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蜡烛。”他的笑容里有熟悉的东西,杜天天想,似乎曾在另一张脸上看见过。但那个人是谁?然,当时的氛围已容不得多想,她俯下身,乖乖将蜡烛吹灭。
火光灭去的一瞬,整个空间随之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杜天天整个人一僵。
“我喂你。”伴随着缱绻语音一同靠近的,还有他的呼吸。腰上传来的力度轻柔,却不容拒绝,杜天天感觉到自己被慢慢放倒,沙发的扶手不偏不倚抵着她的后颈,吻贴得像场早就精心设置好的阴谋。
等等,这事……有些不对劲!
但是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头晕晕的,酒精的余力还未退去,鼻间呼吸到的尽是佛手柑和香草的芬芳气息,好闻得让人不想拒绝。
纤长手指慢慢地穿过她的长发,沿着脸颊悠悠划下,所到之处,皮肤一阵悸颤。那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像有什么被指尖点着,开始蓬勃地燃烧起来。
依稀间,空气里渗入了白兰地的气息,她本能地张开唇,某样物品就那样滑入口中,冰凉过后,是柔软温湿的舔逗。
“唔……唔,是樱桃……”她在半醒半醉间含糊不清地开口。
身上的男子在笑,“这个时候,不要关心这个……”
他吻着她,将蛋糕送入她口中,然后再帮她一起吃掉。他技术高明,进三分退三分将旖旎制造得恰到好处,不会热烈得让人受不了,又足以挑起她的情绪。
呻吟辗转,折磨温存,双生子般逶迤着,一点一点,拖着被诱惑的人,游走在天堂和地狱边缘。
“等、等等……”她伸手去推,手却被抓住,每根手指都被抹上了蛋糕,然后,再被灵活如蛇般的舌尖一一舔食。
杜天天只得作罢,不知是满足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而,这样的叹息,在这种情形下听来,却格外的荡气回肠。男子微微喘息着,突然抱紧了她。
于是,一切开始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演变。
衬衫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赤裸的肌肤接触到冷空气,先是一寒,随即被另一具躯体所覆盖。
长发落下沙发,无风自荡。
她绷直了脚尖,咬住下唇,放弃了一切开始等待,等待疼痛,等待欢愉,虽然畏惧,却满含兴奋。
突然间——
门铃响了。
杜天天的瞳孔开始收缩,好像有盆凉水,哗啦啦地从头泼下来。紊乱的、刺激的、蒸腾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那瞬间冷却与消失。
她清醒了过来。
等等!这、这、这是在做什么?她在跟封淡昔上床?跟一个虽然很有好感但彼此根本还不熟悉什么感情也谈不上的男人就这样上床了?
“啊——”杜天天发出一声尖叫,壁角的自动感应灯顿时亮了起来。让她看见衣衫半裸的自己和他。
第17节:第三章 总有一些游戏(5)
“啊!”她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连忙将封淡昔推开,困窘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立刻钻进去。
门外有人说话:“淡昔,你在吗?出什么事了?谁在叫?”
她胡乱一气地将扣子扣上,回头再看封淡昔一眼,虽然好事被人打断,他却完全没有她的慌乱,半躺半靠地倚在沙发上,浅浅地望着她,眉目含情,似笑非笑。
可怕!这种时候了还在勾引她!
杜天天背上一阵寒毛倒立,低头看见玄关的鞋架上放着自己的凉拖,连忙套上,然后拉开门。
门外的人是杨莫非。
看见杜天天,他也是一怔,顺着视线打量,看见情欲初褪的脸,扣错位的衣扣,和紧张兮兮做贼心虚的表情,顿时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什么好事,正待开口,杜天天一把推开他逃命似的跑了,怎么叫都叫不住。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不该出现的大电灯泡转头问房间里的好友。
好友从烟盒里弹出一根圣罗兰,点着,淡淡回答:“没有。”
“还说没有?”杨莫非关上门走进去,又是抱歉又是艳羡,“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们进展得这么快。我以为你送她回家了……看在死党的分上,体谅一下某个猎艳不成的可怜男人这个时间点来找你喝酒的无奈心情吧。”那个臭露丝,竟敢拒绝他的约会,哼,来日方长,此仇不报他就不算是光用眼神就迷遍珠宝模特界无敌手的第一花花公子!
