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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阴杨文干素凶诐,建成昵之,使为庆州总管,遣募兵送京师,欲为变。时帝幸仁智宫,秦王、元吉从,建成谓元吉曰:「秦王且遍见诸妃,彼金宝多,有以赂遗之也。吾安得箕踞受祸?安危之计决今日。」元吉曰:「善。」乃命郎将尒硃焕、校尉桥公山赍甲遗文干,趣兴兵。焕等惧,至豳乡白反状,宁州人杜凤亦上变。帝遣司农卿宇文颖驿召文干,元吉阴结颖,使告文干,文干遽率兵反。帝以建成首谋,未忍治,即诏捕王珪、魏征及左卫率韦挺、舍人徐师、左卫车骑冯世立,欲杀之以薄太子罪。乃手诏召建成,建成惧,不敢往。师劝遂举兵,詹事主簿赵弘智谏建成捐车服,轻往谢罪。乃诣行在所,未至,屏官属,径入谒,叩头请死,投身於地,不能起。帝怒,夜囚幕中,使兵卫守。会文干陷宁州,帝惊,以宫近贼,夜率卫士南趣,山行十馀里,明乃还宫。召秦王问计,对曰:「文干竖子耳,官司当即禽之,就使假刻漏之久,正须遣一将可办。」帝曰:「事连建成,恐应者众。尔自行,还,吾以尔为太子,使建成王蜀,蜀地狭,不足为变,若不能事汝,取之易也。」秦王率众趣宁州,文干为其下所杀,以其首降,执宇文颖送京师。秦王之行,元吉及内嬖更为建成请,封德彝亦阴说帝,由是意解,复诏建成居守,但责兄弟不相容,而谪王珪、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於远方。然怨猜日结。
建成等召秦王夜宴,毒酒而进之,王暴疾,血数升,淮安王扶掖还宫。帝问疾,因敕建成:「秦王不能酒,毋夜聚。」又谓秦王曰:「吾起晋阳,平天下,皆尔力,将定东宫,尔亟让,故成而美志。又太子立多历年,吾重夺之。观而兄弟终不相下,同在京师,忿阋且深。尔还洛阳行台,自陕以东悉主之,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王泣曰:「非所愿也,不可远膝下。」帝曰:「陆贾,汉臣也,犹递过诸子,况我天下主,东西两宫,思汝即往,何所悲邪?」王将行,建成等谋曰:「秦王得土地甲兵,必为患;留之京师,一匹夫耳。」因密使人说帝,言「秦王左右皆山东人,闻还洛,皆洒然喜,观其意,不复来矣」。事果寝。
俄而突厥寇边,太子荐元吉北讨,欲因其兵作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等劝秦王先图之。王乃密奏建成等与后宫乱,因曰:「臣无负兄弟,今乃欲杀臣,是为世充、建德复仇。使臣死,虽地下,愧见诸贼。」帝大惊,报曰:「旦日当穷治,而必早参。」张婕妤驰语建成,乃召元吉谋,曰:「请勒宫甲,托疾不朝。」建成曰:「善,然不共入朝,事何繇知?」迟明,乘马至玄武门,秦王先至,以勇士九人自卫。时帝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入。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遽反走,秦王随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彀者三。秦王射建成即死,元吉中矢走,敬德追杀之。俄而东宫、齐府兵三千攻玄武门,闭不得入。接战久之,矢及殿屋。王左右数百骑至,合击之,众遂溃。帝谓裴寂等曰:「事今奈何?」萧瑀、陈叔达曰:「臣闻内外无限,父子不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建成、元吉自草昧以来,未始与谋,既立,又无功德,疑贰相济,为萧墙忧。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立为太子,付军国大务,陛下释重负矣。」帝曰:「此吾志也!」乃召秦王至,尉抚之曰:「朕几有投杼之惑。」秦王号泣不能止。
