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回去了,”许乔礼貌地跟孔旭挥挥手,“拜拜。”
“哦,好,改天来玩吧。”孔旭显然还没有从迷惑中清醒过来,迟钝了两秒才回答。
“周若禾,”许乔又笑意盈盈地叫了一声。
这次我没有回答了,只是抬头看着他。
“明天,”他保持着好看的笑,“我们,再算账吧!”
“啊?”我持续着痛苦的表情。
许乔走后,孔旭一把掰过我:“若禾!这个哥哥好帅!你居然稳这么久不跟我说?是同事吗?他叫什么名字?”
我抬头看看天,明明都知道错了,干吗还要这样对我。
见我没反应,孔旭又摇了摇我:“说啊,叫什么?”
“许,许乔。”我闷声回答。
孔旭愣了半天,缓缓松开手:“原来他说的猪就是你啊。”
“不用说出来吧。”我郁闷地看着他。
“这么帅的哥哥你都敢戏弄,”孔旭摇摇头,又想起来什么,“关于闹鬼和把我说成半仙的话,现在上去解释一下吧。”
孔旭用了半个多小时抑扬顿挫地表明了他对“半仙”这个定位的不满。
“尤其在那个哥哥面前,”他用一种受不了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可以这样诋毁我的形象?完全是颠覆,彻底的颠覆!以后让我怎么见他?周若禾,我会记仇的,没有开玩笑。”
“我不是为了把你形容得飘逸一些吗?”虽然很牵强,但我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了,再不开口,孔旭会数落我整整一夜吧。
“什么?”孔旭愣了一下。
“再说了,人都有无奈的时候,朋友就像挡箭牌,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是我们友谊的又一次见证和考验。”我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因为心里对孔旭的反应有些疑惑。他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跟陆飞见面的情况,却因为第一次见的许乔这么斤斤计较。
“这位道友,”孔旭将手搭在我肩上,“那我下次是不是该穿着道服,拿着拂尘,‘飘逸’地降临在你们面前。”
“别这样了,”我讨好地推推他,“不问问今天的情况吗?”
孔旭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嗯,说吧,什么情况?”
于是我将见面的细节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他听,包括陆飞什么时候笑了一下,什么时候看起来若有所思,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所以心里其实并不开心,觉得让他不舒服了。”我总结道。
“许乔是个可爱的男人,真的。”孔旭却总结到别处去了。
“孔旭,”我郁闷地提醒他。
“若禾,”孔旭换了个姿势坐好,收起脸上的笑,认真地看着我,“我并不想干涉你跟陆飞的事,怎样做让你感到开心,我都会支持你。现在年轻,可以由着性子来,这样才不遗憾。”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该做的都做了,就会发现,”孔旭顿了顿,“其实没那么爱的。”
孔旭的话并没有在我脑海里停留多久,我想,那只是他自己的感受。也许他觉得累了,也许时间让他能够抽离了,也许他已经悄悄然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怎样,那也只是、仅仅是他的感受,与我不一样。
一早到公司才忽然警觉今天应该会有杀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许乔的空位,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在他出现前想好化解的办法。
度过了忐忑的一个多小时,许乔高高的个子出现在门口,我迅速地埋下头去。
听见同事们跟他打招呼,听见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然后,“碰”的一声,我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再睁开时,他正微笑地看着我,缓缓在位置上坐下来。既然被看见了,我只好轻轻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
“我们,”他友好地看着我,“来算算帐吧!”
“不是那样的!”我跟他摆着手。
“怎么?想赖账?”他收起微笑。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纯属巧合,真的。”我赶紧解释。
“什么?”
“先有狗狗的名字,才有你的名字,啊!不是,先有你的名字,才有,也不对!”我慌乱中语无伦次起来。
许乔好脾气地等着我的解释。
“不知道你之前,狗狗已经有那个名字了,”我飞快地整理好之前想好的对策,“是我取的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个名字好听,没想到跟你还重了,这对你也是一种肯定啊。”
他的脸色又往下一沉,我赶紧咽了咽口水:“不是,别误会。这样的巧合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只能说是你们的缘分,啊,也不能这样说,”说谎毕竟不是长项,我只好轻轻吐了一口气:“对不起。”
许乔微笑地看着我渐渐泄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餐饮发票:“我说的是这个。”
“哦,对!”我边恨自己过于老实,边讨好地接了过来,“马上给你。”
“算完这个,再算那个。”他露出恶狠狠的笑。
我正要表达我的为难,宋经理走了过来:“一个案子,今天我就要带给客户,辛苦一下,加班赶出来,你们谁来做?”
许乔微笑着转向我。
我痛苦地皱着眉头,慢慢举起手:“我,我来做。”
许乔保持着弧度优美的微笑:“她会做好的。”
“好!”宋经理满意地看着我,“至少要上20页啊,辛苦你了!”
我轻轻点点头,心里纵然有百般委屈,也只能自己吞。
下班时间到了,眼看着同事们一个个离去,我边往电脑里敲字边痛苦地反省自己的多个错误决定。实在不该让许乔那家伙扮什么男朋友,更不该贪便宜让他送我回家。以为能节省打车的钱,结果还生出这么多事来。本来还打算好好数落一下他故意增加消费额的不良行为,给他钱的时候顺便找个理由克扣一部分,然后取消什么西餐的报酬,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空想了。被他抓住把柄的我,还怎么敢跟他理论呢。而且,我看着电脑里的方案,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加”的,却不得不违心地承担下来。
为了打起精神,我又冲了一杯咖啡。热腾腾的时候喝一口,烦恼就跑了一大半,轻轻吐了一口气,我直起身子准备继续战斗。
“什么时候写完?”许乔边打游戏边问。
我斜眼看了看他:“干吗?”
