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马克扬微笑,“客随主便。”
见有车停下,从房里迎出一位用红布缠头,穿着无领白布短上衣,黑色裤子短而肥大的青年男子,他微笑着,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来啦,屋里坐,我们有最最地道的佤族竹筒饭。”
“我来过,知道你的竹筒饭地道。”严疏寒走在头里。
他们俩坐在院坝中,欣赏着这黄昏的高原小镇。
不一会,热腾腾的竹筒饭便摆在他们面前,饭香和竹子的清香扑鼻而来。马克扬抓起一个竹筒,“我可真饿了。”
严疏寒:“那就吃吧。”
“谈谈你男朋友吧。”马克扬说。
“他呀?”严疏寒道,“有什么好谈,就是帅气,人老实。”
“这好哇,”马克扬赞道,“这老实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而且还很帅气。”
严疏寒:“就是没什么本事。”
“这本事嘛,很难说,”马克扬分析,“这人的一生说短其实很长,说不准,哪一天他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人的潜力不可估量。”
严疏寒:“是啊,我也这么想,以前是我们穷,因特殊情况无奈而分手。后来我接触的人层次都很高,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显得……”她找着适当的词。
“是粗俗吗?”
“有这个意思吧,”严疏寒说,“当我自由脱身后,我曾想到他,但我一直没有去找他,心里犹豫呀……后来就遇上了你,这你就知道了,和你在一起的欢娱令我忘却了一切,幸好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然我真的陷在里面无法自拔。你离开我之后,我回了趟老家,才发现这么些年,他一直在默默照顾我母亲,他明知道我与他分手是因为母亲的手术需要钱,说难听点,为了这个钱我把自己给卖了,被人包了……可是他竟然一如既往,这份情确实令人感动,尽管他没有钱更没有才,可是他却有一颗实实在在的心哪。正好这个时候他给我来了电话,我就……我就……”
“答应他了。”
“是。”她低着头,无意识地玩着一只空竹筒,双眼显出无尽的空泛。
“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马克扬打破沉默,“鱼和熊掌有时候必须舍去一样。不过,我真心地祝你幸福。实际上,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本身就是幸福。”
“我知道,可是……”严疏寒抬起头,似乎下了决心,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率地说,我不知道,我这次来找你对不对。只是,我希望,在我……结婚……之前与你最后待一晚上,不知……你是否愿意了却我……”
马克扬抓住她的手,“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白色大宝马继续上路,沿着土筑的公路攀沿上山,向莽莽山林的原始深处行进。沿着盘山公路一圈圈一层层逐级向上,浩瀚的天际,还留着最后的一丝霞光,青蓝的云彩已逐渐暗淡,举目望去,透过茂密的树林和满山的青翠,还能隐约看到山谷中依山而建的佤傈镇的点点灯火。 白色大宝马驶过山崖,穿过一个山洞,进入一片茂密的竹海,翠绿的竹叶和笔直的竹竿漫山遍野,在月光下,掩映高原的秘密,夜风吹来,竹竿轻摇,竹叶飘飘,一波波一浪浪,如大海波涛,轻盈摇荡。白色大宝马驶出竹海,又是一片依山而建风格迥异的少数民族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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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2)
严疏寒说:“这就是你要看的套族。”
“套族,”马克扬问,“他们真的能套?”
严疏寒:“这其实是外面的传说,所谓‘套’,不过是他们特有的一种图腾崇拜。”
“那么,”马克扬说,“所谓一旦被‘套住’就别想逃掉也是杜撰喽?”
“这倒不假,”严疏寒道,“看过金庸的《笑傲江湖》吗?”
马克扬:“看过,这与《笑傲江湖》有什么关系?”
“里边有个‘五仙教’,个个美艳如花,却是使毒、使蛊高手。套族便是他们的一支,”严疏寒说,“自古以来他们便会使蛊,实际上这是情侣间山盟海誓的一个见证,为证明爱情的忠贞,于是出现了蛊。古往今来,这蛊,使不少口是心非者命丧黄泉。”
“哦,我明白了,”马克扬说,“其实他们的原称不叫‘套族’,只是附近的村寨被他们的蛊‘套’得心惊肉跳,于是给他们取了别名,以告诫自己的后生子弟,尽管他们这一族的姑娘艳若桃花,对待‘性’又很开放大方,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的蛊套住,那就终身回不来了。”
严疏寒笑:“你呀,不愧为大记者。套族,确实不是他们的正式族名。”
“那么,他们的正式族名又是什么呢?”
严疏寒:“明天,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白色大宝马继续前行,从寨子脚下轻轻滑过,绕过一道弯,高黎贡山湖突然就呈现在眼前,宝马在湖边的一栋白色的平房前停下。马克扬下了车,迷惑地看着这小巧精致的房子:“这是……”
严疏寒轻盈地过去,打开房门:“这是我的房子。”
“你的?”马克扬很诧异,“你怎么会……”
“这有什么稀奇?”严疏寒笑着,打开房间里的灯。“我母亲就有这个所谓套族的血统。”
“你是说,你也有这个少数民族的……”
“是呀,”严疏寒调皮地,“吃惊吧?严格来说,我也是这个民族的后裔呢。进来啊,欢迎到少数民族家里做客。”
“天哪,”马克扬道,“怪不得我看你与众不同,原来你不是汉人。”
严疏寒给他倒水:“你又错了,我父亲是百分之百的汉人。”
马克扬:“怪不得你如此漂亮,原来是……”
“杂交水稻。”严疏寒接他的话,“我们这个民族没什么特点,受高山赐福,除了会使蛊,还会驻颜术,所以,我们民族的姑娘个个美艳动人,我也不例外呀。”
“你呀,”马克扬赞道,“真有少数民族的豪爽。”
“承蒙夸奖,”严疏寒当仁不让,把水递给他,“这可是我们的高山雪水,没有一丁点儿污染,喝了它,你一样英俊照人。”
“是吗?”谁都喜欢听人恭维,马克扬也不例外,他喝了一口水,“不过,这水可真是清凉。”
“那当然,”严疏寒说,“这水可有祛病强身的功用,所以我妈要在这儿养病。”
“你妈在这儿住?”马克扬问,“她人呢?”