建成死年三十八。长子承宗为太原王,早卒;承道安陆王,承德河东王,承训武安王,承明汝南王,承义巨鹿王,皆坐诛。诏除建成、元吉属籍。其党疑惧,更相告,庐江王瑗遂反。乃下诏建成、元吉、瑗支党不得相告讦,由是遂安。太宗立,追封建成为息王,谥曰隐,以礼改葬,诏东宫旧臣皆会,帝於宜秋门哭之,以子福为后。十六年,追今赠。
宇文颖者,代人。自李密所来降,为农圃监,封化政郡公。性贪昏,与元吉厚善,故豫文干谋。事败,帝责曰:「朕以文干叛,故遣卿,乃同逆邪?」颖无以对,斩之。
卫怀王玄霸字大德。幼辩惠。隋大业十年薨,年十六,无子。武德元年,追王及谥,又赠秦州总管、司空。以太宗子泰为宜都王,奉其祀,葬芷阳。泰徙封越,更以宗室西平王琼子保定嗣。薨,无子,国除。
巢刺王元吉小字三胡。高祖兵已西,留守太原,封姑臧郡公,进齐国,总十五郡诸军事,加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帝受禅,进王齐,为并州总管。
初,元吉生,太穆皇后恶其貌,不举,侍媪陈善意私乳之。及长,猜鸷好兵,居边久,益骄侈。常令奴客、诸妾数百人被甲习战,相击刺,死伤甚众。后元吉中创,善意止之,元吉恚,命壮士拉死,私谥慈训夫人。
刘武周略汾、晋,诏遣右卫将军宇文歆助守。元吉喜鹰狗,出常载罝罔三十车,曰:「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夜潜出淫民家,府门不闭。歆骤谏,不纳,乃显表於帝曰:「王数出与窦诞纵猎,蹂民田,纵左右攘夺,畜产为尽。每射於道,观人避矢以为乐。百姓怨毒。不可与共守。」有诏召还。元吉密讽民诣阙请,乃得归。武周以五千骑屯黄蛇岭,元吉使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寇,达辞兵少,强之,至则尽没。达怒,导武周陷榆次。元吉保祁,贼急攻之,遁还并州,贼张甚。元吉绐司马刘德威曰:「公以老弱守,吾率锐士拒贼。」因赍宝物、携妻妾夜出,委军奔京师,并州陷。帝怒,自是尝令从秦王征讨,不复颛军矣。
寻授侍中、襄州道行台尚书令、稷州刺史。秦王围东都,窦建德来援,王以精骑逆战,留元吉、屈突通守,而世充易之,辄出兵,元吉设伏劫之,斩首八百级,禽其将。东都平,拜司空,赐衮冕服、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黄金二千斤,与太子、秦王得三炉铸钱。累进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
时秦王有功,而太子不为中外所属,元吉喜乱,欲并图之。乃构於太子曰:「秦王功业日隆,为上所爱,殿下虽为太子,位不安,不早计,还踵受祸矣,请为殿下杀之。」太子不忍,元吉数讽不已,许之。於是邀结宫掖,厚赂中书令封德彝,使为游说,帝遂疏秦王,爱太子。元吉乃多匿亡命壮士,厚赐之,使为用。元吉记室参军荣九思为诗刺之曰:「丹青饰成庆,玉帛礼专诸。」元吉见之,弗悟也。其典签裴宣俨免官,往事秦府,元吉疑事泄,鸩杀之。自是人莫敢言。秦王尝从帝幸元吉第,伏护军宇文宝寝内,将以刺王,太子固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於我何害?」
