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宫事(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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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宫事(女尊)-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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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颜莘不怎么感兴趣:一来选秀本身与自己没什么关联,二来如今天下人皆知,世宗盛宠皇后,二十年不衰,任何人都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父后的位置。
  看着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忙来忙去,颜莘忍不住暗暗感慨:人人都梦想着一朝得宠,权倾天下,殊不知,古往今来,常得君王带笑看得又能有几人,那一座座美伦美奂的宫殿,又不知囚禁了多少破碎的青春。
  不知不觉已到了凤栖宫。
  守门的宫侍见到颜莘,连忙屈膝行礼引领进门。
  凌皇后喜静,宫侍们行动间都是轻手轻脚,说话也是柔声顺气,时日久了,连世宗过来了都会自觉敛声。
  只有颜莘会时不时的喧哗几句,逗她父后开心,有时候便干脆我就是吵了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凌皇后却有自己的办法,也不恼火,只笑着看她,直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为止。
  在外间问了宫侍几句话,便见里间服侍着的夏岚掀起帘子,出来笑道:“公子果然耳力好,听到殿下的声音,叫殿下过去呢。”
  夏岚是凌皇后嫁到宫里时带过来的。在身边伺候了近三十年,一路看着自家主子从侍书到太子君再到皇后。这“公子”便从出嫁前的相府里一直喊到现在。时间久了,也不改了。
  颜莘对夏岚有着特殊的感情。不仅因为他是父后的心腹,更重要的是颜莘是夏岚看着长大的,夏岚待颜莘,丝毫不差凌皇后待颜莘。
  颜莘打趣儿笑道,“是夏岚叔叔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吧。”
  夏岚忙笑着回道,“殿下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淘气了,连老奴都取笑了来。”说着便又打起帘子,让颜莘进去。
  可巧屋内正有客人,却是几名盛装男子。
  颜莘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退出帘外。
  却听见凌皇后在里面悠悠道,“不妨事,你且进来。”
  颜莘正疑惑,犹豫要不要再进去,只听里面凌皇后又道,“都是宫里的人。”
  这才转头看夏岚,见夏岚也朝里面努嘴,便才重新进了内间。
  毕竟有外人在,还都是些看起来有身份的男人,颜莘少不得装老实一点。认认真真地行了礼问安,几人也给她行了礼。此时却听到父后在上面笑道,“你这孩子,在外人面前才突然知道该对父后恭敬了?”
  一席话说得周遭人都笑了。
  屋里的紧张气氛这才缓和了些。
  凌皇后又道,“我儿今日来得正好,这几位都是即将入宫的新人,可是个个出身高贵、德容兼备的。将来早晚要在宫内常见,也可与你新得的侍书们一较高低了。”
  这几句话说得几人都不太好意思。
  世人皆知,为储君所选的侍书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将来是要入主后宫的,区区秀男如何能比。
  贵如凌皇后,当年也是侍书出身,且自入宫便深得母皇喜爱,结发夫妻,伉俪情深,又怎能是这些年轻男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如此说,自是极大的抬高了这些男子的身份,听在颜莘耳里,还多少有些对于听闻自己并非宠幸已进府多日的侍书的不满。
  凌皇后执意拖延世宗选秀的时日,只先给自己女儿选侍书,惹得世宗每每想到好的都被女儿先挑走了,便笑骂他“妒夫”。
  如今既担了这“骂名”,女儿还不争气,饶是他不喜多言语的性子,也时常忍不住拿话去掂量他女儿。
  颜莘却不太在意她的男人和他母亲的男人们比起来谁高谁低。只觉得满屋子的金翠首饰,莺莺燕燕,香气扑鼻。
  固然都是花容月貌的,但其实并无出类拔萃者,有的甚至还掩不住一脸稚气,确实是跟自己府里刚进的那几个人有些差距。
  见大家无话,凌皇后这时便推说乏了,几人见此情形便称告退。凌皇后令宫人好生送走他们,并嘱咐他们保养准备,待几日后入宫再见。
  见屋里只剩夏岚了,颜莘便忙跑到父后身边坐下。
  凌皇后牵住颜莘的手,认真检查了一番,见与昨日比并没什么异样,这才只问道,“昨日嘱咐你吃的那个燕窝可曾吃了?”
