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财大气粗,加之家族与京官有来往,旁人面对如此行经,虽心里憋地慌,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脾气软的,拿了银票下了楼,性情傲些的直接拂袖离开。
如今二楼空荡荡的,除了中央的那桌,唯剩若馨这一桌了。
若馨对那些来劝她离开的人始终笑容以对,却也始终不离座。
她先前同意换个位子,只是不喜为难人,人人都有难处,退一步又何妨。
只是此刻,她却是不想退了。
关景天见下人在若馨着说劝半天,始终无用,便直接起身走了过来,下颚上扬,“给你比他们多一倍的银票,你把位子让出来。”
若馨垂眸,慢条斯理地夹菜入口。
无人回应。
关景天有些羞恼的模样,又大声道:“你这无礼的女人,你的耳朵是聋了吗?本少爷的话你没有听到?”
“姑娘。”一旁的小二艰难地保持着微笑,语音颤抖地叫了句,“姑娘,关少爷在叫你。”
若馨终于抬头,却是看着小二,很是亲切地微笑,“哦?我以为是一只狗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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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少爷被整
关景天瞪大眼,大骂,“狗?你胆敢说本少爷是狗。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关景天深深吐了口气,他的家教至少没差到会动手打女人。他四下看了看,从仆从手中取过那剩余的银票全部扔到若馨面前,“本少爷知道你想的什么,这些全部给你,够了吧。”
黑眸静沉,不气不恼,若馨将散落在桌上的银票整理好收进袖袋。
看到若馨的动作,关景天不屑地嗤了声,“贪婪的女人。”
岂料若馨将银票放好后,又重新拿起碗筷,自顾自地吃着饭,对面的郭皓轩也抖着筷子夹着眼前的菜肴入口,手抖却是因为憋着笑。
关景天目瞪口呆,伸出手指着若馨,微微有些颤抖,“你,你收了本少爷的钱,怎么还赖在这不走?”
若馨抬眸,看着关景天,很是平静,“你坏了我吃饭的心情,作为赔偿的银票,我有什么理由不收。”
关景天不可思议地重复道:“赔偿?”
若馨对关景天笑了笑,友好地说道:“不过礼尚往来,我也该有些个回礼。”扫过左手方闷笑看戏的郭皓轩,若馨伸手一挑,从他腰袋上取下一个囊袋。
打开囊袋的束口,从中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
郭皓轩精通医术,却从不用在正途上,总喜欢捣弄些乱七八糟整人的药来,整人是整人倒也吃不死人。
捏了捏那触感有些怪异的药丸,放到鼻间闻了闻,点点头,“就这个,很合适。”
关景天有些戒备又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他开口之时,若馨中指一弹,绿色的药丸从她手中弹向目标,不偏不倚,正好弹进了关景天的口中,顺势入喉。
“啊,呸呸。死女人你给我吃了什么?”关景天跳了起来,抚着喉咙,试图将它吐出来,可惜早已下了肚腹。
若馨依旧笑容满面,“过会你就知道了。”
不过须臾,一股恶臭从关景天的口中飘了出来,臭不可耐,却又无法详细描述,仿佛综合了世间所有的臭味。
“啊,好臭。”大少爷身后的仆从中有人低声叫了出来。
关景天转头,疑惑地问道:“什么好臭?”
他方才转头,身后的仆从便大退了一步。
关景天一愣,脸上表情顿变,快步上前,抓住一个,张口便问,“本少爷问你,什么好臭?”
被抓住的仆从被熏地有些昏昏沉沉的模样,艰难地说道:“少爷,是你的嘴。。。。。。嘴。。。。。。”
关景天俊俏的脸庞“刷”地红起来,“哼”了声,松开仆从,悄悄抬起手,掩住嘴,呵了口气,嗅了嗅。
完后,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
这是自然,被下了药的人感觉不到什么臭味。
不仅如此,他的味觉还会被改变,越好吃的东西吃进口中越是感觉难吃,只有吃那些极其难以下咽的东西,方才觉得得以入口。
这是逼得这个挑剔的大少爷不得不去吃自己所鄙唾的“馊水”了。
只是,如今的他尚还不知。
阴沉的杏眸转向刚才说话的仆从,用危险的口气说道:“本少爷的嘴臭?”
那名仆从脸一白,连忙摇头,“不臭不臭,是小的口臭,是小的,求少爷不要赶小的走,小的家里还有一大帮孩子要养。。。。。。”
关景天看向其他人,他们也都惊恐地摇头,“不会不会臭。”边说,脚步却都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一小步。
只有若馨依旧泰然自若地吃着桌上的饭菜,闲闲问道:“臭吗?”
