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按摩手法,还没来得及实践呢。这回找着了可操作对象,连忙就抓过来实验。
捏捏按按,敲敲打打,把刘总编伺候得那叫一个舒服。哼哼唧唧地打白条:“这马屁拍得好,回头给你加薪。”
雅衷啪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去,买水去。本姑娘手酸了。”
刘益彰颠颠儿跑去,兜回来一包水果和饮料。两个就席地坐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聊天。
雅衷摸出一个苹果,抄起刀子就削。
刘益彰看着她那熟练的刀工啧啧称叹,好手艺,可以给我打下手。
“想得美~!”雅衷把削好的苹果扔给他:“我打着三份工呢,哪有您那样的雅兴在吃饱之余还有闲情钻研怎么吃好……。”
刘益彰咬一口苹果。“三份工,累不累啊你?”
雅衷摸出第二个苹果。“不累啊。一份用来赚钱,一份用来打发时间,一份用来休闲,多充实啊!正好没工夫想什么乱七八糟。”
就算把生活排得再满再忙,可是一天当中总有一两次或者更多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他。想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然后努力把这些想法抛在脑后。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觉得空得慌吗?”
“还好,我本来就属于室内型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也会稍微有点孤独。”
“孤独啊?嘿嘿,你也有寂寞的时候。”
“非也~!”刘益彰一本正经地纠正她。“孤独是因为孤单没有人陪伴,但寂寞却是因为爱着某个人。”
一恍神,削到一半的苹果皮突然断开。雅衷从新起个头,接着削。
“你适应得不错嘛~!要不,也教教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忘掉一个人?”雅衷偷空看他一眼,笑着说。
“简单啊,新的不来旧的不去,找个合得来的人把自己嫁了吧。过个年你也不小了吧。”
“坐着说话不腰痛!”雅衷扔了刀子,叼着苹果一仰,躺在地上。“你没找新的不也一样过来了嘛!”
“我的情况不一样。”刘益彰把果核扔了,也随地一躺。哎,白雪公子你洁癖哪儿去了?
“托我前妻的福,我再也不想结婚了。同样的错误只犯一次就够了。我的偶像萧伯纳说了,男人需要结婚,因为毕竟幸福不是人生唯一的东西。我呢,现在正全身心地享受苦尽甘来的美好单身生活~!”
唉,多么灰色的论调啊,让广大女编们听了,那杂志社还不得泪流漂橹的。最次也得影响工作积极性啊。
雅衷摇摇头。“这不能怪你。一般脑子太好或者模样太好的人都不大长爱情这根筋。”比如訾言,他虽然桃花不断,但他根本不明白爱是一种不可再生的情感。“因为这种人的全副精力,不是放在了对身外之物的无度求索上,就是沉寂于纳西索斯式的自我陶醉与欣赏中,总之对于自己之外的事,丧失了一切兴趣。”
看来,恋爱能让人变成诗人,失恋却可以让人变成哲人。
“所以结论是,总编,当你遇见那个值得你爱的人,你还会疯狂地想结婚。哪怕你爱上的是洛丽塔还是威尼斯的绝世美少年。”
“那么确定?”刘益彰的声音半是玩味,半是调侃。
“我确定。”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可以啊,赌注是什么?”
“嗯,这个不好说……在承认自己输了的时候,对方最需要的一件东西。不管那是一辆车,还是一栋房子。怎么样?”
“呃,可以接受。不过要有个时限,三年内,怎样?”
两人击掌为誓。
别误会
十一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停电的雨夜更无聊的事,那就是陪一个宅男做运动。
眼看篮球场上的聊天越来越有刹不住车的趋向,雅衷实在受不了了如此蹉跎生命,于是拖着刘益彰转战商场。
刘益彰出门就把衣领拉高,围巾围严实。雅衷也自觉走在他一臂远的地方,便于被人发现时迅速散开隐蔽。
坐办公室的人,十个有九个有肩颈腰椎地方的毛病。听同事说有种项圈对缓解肩颈疲劳预防颈椎病很有效,雅衷早就想买了,所以这次一买就是三个。
“怎么买这么多,送礼吗?”
“对啊。我一个,我妈一个,再给你一个。”
“哦,原来我也有份。”刘益彰一看那丑丑的塑胶项圈的样子,很不给面子地没有表现出多大热情。
“反正是冬天,放在里面又没人看得见!对你好又不是害你,别唧唧歪歪了。不用谢!”雅衷挑了一个白的给他。“过来,戴上!”
刘益彰伸着脖子不情不愿地让她摆弄。
忽然,雅衷神色一变。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刘益彰身后,赶上一个匆匆离开的矮个小青年,伸手就从人家裤兜里掏出来一个皮夹子。
售货员惊了,顾客们愣了,刘益彰毛了,旁边两个正在看鞋的女学生也傻了。
学生甲对学生乙说:“那不是你的钱包吗……”
雅衷头也不回地把钱夹扔给后面的女生,继续跟那小青年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那小贼心虚了,拔腿就跑。雅衷想追,被刘益彰拉住,只好作罢。
两个学生对雅衷千恩万谢地走了。刘益彰却不高兴了。
“太危险了,万一有同伙在附近,你会吃大亏的。”
雅衷满不地晃晃拳头:“他们做坏事都不怕,我见义勇为怕什么~!”
