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当下觉得叶明希这次玩失踪很是高明,这么一来他以后想对钟漫怎么黏,钟漫也会由着他。
“也不能这样说,不然他以后不单一事无成,还会责怪你当初没阻止他。没听说过慈母多败儿么,你虽然不是他妈妈,但也算是他的长辈,有责任要教好他。”莫霖很客观地分析,“而且他若真的因这件事离家出走,可见他思想还不够成熟,你更有责任导他回正途。”
“也是,我也是为他好。”钟漫的内疚减轻了,也有心情拿起自己的茶喝了口。“要是他真的离家出走,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也不能太狠,孩子嘛,慢慢教。”莫霖也喝了口茶。
正说话间,大门传来钥匙声,钟漫急忙赶出去,正好看见叶明希满脸倦色地进门来。他转头一看见她这时候在,脸上惊喜万分,笑容很是耀眼:
“你回来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他身上的校服都皱了,眼里透着倦意。“你去哪了?”
叶明希没答,反倒是笑着自口袋里掏出五张钞票递给钟漫。
“给你。”他一脸期待与得意,等着钟漫的称赞。
“这钱……哪来的?”钟漫是把钱看得很重,但不是什么钱都收的。
“你先收起来吧。”他拉起钟漫的手,把钱塞到她手里。“我洗澡去。”
“不行,先把话说清楚。”钟漫急忙拉着叶明希,把他拖到客厅里。叶明希一见到客厅中还坐着莫霖,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大步走到莫霖旁边坐下,断绝他和钟漫同坐的可能。
莫霖对他的举动只是挑挑眉,而钟漫正忙着搬来一张椅子坐到叶明希对面,这是她一向准备谈正事的举动。
“好了,先说今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叶明希支吾着,“我跟同学去了逛街。”
“逛街?”逛街会逛到这个样子?钟漫十万个不相信,忽然看见他的手红了一片,想拉起来问他,他却“嘶”地倒抽口气把手缩回,钟漫不敢再抓住他的手,转而把手平放到他面前。“你手伸出来。”
叶明希有些怯懦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把手伸出来。钟漫定睛一看,心都疼了,他白嫩的皮肤上红肿了一大片,明显是烫伤的痕迹。“逛个街会受伤,而且会捡到钱?给我说实话!”
“我……”他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我去了打工……”
“打工?你才十六岁,时间都应该拿来读书,怎么要去打工?”钟漫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责问太苛刻了,放缓了语气问,“你是不是缺钱,怎么不跟我说?”
叶明希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要去打工?”
“我、我不想你再去兼职……”他可怜而小心地低声解释,“你原本都不用兼职,都是因为要照顾我,每天这么晚才能回家,连上网都没时间……”
钟漫一边听,泪水一边往下掉。
自己的努力他都知道!他甚至想回报!
“你别哭。”叶明希笨拙地抹着她的泪,“我会努力读书的,真的!”
钟漫的泪流得更厉害了。
看到他的成长,看到他的懂事,她还能说什么,她还敢说什么?
叶明希有点手足无措,莫霖则一直在旁默不作声。他习惯不介入其他人的私事,除非那人向他求助,他才会考虑帮忙,就连对女朋友也是如此。
情绪好不容易稍稍平伏了,钟漫带着哽咽开口问:
“你去做什么工作了?”
“西餐厅的服务员,端盘子抹桌子,很简单的。”叶明希淡化完事件,又道,“我去年就想做,但老板说劳动法规定十六岁才能工作……”
“什么时候开始的?”
“八月就去问了,但店里没空缺,刚巧十一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老板才找我。”
从去年到今年,他都把这件事藏在心中。知道他们缺钱,不敢要她不兼职,但一满十六岁就跑去找工作,付出了努力还怕她知道会骂他……
钟漫的泪再次落下。
“我一小时有十块,一天就有五十块,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块,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兼职了?”叶明希似还怕钟漫哭得不够惨似的,小心翼翼地补上致命一枪。“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哇……”钟漫再也忍不住,掩面冲进洗手间里哭个饱。
客厅里剩下叶明希和莫霖对坐着。
叶明希仍然畏畏缩缩地坐着,莫霖瞟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喝茶。
他自然知道叶明希的打算,不就是用苦肉计逼钟漫辞掉兼职,减少他和钟漫相处的机会么?但钟漫相信了,感动了,为叶明希的懂事而欣慰,他要拆穿叶明希的诡计,她不晓得会多伤心。
何况这样的技俩,就是让叶明希得逞了,也不见得就能影响到他与钟漫的感情。
两相权衡之下,他决定保持缄默。
未几,钟漫红肿着眼摸出客厅来,第一句就说:
“我明天辞职。”
六十一。 弟弟
晚上不用兼职,钟漫终于可以在七八点离开公司,并且试图婉拒莫霖送她回家的建议。虽然公司里有几个人也知道他俩拍拖,但本着“宁给人知,莫给人见”的原则,钟漫还是想避嫌。
她推托了几次均给莫霖轻巧地挡回来,忍不住就告诉他实情,谁知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就逼得她闭嘴。
他说:“你是在暗示我辞职?”
苍天啊!她哪敢啊?!
