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春去秋来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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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春去秋来一棵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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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禾,”他冷笑道,“威胁我?以为我害怕?真是笑话!” 
“哪里在威胁你啊,”我无辜地看着他,“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个人的时候厕所最容易出现某种东西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些,把相机放进包里。 
“你通常不知道吧?”我继续说,“于是就去上厕所。其实这个时候有个东西正看着你呢。” 
“我已经一个人住很久了。”他告诉我。 
“对啊,那是在自己家嘛,宾馆就不一样了。”我说,“那东西对陌生人很好奇。其实也很友好的。一直在背后关注你,也可能通过镜子看你。你需要手纸的时候,它会帮你拿的。” 
“还真是友好,”许乔点着头,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服务还额外收费吗?” 
“不收不收,”我摆着手,“最多一直贴在你背后寻找温暖。” 
“哦,这样啊,谢谢提醒啊。”他瞪我一眼,自顾走掉了。 
见对他没影响,我瘪瘪嘴,拿好包,准备到附近的书店去看看。 
华灯初上的这座小城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也想起了小时候对黑蝴蝶许下的那些愿望。那是些零散琐碎的愿望,具体又繁杂,且源源不断,蝴蝶应该觉得我贪心吧,所以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我宁愿认为,它为了帮我实现那些愿望,一定很辛苦,也很累,所以不能常常见到。 
书店里有当地的地方志和关于崖墓的介绍,还有很多杂志和小说。 
看书的时候我总是有极好的体力,能一动不动站上半天。于是我在里面翻阅了关于当地风土民情的很多小册子,还找到了我们那块地在政府换届期间归属性和土地性质的变化。 
书店里只剩我一人时,我赶紧选了几本杂志,付了钱,退了出来。 
在街上又晃荡了一会,买了一些小挂件和装饰耳环,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决定回宾馆。 
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许乔打来的。 
“你在哪儿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他的声音足以让别人以为我在用免提。 
“已经回来了!”我也大声地回答。 
“到哪儿了!”他还是用吼的。 
“进电梯了!”我啪得一声挂了电话。又要我不打扰,又莫名其妙地生气,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怪。 
刚进过道呢,就发现我们房间的门打开了。 
我疑惑地走进去,他一看见我就立刻从床上蹦起来,笔记本电脑差点被掀翻到地上。 
“你在干吗?”我疑惑地问。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他迅速地穿上拖鞋,走过来我身后,碰得关上门,又一把将我推开,走进卫生间,再碰得关上门,很快我听见一阵哗哗的水声。 
我愣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他一直没敢上厕所! 
我的天啊,这高大的男生是可爱还是幼稚啊! 
我好笑地走到自己床边,放好包,把杂志摆在床头。偏头看了看电脑,他已经在写规划大纲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调整好没事的表情看着他。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假装平静地回到自己床边,顺便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很想我回来吧?”我问。 
他猛地转头看着我,用眼神威胁我终止这个话题。 
“好了,”我耸耸肩,“我先去洗澡。” 
他又突然两眼放光起来,露出坏人惯有的表情。 
“许乔,”我边拿衣服边说,“一会我接着给你讲故事啊,真实又刺激的故事,流传至今的故事。” 
他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老实地坐好:“我看一会电视。” 



 


在学校里想避开陆飞和他新女友的一切动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总是醒目地出现在教学楼、球场、食堂、花园、甚至开水房。即使他们不出现,也总有关于他们的话题时刻在校园里流传。 
我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跟我一样趴在阳台上看陆飞等在女生楼下的身影。渐渐熟悉了他笑的弧度,他皱眉的样子,我才发现吸引我看他的理由不只是光的折射原理。 
所有的课程里我最讨厌跑跑跳跳的体育课,体育课里我最讨厌的是打排球。看见球飞过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脑袋躲开。体育老师冲我把哨子吹破了,我还是不敢去接球。 
孔旭依旧没有加入男生们的比赛,而是坐在一边休息。友舒已经跟其他爱好排球的女生打得不亦乐乎了。 
“周若禾,你过来,过来。”老师郁闷地向我招着手。 
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陆飞跟他的朋友们正抱着篮球经过我们上课的地方。 
他一扭头瞧见了我,竟停下了脚步靠在栏杆上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孔旭也看见了陆飞,他转开了头。友舒顺着陆飞发现了她的学长,一溜烟就跑过去了。 
“你躲什么啊躲?”老师瞪着我。 
“怕被打到。”我小声地回答,真是丢脸。 
“那你就主动去接球啊!越躲越容易被打到。”老师一定不理解我的胆小。 
“接球也疼啊。”我嘀咕了一声。 
“什么?”老师叫起来,“那你这项课程怎么算,挂掉吗?”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好吧,就不及格好了。” 
“周若禾,你!”老师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你还真不计较呢!” 
“什么事啊?”陆飞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王老师?” 
我惊异地抬头看着一脸乐呵呵的他。 
“这学生,居然害怕排球。”老师看着我摇了摇头。 
“喂,周若禾,有什么好怕的?”陆飞看着我笑,眼睛闪亮。 
我郁闷地埋下头去。 
“好了,你再练练,下堂课再考试。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师说完转向陆飞,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后天的比赛啊。” 
“放心,忘不了。”陆飞冲他挥挥手。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去指导其他同学了。 
我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不想抬头看。 
“真的害怕吗?”陆飞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我点点头。 
“有练过吗?不会那么疼啊。”他低下头找我的眼睛。 
“就是领教过才觉得疼。”我继续郁闷着。 
“我看看手。”他说着拉起了我的手。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我一下愣在那里。周围同学似乎也注意到了,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陆飞却毫不在意地自顾自地把我的手拉到他面前。我的手腕因为练习接球皮下已经出现很多小红点了。 
陆飞看看有些肿的手腕又看着我:“所以很疼吧?” 
我轻轻地点着头。 
“什么时候练的?”他问。 
“就这段时间,要考试了。”我说,“可是越接越疼。” 
“笨蛋,”他看我一眼,“不知道带护腕啊?” 
“轻轻碰也疼,我不想考了。”我说。 
陆飞看了我一会:“那就不考了。” 
“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跟王老师说说,不让你考了,直接给你打及格。”陆飞看着我,又笑起来,“也不要自己练,掌握不到要领当然会疼。” 
我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嘴唇,有话却说不出来。 