刘益彰拿她没办法。从来没见过这么鲁莽的女人。虽然也许该被称作勇敢。
回到家,小曾正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这阵子訾曰把工作室里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还不算,连曾导课余时间都被拉来跑腿送饭出外景,在创业之初就充分暴露了资本家的冷血和唯利是图。
资本家现在正扛着电话很豪迈地站在一边,一脚踩在曾导背上,一边粗鲁地踩啊踩,一边扯着嗓门嚷嚷:“过年都不回家你跟哪儿野呢?!你还真翅膀硬了想断绝关系了是吧!我可告诉你,爸他这几年身体都快被你气出病来了!”
大概是那边把电话挂了,訾曰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逆子”,扔下电话又继续狂踩曾导的小腰边踩边掐腰狂笑:“怎样,舒服吧?哇哈哈哈,看我如来神脚!”
曾导这娃儿从下命苦,小时候就没了爹娘,前不久又没了相依为命的奶奶,现在还被媳妇这么践踏。这经历真够大旱三年六月飞雪的了。
雅衷看不惯,挑唆他谋反:“曾导,这样不行,你要翻身,翻身啊!”
曾导闻言,唔唔地点着头,深以为然。然后,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朝上,接着在某人的脚底下哼哼。
这一对儿,真是绝配。
訾曰撂了电话,打着官腔对雅衷:“我说,咱工作室虽然开张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在最高指挥者,也就是老板我的英明领导下,终于也盈利了!所以呢,我决定,趁着年底,咱内部领导阶层出去乐呵乐呵~!”
还领导阶层呢,全工作室正规编制就五个兵,七八条枪,就这几个毛人里还再分化出阶级,敢情訾曰还是一官僚资本主义的余孽。
“哦,那啥,我委托给你劝劝安排了。”雅衷兴趣缺缺。本来嘛,聚会这事儿,不是吃就是喝,再不就是唱点歌。实在无聊得紧。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訾曰收起肚子敬了个礼,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说!”只要不触动自己的利益,雅衷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啥,我听风声你跟你们社那总编好像关系不错哈……”
“嗯?”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总编,那是屹立在中国时尚界的一尊大神啊,咱不为别的,就为了咱工作室的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也得好好膜拜膜拜不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把曾导也带去,省得冷落了他……”
“CUT——!谁告诉你我跟他很熟了,就是熟你以为人家有时间搭理我们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庙啊。我看你是想名正言顺带曾导去,所以才要我顺便拖上他吧?!”
主谋訾曰哑口无言,脸上眼泪汪汪地扮可怜,脚上却偷偷加力,压迫小曾。
从犯曾导立刻蹦起来端着老师的架子打圆场:“雅衷听老师的话啊,訾曰这也不是为了大家好嘛,你就说一声成了咱皆大欢喜不成咱也不勉强是吧,但是你这明明有能力做贡献却不做,你说说你这是什么思想什么觉悟……”
雅衷深吸一口气:“……给我麻溜点儿说第二点!”
訾曰:“那啥,为了最后有人买单,我还得请一个人……就訾言……”
雅衷面无表情:“好!那我更没意见了,反正有他没我。”
訾曰那表情都快哭了。这次是真的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都不能好好儿的吗。訾言自从出了国,说不回家就几年几年的不回家,现在爸都被他气病了;你俩从小玩儿得多好怎么打都不散伙的人,说不理就要眼不见为净,你们真要能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就不能别扭了安生过日子行不行啊~!”
曾导默默爬起来抱住訾曰,拍着她肩膀假哭着陪她。唉,被带坏了。
从小到大,訾曰装哭的时候多,真哭的时候少。可她真哭起来了,比一般人还有威慑力。雅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訾曰是希望她跟訾言和好,但打了骂了都好说,只有这种不知从何说起分不清该谁原谅谁的情况,最难掰扯。
最后雅衷还是妥协了。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尽量配合就是。”
丫头破涕为笑,欢欢喜喜下通知去了。
第二天雅衷上班,停车场里遇见了刘益彰。不知为什么,和他混熟了以后,遇见他的频率好像高了不少。
当时还有别的同事在,大家一起跟总编打招呼。刘益彰板着脸微微点点头,很威严很强势。
雅衷一群人走在他后面,刘益彰一边埋头摆弄手机,一边很器宇轩昂地进了电梯。雅衷注意到,他走路姿势好像和平时稍微有点不一样。正想问呢,就听手机响,来了一条信息:昨天果然扭到腰了……你要怎么赔!
雅衷憋笑憋得辛苦,想一想,正好邀他去年终聚会。
没想到他答应得倒快,都没给雅衷劝他反悔的机会。
聚会的地点选在刘益彰不熟的地方,所以雅衷在酒吧门口等他。
夜里冷,呵气成霜,雅衷一边缩着脖子,一边跺脚一边四处张望。
不想,没等来刘益彰,先等来了不想见的人。
那人从红色跑车里滑出来。看见雅衷,脚步慢下来。
雅衷别过头,装没看见。
那人说话了。“给,礼物。”
雅衷扭着头不看,僵了半天,脖子都酸了。终于扛不住微微瞥了一眼。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浪漫的心’,签字笔,笔身树脂,心形镂空花纹镶嵌琥珀和钻石。全球限量发行四百支。”雅衷做过文具设计师,知道它的价值。
雅衷摇摇头:“我已经不做设计师,也好久没有写过字了。谢谢。”
“是回国时带回来的唯一一件礼物。那时我们还没这么僵。但是我不知把它塞到哪儿去了。所以到现在才给。就当我当时就给了吧。现在你是把它扔在路上踩碎了还是怎样,都不关我的事了。”
訾言把笔塞进她手里。
雅衷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