  “舒芷想着呢,每日里熬上一两,昨日的份儿已经吃了。”
  “给你的香袋可曾带了?”一边问,一边看她腰间,却并未有。
  颜莘笑笑,往她父后身边又凑了凑,小声道,“在里衣上呢。父后给的我都小心着的,不信您看舒芷。”
  凌皇后嗔怪道,“我正想说呢。你就是独宠那孩子。一叶蔽目,不见树林的。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你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要回来。”
  “父后怎么舍得女儿没人伺候了,”颜莘赶忙撒娇,“父后好不容易调教了一个好的,换了别的女儿就不要了。”
  “怎么叫没人伺候了,不是给你选了四个么?”
  颜莘知道又要脑袋疼了,忙转移话题道,“父后,前日里说的我表哥,什么时候到?”
  “昨日晚间就已经到了。”
  “那快叫他来让我见见……”颜莘急道。
  “急什么?你惦记他了?”
  “嗯……嗯?”颜莘胡乱答应了,待反应过来,却正看见父后和身旁的夏岚同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是我表哥嘛,”颜莘忙为自己辩解。
  “人家赶了那么远的路,也得歇歇啊……”
  “都歇了一晚上了!”颜莘插嘴打断道。
  “你怎么总是这么猴急。”凌皇后无奈吩咐夏岚,“叫吟竹过来。”
  过不多时,一个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从外间转进来。因夏岚已经告诉他颜莘在这里,他便过来也行了礼。
  吟竹是颜莘的舅舅、世宗的嫡兄——昌平公主的独子。复姓容颖,封耀荣郡主。
  幼年时他每月随父亲入宫,便和颜莘他们时常在一起玩。颜莘那时便很喜欢他。
  因为在皇宫里的玩伴儿少,侍从们又顾及皇子们的安全,不肯和颜莘他们认真做游戏。
  吟竹比颜莘大了足足六岁,见识的多,又带来许多宫外的新鲜事情,每次他来,便是颜莘和哥哥最开心的时候。只是后来各自长大了,吟竹母亲又迁为外地官了,他便随母亲离开了京城。
  前些日子他母亲也病逝了,临终前托付家奴将他送到宫里来照顾,世宗才把他指到凌皇后这里。
  屈指算来,竟是很多年不见了。
  颜莘记忆里,他总是淡淡的微笑,轻灵的眼神,哪怕是父亲去世了也能在外人面前淡然处之。
  凌皇后招手让他坐到身边。
  颜莘在旁悄悄打量他,因是有孝,皇宫里又忌素服,便只穿了一身玄色的缎袍,衣袖上绣着银线云纹,浅得几乎看不出来。朴素之极的发髻间,从旁斜插一枝略带流苏的暗色玉簪,恰到好处的衬托了他的淡雅气质。人更是生得明丽鲜妍,只是眉目间隐隐流出一丝落寞。
  两人均是好久不见,一时见了,竟也又无话可说。
  凌皇后见这气氛,只好笑道,“你们两个,没见面之前都说要急着见,真凑一起了,竟又变成一对闷葫芦了?”
