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娘的耳语软和如泉:“没有的事。报应,只是一个无稽之谈。王览算得善良,纵使有什么报应,绝对也被他的功德抵消了。现在只要陛下幸福。死灰绝对不会复燃,诅咒也不会变成现实。我,韦碧婵,愿意为我的孩子赌上生命,你们不会有事。”她笑了。
我刚要回答,却看齐洁进来,满头大汗:“陛下,周郎好像发了酒疯。在宫门口嚷着要面圣。”
韦娘诧异:“哟,出奇了!这孩子怎么会这样的?”
我摆摆手,意思让他进来。
他问我:“陛下,你为什么要臣去呢?”
我无言回答,我可以说,我想趁最后机会,试探我的怀疑。的
的
周远薰笑了:“陛下不相信臣。有的人,就是条狗,也没有人相信。”
齐洁挺起腰板:“远薰,你真醉疯啦?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远薰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我没有。你是齐洁姐姐,她视韦姑姑。坐着的,是至高无上的皇上,神慧……”
我瞠目,可就在这个瞬间。齐洁猛然抽了他一记耳光。齐洁秀气,可一巴掌。周远薰就坐到了地上。我倒吸一口冷气。站起身,蹲着,去拉远薰。
我轻声说:“是受了惊吓吗?对不起。以后不要喝酒了,远薰。这世界上有希望,也有人等你去给他希望。”
他喃喃:“要赶我出宫了?我上次昏迷的时候,醒过来的时候想,还不如去死呢。别人都有明天,我呢……”
“你不用出宫,就在这里好了。朕会和过去一样照顾你。”
他一只手捂住脸,不说话了。我静悄悄的看了一会儿,才让宦官们进来。把他抬回住处去。
七天以后,鉴容到达扬州。按照国家法律,胜利的将军必须在京畿留下自己的军队。所以,后日上午,鉴容只会带三千名军士入建康。战争的时候,都城人心惶惶,可战争结束才一月不到。北帝就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笑话。天子脚下的人们,欢天喜地的准备着庆祝。从东门到皇宫,一律扎上次彩带,挂上彩灯。胜利的陶醉,使天子脚下的人们欣然。尽管他们要比六个州的百姓付出少,但荣耀归于他们,仿佛是天经地义的。
的
这日,太平书阁送来了两个密报。第一,昨夜北帝,在他的逃往地——彭城,为太守所杀,尸体运往长安。新的皇帝,赦免了他的残军。这个是必然的结局。
第二个消息,却十分古怪:昨夜,有一道姑朱妙云,出入尚书令王琪府。
现住在京郊平民贺良夫妇家中。的
道姑?那怎么样呢?王氏崇佛,但礼待道姑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不记得自己密令过他们监视王家。最奇特的是,太平书阁的这个密报的下面,用赭石色的蝇头小楷写道:该女擅长巫术。朝廷恐有异动。陛下明察。
太平书阁的历史,从来就是一个工具。他们按照皇帝的命令行事。他们只要用耳朵,眼睛,手。但不需要他们的思维。可是,今天却出了破天荒地第一遭。而且,这个指控,重于霹雳,非同小可。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蒋源。但蒋源已经作为特使到了扬州的鉴容大军了。第二个是欧阳显图。因为虽然陈赏如今地位稍高于他。但是,万一王家有什么不轨。以鉴容亲近的陈赏去查,缺乏公正。深夜时分,欧阳显图入宫。的
一天之后,我听到了那个道姑的供词:王琪次子王鲲,代理的吏部尚书兼京兆尹,请她设法诅咒华鉴容。还有,王鲲问她,当今皇上的寿数如何?
我听了,几乎站不稳。这是大逆不道,在过去,仅此一问,就可以以谋反灭族。但是,王鲲,是否只是一时糊涂?王琪谨慎,应该不知道此事?还是他知道?
欧阳显图在我面前,很低的说:“皇上,此事应该立刻处置。如果不利于陛下,臣以为陛下不可以留情面。”
我浑身颤抖,几乎不能相信。不要说,王鲲以巫术诅咒鉴容十分可笑。如果我死去,竹珈年幼,他们王家可怎么办呢?鉴容如今握有重兵,难道会坐以待毙。如果我不在了,以鉴容的性格,决不会给反对者一丝一毫的余地。他不是赏花爱乐的贵族少年,而是经过血的洗礼的老鹰。
“去请御史大夫赵逊再审问一遍,然后你们一起入宫。”我说。
“陛下!”欧阳显图质疑,这个湖南才子执拗的看着我:“陛下……”
我摇头。王家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没有军队,怎么可能成事。仅仅凭着自己是太子的外家,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正在思虑,杨卫臣已经送上:“太尉手书。”
我接过来一看,鉴容寥寥数字:“明日入京。昨夜梦见你,今晨又见喜鹊。时至今日,你我,苦乐两心知而。玄一名剑,见面后,双手奉还。静之继位,干戈可望化为玉帛。区区之心,只愿白首相随。”
白首相随?归还宝剑?可我们两个,却成了诅咒的对象。为什么?