郭皓轩忍住笑,绷住脸上要崩溃的肌肉,眼中含着压抑的泪花,点点头,十分正经地回答道:“何止臭,简直能把死人从坟墓里给熏跑了。”
关景天这才明白过来,猛得转过头,那目光像是要掐死她,再将她碎尸万断一般,“你这个死女人,到底对本少爷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张俊脸涨地通红,为什么了半天,却始终断在那里。脑后齐整黑顺的长发似乎一根根都有立将起来的趋势。
“为什么嘴这么臭?”若馨好心替他补充完整,挑挑眉,一脸无辜的表情,“关少爷,你可别冤枉好人,不是你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臭,小女子不过是顺你心称你意。”
“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臭了?”一阵怒喝出口,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浓烈熏人的恶臭味。
“呕。”身后有人很应景地发出一声伴响。
虽然胃口并不会受影响,但那臭味着实是剧烈了些,看来郭皓轩这次又改进了不少。抬眼看了下暴跳如雷又羞窘无比的大少爷,若馨徐徐开口,“大少爷,您与其在这大吼小叫,丢人现眼,不如快去治好口臭!";”
关景天喘着粗气,却再不敢开口,一双形状优美的杏眼瞪得老大,仿佛想就这样用目光将她钉死在那张桌面上。
若馨摇摇头。脾性恶劣,品性低下,还会出手殴打自己老仆,只怕除了那模样还尚能入目,其他的一无是处。
二楼的店小二全都跑得不见了影。大少爷的下人们,则是碍于自家主子的恶势力,为了自己的饭碗,不敢有什么太明显的表示。
郭皓轩眯起耗子眼,偷偷笑了起来,在接到关景天愤恨的目光后,他极其夸张地“呕”了一声,跑出了酒楼。留下那大少爷青紫了一张俊脸,要骂却不敢张嘴,只能鼓起双颊,恶狠狠地瞪着若馨。
冲到若馨的桌前,关景天狠狠拍了下桌面,若馨抬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关景天胸脯剧烈起伏着,片刻后,他用左手食指沾了茶壶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快速而潦草地写了两个字,“解药”。
“解药?”若馨勾勾唇,回答道:“这药没有解药,时间到了,自然气味就消失了。”
管家从楼下跑上楼来,闻到了一股恶臭后,皱了皱眉,旁边已经有下人赴上前,偷偷告诉他原因了,管家诧异,看了眼若馨后,走到关景天身边,说道:“少爷,漠漠小姐来了。”
关景天猛地转头,跑到栏杆处向楼下望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转回身后,他稍退了几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对管家道:“你告诉她,少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了,这顿饭我改日再请她。”
说完话后,他十分狼狈地从另一条楼梯跑下楼,再从酒楼后门慌慌张张地离开,理由很简单,自然是不想被心中倾慕之人看到自己的难堪。
当然,离开前未忘记给若馨一个恶狠狠警告的眼神,却因为气得有些扭曲的粉唇而失了几分势气,倒是十分可爱。
若馨突然之间有点小小的内疚,她这算不算是欺负小孩?
这个二十岁的大少爷分明就是一个还未懂事的大男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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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街柳巷
这顿饭依旧是郭皓轩付了帐,待她下了酒楼,却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
郭皓轩本就来去无踪,若馨也没太过惊讶,只是有些感慨,不知明年的今日,两人是否有缘再见了。
将白清音的绣品交到绣房,换回银两之后,若馨想到了昨夜白茹雪告诉她的事情。想了想,便又拐到了西街。
西街便是万春县妓院倌楼的聚集地,方进入西街街口,一种淫靡之感便袭上心头。
一路而来,耳畔边萦绕着丝竹管弦的乐声,清雅之乐,如今却成了靡靡之音,蚀人意识精神。一座座舞榭歌楼,虽是白天,艳歌妙舞的表演却依旧热闹。
一些站在倌楼外拉客的小童们见若馨相貌姣好,纷纷上前欲将她诱进。
若馨并未流露出交涉之意,因此他们也不敢有太过分的动作。
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向两旁的牌匾上寻找着,未行多远,便看到了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高高的墨黑匾额中,红艳三字写的是“清和坊”,红艳的字迹写得风流宛转,仿佛夜间舞伎们袅娜的舞姿。
若馨到这门前,顿了脚步,抬起头,看了那匾额一眼,便走进去。
方才走了进去,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便走上前来。
若馨甫见几位少年,倒是愣了一下,原来清和坊里并不都是女子?
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对着若馨恭谦地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客人,清和坊要到夜间才开门迎客。”
若馨微微一笑,“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问话的青衣少年愣怔了一下,然后缓缓靠近若馨,在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媚眼流丝,轻轻笑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个相公?不知青衣能否入得姑娘的眼?”
清和坊中自有规定,不许坊中之人在工作的时间内与客人有什么特殊交易,但若是私下,清和坊则没有严厉的规定。
一些寻花问柳的客人来到清和坊,若非真的来观看表演,另有目的,欲将坊中看中的女伎或相公带出坊外,则会以暗语来表示,最常的便是“找人”。
自然,这也必须是两相情愿才行的,清和坊与官府也有来往,若是不顾坊中女伎或相公的意愿,强行逼迫他们与之发生关系的话,怕后果便不只是陪钱了事这么简单的了。
如今若馨言之“找人”,如此暗语,在少年们耳中自然另有一番意思了。
话语间,少年唇间的气息迎面扑来,香气若兰,不难闻,若是心意不坚的人怕是早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若馨不是个蠢人,一句话说出口,少年不仅态度变了,连对她的称呼也不一样了。看着少年眉宇间勾人的媚意,还有此刻离她极近,欲贴未贴的身子,若馨脑中一转,自然明白了几分。
其余的几个少年也走近了几步,似有推销自己之意。
这些少年行为举止都有几分女气,若她真要找个带着女子妩媚的少年交好,还不如回家找胭脂了。
想到那个情景,心中颇觉好笑,若馨倒也没有觉得气恼,只是微微退后了一步,“青衣相公,我来这的确是来找人的。”说完,又带着笑意地加了一句,“找人,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看着若馨脸上没有一丝淫亵和期待的微笑,几个少年都说不上心中是遗憾还是欢喜。
欢喜这个女子心思清明,不受诱惑,倒是个难得之人;遗憾虽然心中有意,却不能与之交好。
青衣认真地看了若馨一眼,也很快收起了先前的媚人之态,立刻谦恭地说道:“是青衣愚昧,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
虽然几个少年皆是风尘之人,若馨倒也无轻看之意,都是为求生活,讨一口饭的人,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也有几分怜惜,点点头,暖暖一笑,“无妨,不必介怀。”
看着若馨的笑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