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什么颜色?”郝仁低声问道。
冷萍想了想,“青色!”
“笨蛋,那是青蛇,是有毒的!”郝仁急声道,看着冷萍的伤口,也顾不上那叫上的泥灰,立刻趴下来帮冷萍吸毒。
“哎……”冷萍有些难堪,方才她只顾采药,两只脚上早已经满是泥灰了……
“不想死就别动!”郝仁喊着,一口一口的给冷萍吸着毒。
“大哥,冲嘴!”郝蛋赶紧用随身的葫芦瓢舀了清澈的溪水给郝仁漱口。
郝仁没有漱口,而是直接将那水泼在了冷萍的脚上,好歹露出了白嫩发红的伤口。
“再打些水来!”郝仁低声道,又撕了身上的衣襟下来,要给冷萍包扎。
郝蛋赶紧去打水。
“要敷药!”冷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半枝莲,“采了那个嚼烂了,给我糊上再包扎!”
半枝莲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郝仁爬上山坡,去采了那半枝莲,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出来,呼在冷萍的脚上,然后用布条缠紧了。
郝蛋打了水来,郝仁这才漱了口。
冷萍有些感激,伸出手来摸了摸郝仁的脑袋。
郝仁瞪了她一眼,“干什么?”
他又不是小猫小狗,摸什么?
“谢谢你!”冷萍拍拍他肩膀,“这蛇果真是有毒的,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郝仁不理她莫名其妙的话,看了看时辰,低声道:“回去吧!”
冷萍点头,想要站起来,可是腿还是有些麻。
郝仁不悦的皱皱眉,将背上的背篓交给郝蛋,一把将冷萍的胳膊抬起来,搭在他的肩膀上,蹲下身子,虽然有些吃力,可是还是将冷萍背了起来。
“郝蛋,再采点那种药!”郝仁指了指半枝莲,以后还要用呢!
郝蛋赶紧应着。
郝仁背着冷萍,一步一步的沿着小溪边向山下走。
冷萍趴在郝仁的背上,想起那一年,她也是腿受伤,只不过那时候郝仁小,背不动她,只能搀扶着她,这才几年,郝仁长大了!
这一想,冷萍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在这古代两年多的时间了,之前原本以为借着阮籍能有一番作为,可是想不到阮家的突然搬迁,让她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
前几天她看见村里的媒婆去了潘莲花家,潘莲花家的刘喜与她年纪差不多,也应该说亲了,若她没有与郝家之前的亲事,这会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与其说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倒不如留在郝家一辈子,反正她早就对婚姻没有报什么希望!
这么一想,冷萍就觉着有个小相公也不错,可以不用想这些烦心事,专心伺候自己的药草。
冷萍的心情好起来,环紧了郝仁的脖颈,身子也向上窜了一窜。
郝仁额头上全是汗珠,不过还是咬着牙挺着,一步一步。
走了一段路,冷萍怕郝仁挺不住,也就下来走,走一会再背一会,终于下了山,到了家门口。
此刻郝家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郝氏望着眼前这位面向俊朗不凡的男子,只见他穿青色衣袍,配一根素色白玉腰带,腰上没有什么坠饰。
青色长袍下面是繁复的花纹,郝氏盯着那花纹,认出那是天城贵族喜欢用的菡萏纹,一下子就联想到什么,手脚有些发抖。
华英还以为是乡下女人没有见过世面,立刻说道:“这位大嫂不必害怕,咱们是来买全蝎的!”