“几天前才搬去龙台,”严疏寒解释,“每年的这个季节,她都去龙台住,过了这个季节就回来,她那个病……也是没法子。”
马克扬关切地:“你母亲,她好了吗?”
“她那病,”严疏寒苦笑,“新的肾在她的体内还有点不听话,所以必须住到空气清新的地方,好在她本是这儿的人,我就在这儿给她建了这个小屋,每年我也到这儿来陪她住住。”
马克扬拉住她的手:“可真难为你了……”
“好在已经过来了,我母亲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严疏寒舒了口气,拉着马克扬,“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在月光下,看看高山的雪峰和洁净的湖水。”
他们俩手牵着手,出了门。
四周寂静无声,月光透过房前树林的缝隙,在翠绿的草地上铺了一层闪烁的碎银。苍翠的群山环绕四周,细柔的微风吹拂着脸,送来高原洁净的气息,空气是如此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十面埋伏(3)
难怪严疏寒的母亲要回到这儿养病。
毫无疑问,这儿可真是美极了,天美、地美、山美、水美、人更美,茫茫的月色和空旷的草地,四周寂静无声。不知不觉间,圆月掩入云层,身后的树林,显出浓重的阴影,黑黝黝,阴森而诡秘。马克扬道:“这儿极度的幽静,还真有点怕人呢。”
“哥,”严疏寒也看看四周,有些胆怯,“我们还是回吧。”
看着严疏寒那小鸟依人的模样,马克扬调皮起来,装着鬼脸张牙舞爪吓她:“嗷,鬼来了,我要吃你。”
“啊,”严疏寒不跑,反而依入他的怀里,“你好坏。”
马克扬嘻嘻笑,搂着她:“抓住了,抓住了……”
“很好玩吗?马大记者。”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森而寒冷,如鬼魅般从他们身后浓重阴影的树林里飘出。马克扬不禁打了个寒噤,哪儿来的声音?天下真有鬼吗?他不禁头皮发怵,一股阴寒之气油然而生,他感到身边的严疏寒也是一阵颤栗,男人的责任感使他将她挡在身后,颤声问:“是谁?”
突然的声音,使严疏寒魂飞魄散,毛发倒竖,两人不过装鬼好玩,却引来了真正的……鬼?她抖着身子转过来,面色如土,就在这一刹那,黑夜笼罩的树荫下闪出三条身影,有如三条鬼影飘出,说不出的阴寒恐怖,一股无形的恐惧向她逼来,使她浑身上下布满了鸡皮疙瘩,他们……是人?是鬼?
“马记者,”为首的一人道,“别来无恙?”
“你们是……”马克扬惊魂未定,“人?”
“那当然,”这声音肆无忌惮,“不过,你和你的朋友就要变成鬼了。”
马克扬的头脑在飞速转动,这个声音对马克扬来说,早已是刻骨铭心。好几次,他都想抓住他,上次在边西商场前,他与东林差点就抓住了他,可惜呀,就差那么一点。可不曾想,今天却被人家堵住了。
“你是……绑我儿子的人?”
“马记者真是好记性,”阴森的话语再次从那人口中飘出,“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恭候?你知道我要来?”
“不愧为大记者呀,”那人笑,咧着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在皎洁的月光下,他那苍白的脸上露出阴险与狡黠,“一句话便抓住了重点,怪不得刘志民、武国雄必须置你于死地。太聪明的人可活不长。”
马克扬明白危险就在眼前,他捏了捏严疏寒的手,小声地:“我尽力拖住他们,你路熟,快跑,找人求救。”
“别耍花样,”那人厉声道,继续逼近,“想跑是不可能的。”
马克扬不敢多想,“快跑!”他推开严疏寒,扑向那苍白脸色的人,那人咧嘴笑笑,两眼炯炯,闪出怜悯与轻蔑。只见他双手交错一晃,一股阴柔的力量已环抱马克扬的全身,马克扬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肚子便受到重重的一击,体内五味翻滚,一股抑制不住的热流急剧上升,令他不得不张开嘴,从喉头喷洒而出,热血染红了他眼前的一片青翠嫩绿的小草,一双腿已不听使唤,他想控制住,可是他办不到,他倒了下去。
突然的变故,严疏寒被吓得手足无措,转身便跑,可腿却有点不听使唤。
另外的两个歹徒同时向她逼近,已倒在草地上的马克扬,顾不了自己的伤痛,在地上顺势翻滚,伸出双手,奋力抓住了一个歹徒的脚,由于惯性,这名歹徒也扑倒在地,可是,马克扬的前胸却被跟上来的歹徒狠狠踢了一脚,他再次喷洒出鲜血,头一歪,便昏厥过去。
欧洲同行(1)
欧洲时间,上午十时。太阳早已升到高空,明媚的光辉带着一股股温暖的气流,撒向大地。一架波音757JY4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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