出百炼精钢上镌着的两个字,神情很是激动。
我和浅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然后呢?”
“这是真正的‘干将’啊,不是仿制品!”浅葱看见无动于衷的我们,语速更快了一分,“是我们越女剑派的吉祥物——我本来以为是你们为我打造的——可,可这竟然是真品!”
“等等,你是越女剑派?”我笑得滚到了浅华怀里,“你使的可是纯钧剑法啊!”
幸好浅葱心宽不曾着恼,好好解释给我听,“越女剑派共有三套剑法,其中有一套由天资卓绝的第七代掌门所创,便是纯钧,干将和莫邪就是他老人家留下来的。据他的遗训,拿了其中任何一把的派中弟子便可成为长老,双剑合璧者可为掌门!”
“当掌门不错啊,浅葱不想吗?”原来那家伙还留了这一手啊,我算是五体投地了,果然当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唉,想当年她的考分通常只有我的三分之二,原来智商都用在这些地方。
“可是——这、这个——又不是我的。”浅葱一时情急,明显有些词不达意。
“给了你就是你的,”再说我留着也没用,“当掌门是有点辛苦有点危险,看你自己决定好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会强烈支持你——”
“咱们慕家在那里也埋了几个人,”浅华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概是说不能把他和师父借出去的意思,“你当掌门应该没什么问题,越女剑派武功不错人却不多,管理起来也不用费太多精力。”
“嗯,而且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可以给你几天带薪休假……”
在我们俩的联袂“怂恿”之下,浅葱稍有些步履不稳地捧剑离开,我的下一步行动是大叫了一声“空梁”,看上去最多不惑的老头子就飘到了跟前,一脸恭敬地笑,嘴巴开得有些谄媚,“教主大人有何差遣?”
“我问你,这‘鱼肠’背后有何秘密?”怀沙也是,那些药品的简介倒是写得非常清楚,就这些兵器没有任何注释。
空梁清了清嗓子,又吸吸鼻子,“禀教主大人,这‘鱼肠’——这‘鱼肠’是天下第一刺客的象征。”
“这么危险的东西师父你也要?”浅华有些生气地加大了嗓音。
“不、不是——”空梁连连摆手,“这‘鱼肠’只是始皇手下‘空刹’和‘洱仁’之间的竞争奖品,一年一评唯胜者得之,江湖上是不知道这说法的。教主大人——”他竟然眨起了眼睛,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既是如此,你就拿着吧,我只是‘空刹’教主,跟‘洱仁’丝毫无干——那,‘打神鞭’不会也是什么帮派的信物吧?”
“还是先请师傅说说其他几件兵器的特殊之处吧,查了这么久,应该有些眉目了。”浅华镇定地接下了我表示怀疑的目光,“璃璃,我擅自请师傅调查那些东西的来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啊,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呢——空梁,那你查出什么没有?”
“禀教主,折扇和笛子分别是逍遥派、灵鹫山庄和桃花岛的信物,至于那渔网,老儿一时还没查到。”
有了前车之鉴,我只用了一秒钟就回过神来,“有没有查过星宿派?”其实我更喜欢古大师的武器命名模式,小楼一夜听春雨——多有诗意。
空梁和浅华都有些惊诧,前者目中竟发出一道崇敬的热芒,“教主大人英明,老儿原本对那个只擅长用毒的门派不屑一顾——老儿这就去办。”嗖的一下,眼前就只剩一点点残影了。
被这么一打岔,我突然分外怀念那个从小就喜欢跟我抢小说看的家伙——据这里的史书记载,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