郝氏赶紧点了头,又摇摇头,低声说道:“蝎子的事儿是我家媳妇做主,如今她带着人上山采药去了,你们……”
郝氏的话声还没有落,就听见郝蛋在门外大叫。
郝氏赶紧跑了出去。
郝仁满头大汗,可是双手却紧紧的勾着冷萍的双腿。
冷萍还是有些晕乎,看起来这蛇很毒,那草药有些不管用。
郝氏一见这情景,就吓得双腿一软,赶紧上前。
司徒展宸带着华英也跟着出门来,一见到冷萍晕晕沉沉的模样,不知道怎的,心中突地一紧,他赶紧大步上前,从郝仁的背上接过了冷萍,抱着她就向了里屋。
郝仁只觉着背上突然轻松了,然后就见一个身长腿长的男人抱着冷萍进了屋。
郝仁一愣。
郝氏也吓呆了。
两人赶紧追了进去。
司徒展宸一边走,一边望着怀中女子的脸庞,不知道怎的,他眼前再次晃过梨蕊的脸庞。
十五年前,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因为羊水破了昏迷,就像今天……
“爷,到了!”华英低声提醒着他。
司徒展宸这才发觉已经进了内室,他将冷萍放在炕上。
“你快给瞧瞧!”司徒展宸对华英说道。
“爷,小的只懂药,不懂医啊!”华英有些为难,他祖上是时代开药行的,炮制挑选药材有一手,却不懂医。
司徒展宸皱眉,低声道:“去城里请大夫!”
郝氏与郝仁进了屋,正好碰到华英向外跑。
司徒展宸站在炕前,默默的望着冷萍昏迷的脸。
郝仁疑惑的上前,打量了司徒展宸。
男人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眸色幽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请问阁下是……”郝仁抱拳。
司徒展宸回眸,打量了郝仁一眼,“我姓司,单名一个徒,是天城来的药商,冷萍之前救过我!”
郝仁点点头,上前摸了摸冷萍的额头,有些热,应该是余毒未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展宸问道。
“采药,让蛇咬了,是毒蛇!”郝仁低声说道,小小年纪,在司徒展宸的面前,却有一种难得的从容。
司徒展宸却对郝仁的从容有些不满意,“她只是个小女孩!”
来之前,他派人打听了郝家的情况,冷萍是大妻,要养一个家,来之前他都知道了!如今看着冷萍为采药养家昏迷,他心里忍不住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多少年没有过了!
如果他早些遇到蕊儿,或许梨蕊与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命运都将不同!
郝仁看了司徒展宸一眼,眼神里有些奇怪。
这位大叔似乎对冷萍太上心了一些!
郝氏进屋来,赶紧问了情况,一听说冷萍是被蛇咬了,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向下掉。
“娘,别哭了,蛇毒大部分都被我吸出来了,还有一些余毒,应该是没有危险的!”郝仁低声道。
乡下的野孩子,时常被毒蛇咬伤,吸出毒来肿几天也就没事了,所以郝仁这样说。
司徒展宸却皱皱眉,不过他很快隐藏了自己的感情,去外面等着。
华英是骑着马去的城里,只是里城只有一家药铺,那就是四方药铺,那夏利鸣与华英是同行,自然关系好不到哪里去,又听说是给冷萍治病,那夏利鸣二话不说就闭门谢客。
华英拍着那四方药铺的大门大声喊道:“夏利鸣,这次的人你非救不可,不然可别后悔!”
夏利鸣沉默了一会,打开门,站在门口说道:“华爷,咱们斗了这么些年,你不会不了解我吧?我若是怕你的威胁,这四方药铺早就关门了!”
华英冷声道:“这次的人,真的是你惹不起的,你赶紧随我去!”
夏利鸣站在门口兜着手,就是不动!
华英无奈,上前低声说了什么,夏利鸣双腿一下子瘫软,差点瘫倒在门槛上。
“真……真的?”夏利鸣扶住了门槛。
“话已经说到这里,你自己瞧着办!”华英甩甩手,上马。
“我去,我去!”夏利鸣赶紧让人备了马车。
两人急匆匆的上路。
郝家,冷萍昏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醒了,腿虽然有些麻,可是明显感觉好了很多。
郝氏端了水进来,一见冷萍醒了,赶紧双手合十叫了一声谢天谢地,上前扶起冷萍来。
“萍儿,采药太危险了,你……”郝氏低声道,抓着冷萍的手不放,“你有没有觉着哪里还不舒服?”