突厥郁射设入围乌城,建成荐元吉北讨,乃多引秦王府骁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与行,又籍秦府精兵益麾下。帝知之,不能禁。元吉承间密请害秦王,帝曰:「是有定四海功,杀之无名。」元吉曰:「王昔平东都,顾望不即西,散金帛树私惠,岂非反邪?」帝不应。太子与元吉谋:「兵行,吾与秦王至昆明池,伏壮士拉之,以暴卒闻,上无不信。然后说帝付吾国,吾以尔为皇太弟,而尽击杀叔宝等。」率更令王晊密以谋告秦王,王召僚属谋,皆曰:「元吉戾很,使得志,且不能事其兄。往者护军薛宝以元吉字合之,其文成'唐',元吉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为乱未克,已复倾夺,大王不蚤正之,社稷非复唐有。」秦王由是定计。
死年二十四。子承业为梁郡王,承鸾渔阳王,承奖普安王,承裕江夏王,承度义阳王,并伏诛。贞观初,改葬,追爵海陵郡王及谥。后改封巢,以曹王明嗣。
楚哀王智云初名稚诠。善射,工书、弈。隋大业末,从建成寓河东。高祖初,建成走太原,吏捕智云送长安,为阴世师所害,年十四。武德元年,追王及谥。
母万贵妃,性恭顺,为帝所礼,宫中事一一咨决。
三年,以太宗子宽为嗣,又赠凉州总管、司徒。宽早薨,国除。贞观二年,复以济南公世都子灵龟嗣,历魏州刺史,为政威严,盗贼不发;凿永济渠,通新市,百姓利之。薨,子福嗣,降为公。卒,子承况嗣,神龙中为右羽林将军,同节愍太子死於难。
荆王元景,武德三年始王赵,与鲁、酆二王同封。贞观初,累迁雍州牧。十年,徙封荆。
明年,诏荆州都督荆王元景、梁州都督汉王元昌、徐州都督徐王元礼、潞州都督韩王元嘉、遂州都督彭王元则、郑州刺史郑王元懿、绛州刺史霍王元轨、虢州刺史虢王凤、豫州刺史道王元庆、邓州刺史邓王元裕、寿州刺史舒王元名、幽州都督燕王灵夔、苏州刺史许王元祥、安州都督吴王恪、相州都督魏王泰、齐州都督齐王祐、益州都督蜀王愔、襄州刺史蒋王恽、扬州都督越王贞、并州都督晋王治、秦州都督纪王慎所任刺史并功臣令世世袭。会长孙无忌等固让,遂废不行。徙鄠州。永徽初,进位司徒,赐实封至千五百户。
房遗爱谋反,坐子则与往还系狱。时吴王亦抵罪,高宗谓大臣曰:「朕欲从公丐叔及兄死。」兵部侍郎崔敦礼曰:「陛下虽申恩,不可诎天下法。」遂赐死。久之,追封沈黎王,以渤海王奉慈子长沙嗣,降为侯。神龙初,复王爵,以孙逖嗣。薨,无子,国除。
汉王元昌,初王鲁,累迁梁州都督,后徙封汉。有勇力,善骑射。数触轨宪,太宗手诏诲督,乃怨望,附太子承乾,通馈谢。来朝京师,宿东宫,尝有丑语;又见帝侧有宫人善琵琶,乃曰:「事成幸赐我。」承乾许之,割臂血盟。事败,帝弗忍诛,欲免死,高士廉、李勣等固争不奉诏,乃赐死,国除。
酆悼王元亨,贞观二年,授金州刺史,之籓,太宗怜其幼,思之,数遣使为劳问,赐金盏以娱乐之。六年薨,无子,国除。
周王元方,武德四年始王,与郑、宋、荆、滕四王同封。贞观三年薨,无子,国除。
徐康王元礼性恭畏,善骑射。始王郑,即授郑州刺史。后徙王徐,迁徐州都督。为绛州刺史,有治名,玺书劳勉,实封至千户。永徽中,加司徒,兼潞州刺史。薨,赠太尉、冀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三子,茂为淮南王,馀爵公。
茂险薄无行。初,元礼疾,姬赵有美色,茂逼蒸之,元礼切责,茂恚,屏侍卫药膳,曰:「为王五十年足矣,何服药为?」以不食薨。茂嗣。上元中,事泄,流死振州。
神龙初,以茂子璀嗣,开元中,为宗正员外卿。薨,子延年嗣。拔汗那王入朝,延年将以女嫁之,为右相李林甫劾奏,贬文安郡别驾,终馀杭司马,国除。永泰初,延年婿黔中观察使赵国珍言诸朝,诏以其子讽嗣王。
韩王元嘉字元嘉。始王宋,后改王徐,为潞州刺史。母昭仪,宇文述女也,宠於高祖,既即位,欲立为后,固辞。元嘉以母宠故,特为帝爱,后出诸子无及者。在潞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