“写得很痛苦吧?”他挑衅地朝我笑笑,“试试以后再得罪我。”
我马上露出不示弱的开心的笑:“有什么好痛苦的,对我来说,这只是小case!而且,我喜欢完成后的成就感,所以我是心甘情愿的享受工作的压力和乐趣,绝对不是因为其它原因才做的,绝对!”
“是吗?”他冷笑了一下,“本来想你因为内疚主动加班,就不跟你计较了。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我们的帐,就继续算下去吧!”
我一愣,似乎又说错话了,怎么都逃不出他的圈套啊。
见我又痛苦地皱起眉头,他满意地扬起下巴:“完成后就去吃西餐,顺便把之前的钱结清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今天?”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啊,有问题吗?”他看我一眼。
我眨眨眼睛,飞快地算了算这个月的余粮:“不行,没钱了。”
“我不管,就要今天吃。”他看都不看我。
“还钱给你后,就没有多余的了,以后再说。”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看紧钱包,不能再任人宰割了。
“那就先不还,吃了再说,”他摸摸下巴,“可以缓一缓再还,不过利息另算。”
“说到钱,”我冷冷地瞪着他,“我也有很多不满,不能就这样算了。”
“是啊,谁会对钱满足呢,”这家伙故意曲解了我的意思,然后认真地看着我,“不过,说到狗,我同样有很多不满啊。”
我一愣,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所以快写吧,说了别让我等太久。”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繁华尽展无疑。
“右边。”他停下来看我。
“左边。”我坚持着向坐的方向。
“西餐厅在右边。”他说。
“左边也有。”我回答。
“右边是高档的。”他说。
“左边不高档,也叫西餐厅。”我回答。
“右边。”他开始瞪着我。
“左边。”我坚持。
“周若禾。”他又拖长音调叫我。
“反正都是吃,不一样吗?”我郁闷地看他一眼,心里已经在滴血了,为了我可爱的人民币。
“不一样,右边。”这家伙比我还执著。
“看来你还不懂吃饭的精髓所在。”我遗憾地看着他。
他微微愣了一下:“什么?”
“大家一起吃饭,”我认真地讲解道,“重要的不是吃什么?”
“那是?”他自作多情地抱紧自己。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重要的是谁给钱。”
他一愣,似乎想笑又竭力忍住了。
“现在重要的已经明确了,”我指指自己,“所以左边右边的,根本不是问题,你就不要再惹我了。”
“是吗?你会怎样?”他饶有兴趣地样子。
“左边,不去的话直接作废这个计划了。”我作势转身。
“等等,”他一把抓住我胳膊,郁闷地挠挠头,“饶你一次。”
坐在牛排店里,服务员刚过来,还没展开菜单,我就点了两份最便宜的套餐。
“就这样了,请快点,谢谢。”我对服务员笑笑。
“喂,不至于这么对你的恩人吧?”他不满地打量着我。
“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我看着他,“不仅可以花,还让我有安全感。现在的世界,安全感已经越来越少了。”
“所以呢?”他问。
“所以我很疼惜自己的每一分钱,也想?越来越多的钱,而且,”我看着他,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好时机,“对于那种随意乱花别人钱的行为尤其深恶痛绝。绝对不能助长这种不良行为,要适当地给予警告和处罚。”
“是吗?什么措施?”他不露痕迹地看着我。
“这种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一定责任吧,”我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继续义正严词道,“应该要有所约束才行,这是不好的行为。”
“怎么负?”他看着我。
“起码,”看他似乎有让步的意思,我想干脆狠一点。俗话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我顿了顿后说:“四六分吧,虽然该负一半的责任。”
他轻轻地点点头:“好啊,我同意。”
“同意?”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我兴奋地睁大了双眼。
“嗯,”他微笑着,这让他看起来更帅气了,“不过,”
他一转折,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那种将别人名字用到小狗身上的行为也很不良吧?”他冷笑道,“同样是我深恶痛绝的!”
我悄悄呼了一口气,难道就因为这个,要永远受他挟制下去吗?
“其它就不多说了,至于精神损失费,”他继续微笑道,“还有随便挪用别人的名字,也该负责吧?我这个是有专利的,身份证。这是侵权行为。”
这家伙,看来跟他之间的斗争是长期且残酷的。
“该怎么算呢?”他得意地做出思考状,“写完所有案子?算了,还是包一个月的晚餐吧,反正还要付四成的钱出去,也没钱吃饭了。”
“算了!”我打断他的话,“钱我会全部还给你的,我们尽快了解这事。”
他满意地扬起嘴角,冲我点点头:“好结论。”
“你的那个飞,什么时候飞啊?”吃到一半时,他冲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我瞪着他。
“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样傻的人吗?”他微笑地看着我,“所以我说,‘周若禾’适合猪的名字,而且是最笨的那种。”
“喂!”我扬扬手里的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