“娘,没事,我也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只是还有一些余毒,喝点清热解毒的药也就成了!”冷萍摆摆手,让郝氏放心,又开了方子,让郝氏去给她煎药。
郝氏赶紧应着。
郝氏走了半步,这才想起司徒展宸来,也就低声说道:“萍儿,今个儿有个人来找你,如今还在外面没走呢,说是姓司的,叫做司徒,你可认识?”
冷萍一怔,司徒?莫非是那位司徒公子?
“他说是来买全蝎的!”郝氏又补充道。
冷萍也就更加确定是司徒,也就说道:“娘,你去跟他说,全蝎现在没有,他若是要,让他留下定金,十日之后再来取!”
郝氏犹豫了一下,也就应着,出门去。
这会儿夏利鸣与华英到了郝氏的家门前。
“爷……”夏利鸣一见司徒展宸,赶紧恭敬的上前行礼。
司徒摆摆手,示意他进去。
郝氏正好从里面出来。
郝氏一见到夏利鸣便一愣,上次冷萍与夏利鸣针锋相对,她是瞧过的。
“你怎么来了?”郝氏满脸的警惕。
“我来瞧病!”夏利鸣也是满脸的不悦。
郝氏犹豫了一下,都说医者不自医,让夏利鸣瞧瞧也好,不过这夏利鸣的德行……
“你来干啥?”郝蛋端着水进门来,一见到夏利鸣也质问道。
“我说了,来瞧病!”夏利鸣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看在天朝这位大官的份上,他才不会来呢,这冷萍,死了正好!
“我姐姐不会用你的,万一你趁机暗害我姐姐咋办?”郝蛋赶紧说道,挡着门不让夏利鸣进。
夏利鸣尴尬的很,他卯足了劲要在这位天朝大官的面前表现表现的,以后说不定能将四方药铺开到天朝去,却被郝蛋两句话堵在了这里。
司徒展宸微微的皱眉,虽然不解这夏利鸣与冷萍之间有什么事儿,但是很明显对夏利鸣有些不悦。
夏利鸣全都看在眼里,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好生哄着郝蛋道:“你这孩子,我是大夫,怎么还能害人呢,你快闪开,万一耽误了病人的病情,可就……”
“我没事儿了!”郝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冷萍就在里屋,大体也听到了,也就大声说道,“夏掌柜咱们请不起,你请回吧!”
夏利鸣恼怒的甩了袖子,朝着司徒展宸一拜,出门去了!
司徒展宸听见冷萍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就没有那么担心,笑道:“看来今日全蝎是没有了!”
郝氏赶紧上前,将冷萍说的话儿重复了一遍。
“好,华英!”司徒展宸示意华英给银子。
“老价儿,这是定金,这次咱们要四百只!”华英将两锭银子拍在桌上。
“好!”冷萍在里面应着。
前些日子袁奎又进山几趟,陆陆续续的又捉了几百只,如今十个坑都满了,四百只虽然有些多,可是再进山几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会儿正是蝎子活动的旺盛期,过了这个时期,再捉就难了!
司徒展宸告辞。
郝氏与郝仁将人送了出去。
第二日,郝仁与石头都要回学堂上课的,因为冷萍身子还有些不利落,郝仁也就只让曹大鼻子赶着车将石头送了回学堂,自己在家里照应。
冷萍却惦记着那四百只全蝎的生意,第二日就让袁奎带着曹大鼻子与杨通等人上山去捉蝎子。
少了梨九的带路,三人每次只能捉回三十只蝎子,远远不够四百只的数量。
冷萍有些着急,最后几天趁着腿脚利落点,也就白天在家里水制蝎子,晚上去山里捉蝎子,郝氏与郝仁怎么劝都不听,终于在第十日上,捉满了四百只蝎子。
不过水制还要时间,冷萍也就让曹大鼻子去远城给华药行送信,让他们再晚时日来取。
十日之后,四百只全蝎全都制好,司徒展宸却没有来取,来的是华药行的一个小伙计。
全蝎五十文一只,四百只是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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