于是她只有摸摸鼻子,乖乖地坐上了他的车。
她以身作则地辞职后,当然没再让叶明希继续打工。那天在洗手间她以脑子里的小算盘计算过,以她这经理的工资加上明希的奖学金,每月收支应能平衡,既然明希不想她继续兼职,那她就不干也罢。
而且她早就为独留明希在家感到内疚,现在正好当成一个改变现状的契机,把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陪伴他。
现在家里的晚饭由叶明希张罗,钟漫有几次邀莫霖到家里一起吃饭,他也欣然接受,和明希这不习惯跟陌生人相处的孩子也相处得还好,于是她这阵子的心情异常愉快,就是阴天出门也觉得天气怎么这么好。
可惜,好日子通常短暂。
几天后,钟漫收到一封律师信,着她赶快交还叶明希予法定监护人,否则将会被检控,当天夜里钟漫没法合眼,熬了一夜,第二天午膳时拿着信找到莫霖相熟的谢律师询问。谢律师说这官司很难打,时间金钱均会耗费不少,但对方也未必真提告,着她先不用太担忧,待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然后,钟漫不断接到那叶太太的电话,痛斥她拆散血亲,强占孩童,不安好心云云。钟漫的手机没有拒接特定来电的功能,工作时间又不能关机,结果她快被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发疯般大鸣大叫的铃声搞得神经衰弱。
她被骚扰这事小赵、张明仪等都知道,莫霖也曾经问过,钟漫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能应付才制止了他们的追问。而最应该知情的叶明希,因为钟漫不想带给他压力,也不想他内疚,所以回家前都会把手机关掉,对被骚扰也只字不提,因此他并不知道每天晚饭时钟漫温和的微笑背后有多么沉重的疲怠和无奈。
这天下午三时四十分,突兀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小赵和张明仪投给钟漫一个关注的眼神,钟漫则厌烦地抓起手机看来电显示,发现是老家的电话号码。
以前接母亲的电话她都不情不愿,现在倒巴不得每次都是钟母打来,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钟漫带着微笑接母亲的电话,没两秒却脸色大变,二十秒后焦急且惊惶地冲进莫霖的办公室,其时陆友良正在里头跟莫霖谈新订单的事,两人瞧见钟漫气急败坏的模样都不禁一愣。
“莫总,我要请假三天!请假条后补!”
钟漫说完也不等莫霖点头就想跑出去,陆友良一个箭步拦着她问:
“出什么事了?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阿明、阿明……”钟漫说了两个字又想找,陆友良硬是不让她过去,莫霖也赶过来把门关上了道:
“你的假我还没准,差不到那两分钟,先把事情说清楚。”
钟漫是急,但也知道他俩是好意,深呼吸两下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弟跑到网吧跟人打架,现在让公安局给抓了去。”
“这么严重?我一会给我妈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陆友良的父母在家乡也认识一些人,说不定能帮一下。
“嗯,麻烦伯父伯母了。”事关重大,钟漫不会跟陆友良客气。
“我若有消息打电话通知你。”
钟漫感激地点头后,转身想走时又被莫霖拦下来。
“回家的票你订了没?”
“今天的票网上订不了,我现在去机场看看,若没有就在那儿等。”
“就这样去机场?”莫霖皱了皱眉,“我认识办票务的人,你先回家收拾行装,我买到票后打电话给你。对了,明希会不会一起去?”
“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钟漫拿不定主意。“我打电话问他,回头告诉你?”
“好,那你快去吧。”
钟漫如获大赦,抓起包包冲下楼打的回家去。
路上打电话给叶明希,他当然说要跟,钟漫便告诉莫霖买两张票。到家时叶明希早已很贴心地拿出行李箱帮忙收拾着,钟漫看了一遍没什么遗漏,便带着他出门打算直奔机场。
甫下楼,钟漫便看见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汽车停在前面,还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还发呆?上车吧。”莫霖对他俩招手。
钟漫以为莫霖只是把他们送到机场就会回去,可看到他也掏出证件来办登机手续,她不禁傻眼了:
“你怎么也一起去?”
“怎么,不欢迎?”莫霖没正面回答她。
“怎么会,只是公司还有几个会议要开,友良那边的客户不是要来吗?”传统上客人来了,最大的头目都会在会议室里坐上半小时,跟客户闲聊一番打好关系,并且表示对他们的重视与尊重。
“放心,都延到明天了。我今天先跟你走一趟,晚上会回来。”莫霖就是这样,头脑清晰,做事公私两不误。
“这样你不会太辛苦吗?”坐飞机虽然是光坐着,但很耗精神的。
“偶尔一次,没事。”见钟漫百忙中还记得关心自己,莫霖脸上微微一笑,“走吧。”
钟漫等由登机起计花了三小时终于站在家门前,她刚按响门铃钟母便扑了出来,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臂开始哭。钟漫这时成了家人的依靠,再也不能表现得慌乱,硬着头皮装镇定,劝着母亲先进屋去。
好不容易坐定,见父亲满脸愁容,母亲哭个不停,钟漫的头有点疼。“妈,到底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阿明、阿明杀人了!”
六十二。 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三三码字码到四点才睡下,醒来时朋友扔给我一键接,然后发生了一连串我被明明是理亏的人呛声删帐号漫骂等事……
其实若这篇文真的不好看,你可以红叉我可以打我负分可以怎么怎么;若这篇文没值得掏钱,那你等我全文写完了再干这事,不要在我熬夜写文写到四点,每天为着戏情苦思挣扎的时候来打击我好吗?
幸好我还有大家的支持,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三三决定试行一法子,就是钟漫一听脸都绿了,不是打架吗,怎么变杀人了?
“他们说他把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