鉴容就要回来,在此之前,我是否应该逮捕王鲲,或者隐而不发?鉴容入京,难道……花瓶无风自倒,随着瓷器的破裂,我的心脏怦然。
杨卫辰吃了一惊,我果断地说:“卫辰,你现在马上就出宫。为朕做一件事情。你骑朕的千里马出建康去,到扬州传朕口谕,着将军庞颢,带滞留的十万大军尾随太尉。不用入城,明日只要等在建康城外。”
杨卫辰已经恢复镇定,他问:“什么理由?明日是凯旋之日,大军跟进,没有原因,有损太尉名声。”
我叹道:“没有任何原因可说。只是为了保险。”
杨卫辰听令后就离开了。我第一次发觉,他的步履,异常敏捷。轻巧快速。
午夜时分,欧阳显图和赵逊进入昭阳殿。
为了防止别人偷听,我命令陆凯本人,手持蜡烛,环绕着墙壁照着。齐洁袖藏匕首,站在我的身边。
事实确凿,我已经无可否认,我只是说出心里话:“这样看来。王鲲确实有谋逆的事实了。但朕实在想不通。别人谋逆,不过图富贵。王鲲说话都不利落,富贵至此,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蠢事?实在奇怪。”
欧阳显图说:“陛下,应该立刻下令包围王家。如果只是王鲲个人所为,没有牵连到阴谋。陛下再放了别人也可以。”
我的头痛的厉害,好像有许多蚂蚁,咬噬着我的心。我说:“朕已经下旨。要宋彦带领禁军,监控王家。不许任何人进出。朕还命令柳昙,陈赏也入宫来。约摸也快到了。”
赵逊的白胡须因为生气而不断的摆动。他黑着脸:“王鲲小儿,实在不争气。恕臣直说,出了这等事情,如果出于亲情就该宽宏大量,如果不能饶恕现在的举动拖泥带水。下午时分,陛下就该先发制人,逮捕王氏父子,紧急告知太尉大人,城内可能有变。何必要老朽再去审问,贻误时间?”
我低着头,口渴,端过茶盅,又烦躁的丢下。陆凯突然不动,如今墙头草东。也有风声鹤唳之嫌疑。我派了一个又一个宦官出东宫传唤。但是,柳昙没有来。陈赏也没有来。
凌晨,外面一阵脚步,柳昙却差人,送来一个盒子。
我命令齐洁打开,那里面,是一个带血的人头。
空气窒息。那个人头是干涸的蜡黄,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那是陈赏!
我像调进一个无底的冰窖之中。慢慢的坐下来。午夜至今的天大怀疑成了真实。原来柳昙和王家合力谋反。消息走漏,因此他们提前动手了。或者,这时候动手,本来就是一个计划。还有什么比进入动宫,离开大军的华鉴容更加容易杀戮的呢?
我没有感到愤怒,甚至也不吃惊。只是有点被作弄的难堪。种种迹象面前,是我优柔寡断。王珏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把京城的一切交给我以为最值得相信的一文一武,他们背叛我,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我,现在无法得知具体的缘由。
不用想了,我派出的人,都已经被杀。如今,杨卫辰如何?竹珈怎么样?宋彦呢?最后,鉴容几个时辰后会进入建康。他们用我当诱饵?
来人相当的礼貌,好像事不关己。他对赵逊和欧阳显图说:“两位大人,柳将军说,二位还有家小,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内宫,请你们跟我出去。”
欧阳显图仰天大笑:“皇上面前,这样说话?家小,不过是几条命而已。我今天自己都不想要命了,准备跟着我家里人到地下团聚。想不到你们处于无人质疑地位,居然造反。这样做,难道柳昙自己就没有家人吗?”
赵逊突然给我跪下,磕头:“皇上,臣等无能,没有早点查悉奸臣。今后,陛下自己保重。”
他还没有说完,已经给穿着铠甲的军人拖走了。
我一动不动,和齐洁,陆凯被一些佩戴刀剑的军人囚禁在书房里面。我作茧自缚。还可以怪谁呢?
陆凯殷殷的哭泣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宦官哭起来,不男不女。在黎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