  颜莘心里一动。吟竹脸上却红了。
  “既然你们都有这心,”凌皇后又笑着说道,“那我就去禀了皇上,给你俩配了吧。”
  “什么呀!”颜莘反应强烈地跳了起来,道,“父后拿儿臣开心……”却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吟竹脸更红了。
  “本宫也只是说说……”凌皇后忙解围道,“好了好了,见也见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自己说吧,本宫要去休息了。”
  “父后留步,”颜莘可不想惹麻烦,忙拦道,“儿臣既已经见到表哥,也不好多留,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看父后。”
  说着便跳下地来,行了礼,不等夏岚打起帘子,就快步出去。
  屋里,吟竹的头垂得更低了。
  许久。
  “本宫知道你的心思,”凌皇后开口道。
  “……”
  “你的终身大事,本宫慢慢给你办。”凌皇后一语双关的说,“定然不叫她亏待了你去。”
  “……”
  “之所以把你送到宫里来,这也是陛下和你母亲的意思。强办了也可,但若是她不喜欢你,你进了门也委屈。如今你虽已二十有二,但此事仍不可仓促。你自己也要下功夫。”
  吟竹轻轻应了,只低着头。

  柳丝榆荚自芳菲1

  颜莘做了贼似的跑出凤栖宫正殿,却慢慢踱出大门。
  从凤栖宫到朝晖殿,中间经过御花园一角。
  春末夏初,园子里本是满满的绿色。只有靠外一角,是颜莘最近才注意到的。
  这一处与别的地方不同,只是一面大的山石,周围许多小石块。周遭没有太过鲜艳的花木,只有许多草似的植物,藤蔓横生,年头久了,有的竟能从石隙中穿过,多余的垂的,绕的,把里面的景色都遮住了。站得久了,竟然闻到了一股清香,不像花草,新奇得很。
  颜莘今日破例驻足多看了一会儿,直到远远几个宫侍看到,以为她是有事,过来准备侍应,颜莘方摆手走开。
  想起世宗先前嘱咐请安后早些到朝晖殿,颜莘便知道一准是今日折子多。
  果然进了殿里,半人高一摞折子。世宗看她一幅咧了嘴好似要哭的表情,忙安慰道,“拿到你那儿去,能看多少是多少。”
  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侍,气喘吁吁地把这么一堆折子抱到宫门口。颜莘自己的人在门口接了,也吓了一跳。
  用了午膳后,颜莘便一直呆在书房里看折子。
  本来就不该这样。
  颜莘每每跟世宗抱怨,都被她或置之不理,或几句话打发了去。每次说“能看多少是多少”,第二日问起来又会说“这个怎么还没办”;再或者说“要不你先放几个在我这儿”,没等出宫门就又有人追着来问“这边拉下了几个”。
  弄得她好几次直想仰天长叹,“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其实,让颜莘无法拒绝的另一个原因却是父后那边,总是向她解释说世宗最近精力不再,要她体谅些。
  颜莘感慨,想来母皇继位已有近三十年,三十年暗流汹涌的朝堂,三十年尔虞我诈的政治,生生折磨得她累了、倦了,这样的无奈。但无论如何,都会有父后站在她身后,做依靠的港湾。他们一齐承担暮霭风霜,一齐分享阳光霞彩——
  末了,二人同气连声说服女儿替她干活。
  放下最后一本折子,已是接近傍晚,看得颜莘眼睛都有些直了。
  几个敢于直谏的御史又递了几个参人的本子,其中被参的竟也有近日里世宗和颜莘一力提携的人,惹得她一阵郁闷。于是支开了众人,只要若韵远远跟着,信步去向后园。
  园中绿意盈人,各色攀附植物俱伸展开来,几处纳凉的亭子便如绿石砌成似的。天空一碧如洗,却有凉风习习,醺然却不欲醉。颜莘便也随意步行,拨开探出的树枝,沿着小径一路寻至园子中间的莲池。
  太子府的这处后院,这莲池是最像样子的景致。池上有亭有台,池边还有几处供人休憩的石凳。池中荷花已然绽露,一池绿叶中,点缀点点或粉或白,娉婷妖娆。触目所及,池面碧波荡漾。
  颜莘寻了个凳子坐下,想寂静地消受这一池迤逦。
  忽而一丝音律入耳,却是有人调了音,开始拢抹起来。好像一股涓涓细流,一线抛来。
  颜莘也是识货的,几下聆听,便知是有人在拨弄七弦商音。
  再细细听音律,便觉得琴音中竟然没有悲喜,好像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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