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
她原话是这样的:“你说那谁谁谁,见着漂亮的腿都软了。哎……还是大姐的状元郎好,一心一意着呢!”
我这人吧,听话只听重点,当即我就想明白了,老爹也是人呀,美人娘亲这花容月貌的,他能不着了道么……
一大家子吃饭真是累,我其实挺讨厌吃什么白面馒头,估计是我穿越前作为一个南方人生活了二十来年对面食实在没什么兴趣。我端着面前的瘦肉粥喝得欢,我才不管二娘今天怎么突然就不接茬了,大娘怎么就应了娘亲的话了。
帅哥老爹这时倒发话了:“待会儿,瑞信和瑞怡到我书房来,爹爹有话跟你们说。”
叫大姐和大娘家的嫡长女作甚?我抬头看了眼,大姐眼神微闪,难道是大姐与状元郎郎情妾意的叫爹爹发现了?我嚼着碗里的瘦肉,仔细一想,也不对,这样的话把瑞信叫去做什么?
大姐看到我的眼神,安抚地朝我笑。我权当收下,这家里的事我即使能看得清楚也不能出手。我还记得被二娘弄死的很多貌美的丫鬟,她们都想爬上长子的床,她们也一个个死于非命。有一个甚至以前是我房里的丫鬟,她喝下那杯鸩酒之前哭得梨花带雨向我求救:“端……端小姐……”
她断断续续,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我端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淡定脸,眼里连一点光都没有,眼睛眨都没有眨就看着她倒了下去。她真是傻,急得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能求一个呆呆傻傻的五小姐呢?我不能出手呀,傻子端小姐一旦出手就可能向府里其他庶出的小姐刚刚及笄就被老爹想着怎么做他官场上的小棋子啦……
况且你总得为自己负责不是?当初想着爬上大哥的床时,有没有想过二娘的鸩酒呢?
所以我还是想想待会儿即将见到的大方丈以及他的酱肘子比较实际。
结束了这种晨昏定省似的早饭,我抹抹嘴,拉住美人娘亲的手:“娘亲,待会儿女儿还是陪您去白马寺上香可好?”
美人娘亲很是满意:“阿端乖,年年都陪娘亲去京郊,累不累啊?”
累?美人娘亲你是不知道大方丈的酱肘子是多美味吧?我一摇头:“娘亲,阿端不累的……阿端要为全家人烧香祈福,愿得我佛保佑。”
美人娘亲听到我这些话,下意识地瞧向已经走远的老爹,然后视线又回到我身上,最后点点头。
京郊白马寺依然是万年不变的佛光万丈,香火旺盛。初一的日子本身人就多,再加上很多大富大贵人家喜欢轿子出行,这上山的路真是挤死了!
我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中几乎要晕过去,脑袋里昏昏沉沉,总想着:啊,大家不会是冲着大方丈的酱肘子去的吧?
你看看,人一晕,真是傻到极点。我当时还未曾想到这白马寺的大方丈开荤戒的事怎么可能会让大家知道?我连忙叫道:“停轿!停轿!”
二胡连忙探过身子:“五小姐,有何吩咐?”
我心心念念一个月的酱肘子难道要被他人抢去?我当即冲出轿门,连一贯的淡定脸都不要了,急哄哄地冲我可怜的小厮喊:“本小姐要下来自己走!”
扶红一听连忙挽住我的手:“哎呦……我滴个小姐哟……这山路那是你能走的?”
这路太挤,走路要比坐轿快得多,再晚我的酱肘子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我挥掉扶红那丫头的手:“扶红姐姐,礼佛的时辰坏不得,爹爹常教我们,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我想我还是走吧……”
很显然扶红这丫头被我震住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啊,哦,好啊……”然后她便目送我脚步如风地穿梭在人群中。
我到了山顶,山上的清风吹得我悔恨不已!此刻,我脑中清明万分,丝毫没有眩晕之感,所以我才知道这酱肘子怎么可能会有人跟我抢呢!怎么可能呢!我完全可以优哉游哉地上来,吃了美味无比的酱肘子之后再优哉游哉地回去!