孔旭不再与陆飞一同出现,他似乎习惯并开始享受一个人的独来独往。我每次看见他却开不了口问他,他眼神里的凝重让我觉得呼吸也压抑,因此常常话到嘴边却化成简单的微笑。 
可是孔旭终究不是安分的人。他的安静和沉寂其实是在积蓄力量,直到某一天他觉得是时候了。 
友舒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校外参加英语口语培训。 
“他疯了吗?他怎么那样啊?”友舒听起来很激动,“他跟外校的一个男生在学校里牵手,一起去图书馆!还公然跟老师顶撞,还说什么别看着他是男生就拿男生的标准要求他!若禾,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哦,孔旭怎么这样啊!” 
“哪个老师啊?”我问,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别的系的,从图书馆出来碰上,说了他们几句。当时围好多同学看哪!这个孔旭!”友舒说。 
“后来呢?”我想起孔旭哀伤的眼神。 
“不知道,我听别人说的。现在学校里都在说这事。若禾,孔旭怎么回事啊?” 
“友舒,”我轻声地说,“孔旭是朋友吧?应该是我们的好朋友吧?” 
“什么意思?”友舒愣了一下。 
“他现在需要支持,友舒,”我说,“别质问他,支持他。” 
“你早知道他,他是这样的?”友舒显得有些诧异,“我们班还有女生喜欢他呢!” 
“友舒你跟孔旭打电话吧,我们在学校外见面,好吗?”我告诉了友舒时间和地址。她迟疑着答应了。 
在肯德基见到他们时,友舒的脸还有些红,孔旭一脸平静地跟我挥着手。 
“若禾,学校里都沸腾了!”孔旭看着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友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激动。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我问。 
孔旭愣了一下:“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所以也不顾后果吗?”我看着他。 
“后果是其他人承担的,我没事。”孔旭自在地喝着水。 
“孔旭,”友舒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还这么镇定啊?以后怎么办啊,在学校怎么办啊?”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孔旭笑了笑,“别紧张啊。” 
“那男生是谁?”我问。 
“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介绍认识的。”孔旭说,“下次带给你看。” 
“不是,”我想起了陆飞,“不是喜欢另一个吗?” 
友舒瞪大了眼睛:“什么!” 
“那真难熬,若禾,”孔旭直了直身子,“天天看到、听到,在一起吃饭闲逛,却仿佛隔了天涯海角。” 
这次愣住的人是我。孔旭说的没错,我的眼里天天有一个人的样子,耳朵里天天有一个人的消息,脑子里天天有一个人的身影,却真的与他隔了天涯海角,原来这就是最远的距离。 



真的要跟许乔在一个房间睡下,我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于是坚持着看电视。看完连续剧看新闻,看完新闻看体育节目,看完体育节目看少儿节目,看完少儿节目看教炒菜节目,吞了几次口水后开始看走进科学,走得差不多了又看动物世界,然后就剩下广告了。 
许乔把照片全传进电脑,正在一张张筛选分析着。 
“你还不睡吗?”他看我一眼,我刚刚打了第39个呵欠。 
我摇摇头,强打着精神对着电视。 
“不困吗?”他又问。 
“你什么时候睡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 
“啊?”他愣了一下,“你在等我吗?” 
我点点头。 
“要跟我一起睡?!”他两只眼睛像充满了电。 
我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睡了我才能放心睡。” 
他扯着嘴角似要骂我,腾得一下站起来。 
我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他。 
“哥哥我是不会睡的,”他站在电视前得意地冲我说,“你就一起坚持吧。” 
“半夜三更的,你和鬼玩吗?”我看着他。 
他一下愣在原地。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家正愁找不到伴呢。”我边说边把被子拢了拢。 
“喂,周若禾,”他认真地看着我,“现在是凌晨,别乱说话。” 
“嗯。”我点点头,躺了下来。 
许乔正奇怪我的听话,突然我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你干吗?”他的声音传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别说话!”我捂在被子里叫。 
“为什么?你又来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开始有点底气不足。 
我悄悄探出头来:“楼道里有声音。” 
“周若禾,我警告你啊!”他渐渐向自己的床移动着。 
“你不知道那个故事吗?车祸里被分开的头找不到身体了,就滚来滚去地找。”我只露出两个诚恳的眼睛看着他。 
“你别说了!”我看见他已经上了床。 
“正一点一点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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