封淡昔吸着烟,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完全不见方才的柔情蜜意、温柔有加,他注视着那个残剩得已不成形的蛋糕,以一种非常冷漠的声音说:“你没有打搅我。即使你不来,也差不多是时候停止了。”
“咦?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弹着手上的ZIPPO打火机,机身上的“Secret of my Heart”像是某种恶意的预告,“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18节:第四章 悄无声息(1)
第四章 悄无声息
“Kyrie?eleison,christe?eleison,Kyrie?eleison……”
单调的曲乐反复吟唱了三遍,流泻出宁静的慈悲。杜年年盯着手中的CD封面,在试听架前久久站立。
夜十点半,唱片店里已没有多少客人,两个店员倚在柜台前小声聊着天,不时朝她投去好奇一瞥——这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也没见她换碟,翻来覆去就听那张《慈悲经》。
“叮——”风铃声响,玻璃门被推开,进来的少年令人眼前一亮。
黑发,黑瞳,黑色的T恤衫。黑这种色调在这个身形有些单薄的少年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晰,笼敛着一种深深的静。
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幅会行走的画。
“就是这里哦!夜愚,我要买Jay的新唱片,他的歌都好好听哦……”甜美的撒娇声伴着少年一起出现,长发的少女挽着他的手,丝毫不避讳在众人面前表现亲昵——哪怕,尚属于禁忌的年纪。
杜年年的目光不期然地与少年相遇,彼此眼中都闪过一线复杂的异色,但仅限于一眼,又各自转开。
“夜愚,你听听。”谭允嘉将耳机戴上少年的耳朵。
少年不耐烦地将耳机拉下,说道:“我要回家了。”说完也不等她,就径自推开门走出去。
“夜愚,怎么这样,明明说好陪人家买CD的……”谭允嘉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受伤,但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两人在外面的人行道上拉拉扯扯的模样。杜年年一语不发地望着他们,目光变得凝郁而薄凉。
“江夜愚,你等一下!”窗外,谭允嘉抓住少年的胳膊,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太过分了!我们好不容易到这的,你说走就走,究竟是为什么?你这个人老是喜怒无常的,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好累……”
江夜愚冷冷打断她:“既然累就不要在一起好了。”
谭允嘉一呆,眼圈立刻红了。
江夜愚双手插兜,俊美的脸上有着残忍的冷漠,“没人逼你,我一开始就说过,你随时都可以走。”
谭允嘉的脸“刷”地变白了,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咬着下唇说:“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果然,他们都说先爱的人是傻瓜,爱得多的人更傻,你吃准了是我的傻,所以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地伤害我……你、你……”她再也说不下去,捂住脸转身就跑,谁知没跑几步,一头撞到某人身上。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
“小妹妹,怎么了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被甩啦?”流里流气的语音轻浮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肢体的刻意接触。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被三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小流氓给围住了,当即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呦,还挺漂亮的嘛,别哭别哭,哥哥们来陪你好了。”说着,就毛手毛脚地往她身上摸。
谭允嘉吓得尖叫起来,眼看那只手就要摸到她脸上,突然被人半途截住。
回眸,看见江夜愚冷到极至的一双眼眸,在路灯下闪烁发亮。
“夜愚,救救我!”她连忙朝他身后躲去,又惊又怕,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三个小流氓彼此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沉下脸,狰狞地说:“小子,别多管闲事。”
其余两个在旁边帮腔:“就是,没看见我们正在跟这个妹妹聊天吗?识相的话就滚一边去,否则,别怪哥们不客气。”
“这小妞是你马子吗?哥哥们看上了,不想挨揍就快滚吧,哈哈……”
江夜愚轻蔑地瞥了三人一眼,冷冷地说:“知不知道随便动别人的女朋友是什么后果?”
为首之人挤眉弄眼,“什么后果?”
“就是这样。”样字音刚出,一个拳头就狠狠往那人脸上砸了过去,直把那人打得立刻摔倒在地,鼻血直流。
其他两人一看老大被揍,脸色顿变,立刻围上来开始动手。
江夜愚没理会他们两个,专门攻击为首之人,往死里打。
谭允嘉吓得直哭,“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夜晚的风凉凉,由于时间很晚的缘故,街上都已经没什么人,除了这家24小时的音像店外,其他店铺也早已打烊。
没有人去理会街头发生的这一幕。
风声、扭打声、少女的哭声,汇集在一起,喧杂而凄凉。
然而,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个碍手碍脚的柔弱女孩在场,眼看着江夜愚逐渐不支,被按翻在地,六条腿不停地往他身上踢时,一个声音突然幽幽凉凉地响起:“警察来了。”
为首的流氓回头,看见人偶般的少女站在身后五米远的地方,神色平静。既不害怕,也不惊讶,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像在看一出戏。
“你说什么?你也想多管闲事吗?”另一个流氓哼哼着就要上前,这时警车声呜呜地传来,由远而近。
“条子来了,算了吧。”
为首之人朝倒在地的江夜愚吐了口唾沫,又狠狠补了一脚,这才转身悻悻离去。
在一旁泪流满面的谭允嘉立刻扑上前抱住自己的心上人,哭道:“夜愚!夜愚你没事吧?你怎么样?怎么这么多血……夜愚!夜愚……”
江夜愚推开她,抹了把唇角的血,挣扎着站起来,目光所至处,盯的却是杜年年。
杜年年扬了扬眉毛,“过来。”说完转身带路。
谭允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扶着江夜愚走了过去。
三人刚在拐角处的大柱子后站好,就见一辆警车呼啸着停在音像店门口,然后车上跳下几个警察,进了音像店。
谭允嘉诧异,“他们不是来捉流氓的吗?”
杜年年淡淡说:“我报警时说的是店里有小偷。”
谭允嘉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杜年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警察真来询问他们的话,打架的事就肯定会传到学校里,到时候老师们又不知道会怎么大题小做地为难夜愚。所以她就谎称店里有贼,请来警察,而警车声一起,那些流氓们必定认为是来抓自己的,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