这万恶的酱肘子!这万恶的让人忘不掉的酱肘子!
我估摸着现在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想来此时大方丈已经躲在小禅房里捣鼓着李大嫂家的肘子。我熟门熟路,一脚踢开了禅房门。
大方丈一惊,不顾满嘴流油吓得连忙将肘子搁在怀里。抬眼一看是我,老脸立马一黑,然后十分不舍地掏出了一个肘子。
那张熟悉的老脸,连他脸上的褶子都无比亲切,他抖动的白胡须令我莫名欣喜。我无比自觉地坐在他对面,又继续自觉拿过他掏出的肘子享用。
只不过,这世界上美的东西总是留不住,美味亦是如此。很快,刚才还圆润无比的肘子已经瘦骨嶙峋。我抬眼瞧向大方丈。
那老人家竟不顾身份朝我吹胡子、瞪眼,吼道:“你抢了这么些年,今年还要抢!”
我不懂啊,瞧着那仅剩的一只酱肘子吞了吞口水:“我佛慈悲,还请大师渡我……”
“不要!”
“大师声如洪钟、想来必是受佛主照拂甚多。难道大师不能将我佛之恩继续授予我等信众?”
“不要!”
“大师……”我抬起了手中的筷子,双手合十:“大师,那么小女子得罪……”
“你敢!”大师赶忙伸筷子戳向他的碗。
哎,这十对年来我什么功夫都没练。独独这筷子使得游刃有余,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戳向碗中,另一只手直接点向大方丈的穴道。
大方丈即刻动弹不得,脸色阴郁,眼里都是熊熊怒光……
我赶紧将将到手的肘子吃干抹净,临了才吐露真言:“哎……大师不曾听过一句话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流油的手擦干净,想着待会儿还是要向美人娘亲说她女儿不顾千辛万苦、冲上山顶,为家里上了第一炷香。
“你……给我回来!”
大师怒气十足的叫声着实吓了我一条。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冲破了穴道,想来功夫又是长进了不少。“大师,有何吩咐?”
“下一个月再比!”
我点点头。大师老脸一副便秘样。是我不好,这十多年来抢肘子从未失手,他苦练筷子上面的功夫,哪曾想到我也苦练点穴,就算他使筷子快过我,我也能趁机点住他的穴呢?
我颠颠地跑向大殿,一下子愣住了!
这男人是谁?!尼玛!居然敢抢我的头炷香!
3、美人与高香
3、美人与高香 。。。
我一般看男人都是拿正眼瞧的,给予古代美男绝对的尊重。这厮长得极其受人待见,甚至要比我家小岑子都要好看几分。只不过,这男人太过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冷着一张脸对于我这个横空出现的指着他似有千言万语的女人,愣是没有正眼瞧我!
我怒了,我虽然平素里喜欢装个傻充个愣、欺个软怕个硬,可这里是白马寺呀白马寺,这可是我的主场啊!我十多年来月月头炷香,现在被一个混小子抢了去,我当时拽住他的胳膊,说话也不经大脑:“你丫拽个毛啊拽!”
话说出口,我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呼死。
果真,那男人一副见着鬼的神情看着我,然后极其淡定地将我的爪子从他身上掸去,又掏出一方丝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刚才我碰过的地方,然后极为悠闲地开口:“这位姑娘,在下粗鄙,不懂姑娘所言何意?”
我前世看多了京片子小言,动不动喜欢你丫你丫。我笑,这男人龟毛、洁癖的,跟我家小岑子那是一天一地,什么容貌好看,都是浮云!我也是一个很会装的人,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公子不知这头炷香都是我家的?”
据我观察这男人极其有钱,一身的低调奢华,就连刚才掏出的帕子都是绣了金线的。我眼尖,一眼就望见了上面“天裳纺”的标志。而俗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我想着自家老爹名头我从来没用过,我也不想与这个男人斗智斗勇,还是让他知难而退吧……
那男人一双凤眼终于正眼瞧我了,嘴角也好像牵出了一丝弧度,然后将刚才擦过的帕子一把扔了,这才幽幽开口:“敢问姑娘是谁家的?”
佛门清净之地他居然敢乱扔垃圾!我挺直腰背,也幽幽开口:“参知政事沈文。”
他眼中似有精光闪过,瞧着我上下打量,不可置信地开口:“沈大人家的女儿?人人皆道沈大人为官父母心,极其勤奋廉洁……”
言下之意是傻子都知道,我瞪了他一眼:“瞧着你也是聪明人,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出得浊世不染污泥之人呢?啧啧……”
他好笑地瞧着我,凤目微挑:“姑娘不是沈相之女?那是哪房的丫鬟呢?”
我挺起自己的小身板,朝着那似笑非笑的男人就是一句:“陈太傅的女儿就是我家夫人!”
“哦……”那厮拉长了语调,点点头:“原来是二夫人……”
我十分淡定地趁着那厮点头之际,唰的一下子就把他上的那株香一拔。那炷香还冒着些许的烟,从我手中掉落似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摔在了地上。我又十分怡然自得地准备上香。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厮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心里一跳,他眼里都是阴森森的光,一副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模样。还未等我开口,他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大的胆子,真是个丫鬟?嗯?!”
他说话的时候尾音轻轻上翘,却阴冷至极。我觉着仿佛猛然间一道冷风刮过,我的手一下冰凉。不过输人不输阵,我一把扯开他的手:“相爷府的丫鬟还轮不到尔等小民指手画脚!”
“哼!”他突然一笑,继而又抓住我的手。我差点疼得叫娘,可这位拽得不可一世的凤目美男却松开了我的手,留下一句:“找死!”便飘然而去。
我一阵呆愣,继而一句:“呸!”皮相是好,可这性子真是让人想戳小人玩……
“五小姐、五小姐可算是找着您了!四夫人可急死了!”大胡一脸横肉一颠一颠地小跑过来,嘴里也不含糊:“夫人!夫人!小姐在这!”
我当机立断,立马一副空洞无物的样子。美人娘亲笑眯眯地朝我问:“阿端又上了头炷香啦?”
我连忙看向香炉,可不是,一株高香那叫一个亭亭玉立。只不过,如果那炷香是我的话,那么我手里捏着的是什么?
“娘亲。”我很乖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向美人娘亲的身边,又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扔掉。心里又将那个凤目拽大爷诅咒一万遍,丫是什么时候又上了一炷香!这才笑嘻嘻地说道:“为家里上第一炷香是女儿的福分。”
美人娘亲忽然抬头,仿佛不认识不一般。如水眼眸上上下下将我一番打量,最后竟是一叹:“我家阿端到底不傻。”
我依旧笑眯眯:“娘亲,娘亲。阿端从来不傻。”
美人娘亲拍拍我的头,十分虔诚地拉着我朝佛珠跪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约摸着一炷香过去了,我已经昏昏欲睡,美人娘亲终于站了起来。扶红也是识眼色的姑娘,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美人娘亲。我又不住一阵感想,女人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真是恨不得豁出一条命来。美人娘亲弱柳扶风的,硬是坚持月月要来这白马寺上香祈福,还不是为了我老爹踏进“如意阁”一次。
此时我又想起我家小岑子,小岑子是温文尔雅的人,在庶出的大少爷调笑着叫我“小傻子”的时候,小岑子护住我,朝着我说:“阿端是个漂亮聪明的小姑娘。”彼时我才十岁,真是个容易喜欢人的年纪。
回到沈府,却发现瑞玉、瑞仪、瑞雪三个姑娘都杵在“如意阁”欲言又止地望着美人娘亲。
美人娘亲脸色一白:“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